《春色三分》第47章


柳雪晴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尖叫起来:“苏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小姨忽然扶着心脏用力呼吸起来,我一见便知不好。姨夫早我一步扶住小姨,喝道:“你们都闭嘴!”然后低头问小姨:“没事吧?来先坐下,别急。”
苏和揽住我,扫了柳雪晴一眼说:“你走吧,希望不要再来打扰我女朋友。我想你该明白,如果我真要对付你,你的下场是什么。”
柳雪晴气得像要吃人一般,死死捏着手里的包,指关节都泛了白。最后,她笑了出来,说:“苏和,你就算现在把我杀了,也改写不了事实。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何必瞒着老人家?你也不是没见过我手里他们开房的记录……”
这时候姨夫站起来,看着柳雪晴,道:“小姐,我们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插手,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我去给小姨倒杯热水。”我说着,推开苏和向值班室走去,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两个膝盖疼得竟一时间站不起来。
这时候值班护士手里拿着托盘走了过来,叫道:“吵什么吵,今天医院人手本来就不够了,还要我抽空来让教你们规矩吗?要吵都到门口去吵!”
苏和把我扶起来,轻声说:“我陪你去倒水。”
我的手抖的握不稳杯子,苏和帮我倒好水,问我:“要不要先回去睡觉?我在这里守着好不好?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你觉得这时候我能走吗?”我摇头,努力挤出一抹笑,想必很难看。
“娜娜……”苏和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去计较那么多,只要柏辰平平安安的就都好了。
苏和扶着我的肩膀,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说:“无论如何,娜娜,你要记住,你身边还有我。”
我迷茫地看着他。
他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说:“从今以后,你都不是一个人,不管面对什么事情,我都跟你站在一起。”
我觉得眼睛有点湿,喉咙很疼,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点点头。
请你勇敢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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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热水回去的时候,柳雪晴已经走了,小姨的脸色很难看,她一手边坐着姨夫,一手边坐着张小可。
我在小姨身前蹲下,把热水递给她。
小姨眼睛红红地看着我,问:“刚才她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
我不知如何回答,苏和也在我身边蹲下,轻柔地说:“当然了,柏辰的女朋友是小可呀。”
小姨道:“你别说话,娜娜,你回答我!”
我和柏辰那么多年,早分不清楚里面的感情是单纯的亲情,还是混淆了别的感情。我也不想去分那么清楚,只是知道,我与他是不可能的。罗密欧和朱丽叶还能私奔,我们连私奔都不可以。
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每个人对此都有自己的看法。可是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的爱情是什么。在我把柏辰赶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放下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又非得把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拿出来给人一番评价。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那么愉悦地揭别人的伤疤。
如果她们只是这样对我,我也认了,难过一下,死不了人的。可是为什么要在小姨面前?为什么要那么去伤害别人!
我努力忍住浑身的颤抖,看着小姨说:“她说的是假的,小姨,我有我的男朋友,柏辰有他的女朋友。柏辰是我的弟弟,我跟他不可能。”
小姨说:“我不希望你骗我。”
我只觉得心里很疼很疼,但还是继续努力微笑,说:“小姨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辰辰。”
小姨疲倦地闭上眼睛,挥挥手,说:“罢了罢了。”
小姨有些喘气,姨夫轻轻抚着她的背说:“辰辰还在手术室里,怎么就说上这个了呢。”
这时候手术室里有医生走了出来,小姨要站起来,张小可和姨夫赶紧扶住她。我也转过身,想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已经麻了。
一个年轻的医生拿着张纸,问:“谁是病人家属?”
姨夫道:“我是柏辰的父亲。”
医生递上纸,说:“这是病危通知书。”
小姨一听,顿时昏厥了过去。
柏辰的手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医生说虽然手术完成了,但还是没过危险期。我们谁都没有离开过病房,直到中午,医生又发现柏辰有颅内积血,柏辰再一次被推入手术室。
下午,很多亲戚闻讯赶来,包括我爸。
小姨的心脏不来就不好,姨夫也是高血压,两人一晚上没睡,加上内心又焦虑,双双躺倒。
我在苏和的强迫之下,喝了些粥,一喝下去,就吐了出来。苏和跟爸爸简单交代了下事情经过,就说要带我回去。我这次没有反对,任他牵走。
苏和把我带回家,又把我安置在床上,给我热了牛奶。我少许喝了一些,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片不计时光的日月星辰。我如青烟般在海上漂浮,四处都是雾气,也不知自己在探寻些什么;而后一阵大风刮过,雾气散去,我却忽然急速下坠,跌入海中,打碎了海面那片反射天空的明镜,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响过后,世界骤然支离破碎。
我惊慌失措想要逃跑,身体却不受控制在下沉,下沉……好像跌入的是无底的深渊中。我抬起头,发现身边漂浮的每一个碎片上,都映着一些过往的记忆,有些甚至已埋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几乎被我遗忘。
那里有一片春日的阳光和草地,是小小的胖嘟嘟的柏辰和霸王龙的娜娜;那里有儿时玩耍的秋千,是疏着两条小辫打着蝴蝶结的张小可和粉嫩聪慧的柏辰;那里有窗前的灯光,十几岁的柏辰坐在书桌前撑着脑袋望着星空发呆;那里有火葬场的追悼会,一个叫娜娜的姑娘埋在少年的柏辰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人这一辈子,说不清楚谁欠了谁什么,谁又占了谁的便宜。就仿佛爱,你接受它或者不接受它,它一直都在那里,不多不少,不来不去。
曾经以为年少的感情就如冬日的积雪,在春天来临的时候,最多便是化成滋养泥土的水分,无声无息。可自以为是的人,总是错看了别人,也错看了自己。
随着身体坠入更深的海底,周围的碎片越来越少,海平面的光也越来越远。我仿佛看到那一点阳光射入海面的光景中,出现了柏辰的熟悉的脸庞。
他的微笑一如很多年前的明朗清爽,他的声音就像俯身在我耳畔的低语,也仿佛带着微笑。他轻轻地像风一样在我耳边吹过,说:“娜娜,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我心下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我想说话,但一开口海水就猛灌入我的嘴里,我拼命摇头,只见周身的海水因为我的晃动,“咕噜咕噜”冒出许多气泡来。气泡向上升直海面,我便看不见柏辰的脸了。
我越是用力挣扎,就越看不见他的脸,只是觉得他还在对我微笑,他一直就是这么微笑的……
这让我愈发恐惧。
我想对他说话,我觉得我还有好多好多话都没有对他说。我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声谢谢,说一声其实我是多么喜欢你……除了爱情,你可知道我什么感情都可以给你?
可是我说不出口,一张嘴就全是海水,涩得我想哭,可是眼泪还是在海里,他不会看见。
我拼命挣扎,直到再也挣扎不动,脑海里一片混沌的时候,耳边听见了他在低低地,轻轻地唤我:“娜娜,娜娜,娜娜……”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双颊都是泪水,像是死过了一次,嘴里还有可怕的海水的涩味。
我睁开眼睛,房间内很暗,只有一盏十五瓦的壁灯还亮着。我侧头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发现苏和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我看了下时间,两点了。
我伸手轻轻摸了摸苏和的头。他的头发让我想起了兔子毛,很柔很软。
苏和大约累了,睡得很沉。我支着身体起来,他也没发觉。
我觉得我有点发烧了,头沉沉的,四肢无力发软,身上发冷。我想下床,才伸腿,膝盖处就传来一阵疼痛。我拉开睡裤看了一眼,起乌青了。
我站起来上了个厕所,又喝了点水,回到床上轻轻拍醒苏和,对他说:“别睡在这里,客房早给你准备好了,去那儿睡。”
我的声音嘶哑得有些吓人,但苏和刚醒过来还迷糊,白净的脸上被压出了几道红印,双眼充血,看了我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说:“娜娜,你醒了。”他想站起来,一动又蹲了下去,皱着眉不好意思地看我笑笑说:“腿麻了。”
我拉着他的胳膊,说:“你先坐上来。”
苏和手撑住床沿坐下,反手握住我的手,指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抚过。
我将额头靠在他的胸前。
苏和用手指缠绕住我的头发,绕了一圈又一圈,柔声问:“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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