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红》第40章


答:“尽可能早。”
……
这些问题言不由衷,不好生预习一遍,明察秋毫的董事长一定会看出破绽,假若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在演戏,哄一个垂死的老人开心,他一定会大发雷霆,那么,路安平、姜跃明连同方非,下场不堪设想。
方非在门口脱下湿濡的鞋子,有佣人立刻递上纸巾和拖鞋,方非没有接,光着脚进入了董事长的休息室。
她在路安平身边并排坐下,微微低着头,静静地不出声。她一席黑衣无任何装饰,发梢隐隐挂着未干的细小雨珠,看上去修女一样无欲无求。
以为董事长会象侦探一样的盘问不休,谁知一通腹稿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他从枕边拿起一个盒子,让路安平打开,里面有一枚红宝石戒指,他示意路安平为方非戴上。
路安平将其套入方非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刚刚好。董事长对两人说:“这是你妈妈留下的。”
对于一些细枝末节,他的确有心无力,只好闭上眼睛,说道:“我累了,你们出去吧,安平,你好自为之。”
路安平和方非退出去。姜跃明正在一楼客厅等候,今日安排他送方非回家。
雨已经停了。上了车子,方非坐在副驾驶位置,从手指上脱下那枚戒指,放进包里,姜跃明看在眼里,说到:“方非,我们的身份很快就大有不同,届时千万不要对我呼来呵去。”
“我拿你当朋友。”方非说,“也不觉得自己身份会变。”
“当然会变,人的身份跟财富一脉相承,你刚刚脱下的那枚戒指,表示你将要得到路安平的一半财产。”
“那是以生下后代为前提的,而且必须是儿子。”方非看似温柔但辞锋利落。
“即便如此,单单是那枚戒指,就够你一辈子不愁开支,不敢估量。”姜跃明谈起财富,总是如数家珍,一不小心容易忘形,忙着挽回形象,“方非,我说这些,你别小看了我。”
“不会,人各有志。”方非说的是真心话,她从来没有看不起姜跃明,因为自己跟他相比,已经好不到哪里去。
恰逢路口红灯,方非看向窗外,不远的街角走过一个男子,凄凄凉凉,脚步踉跄,象是醉酒的夜归人,方非心里咯噔一下,那人的背影极似陈正东。她用手抹一抹窗上的雾气,想看更清楚些,姜跃明已经转了方向盘,向另一条路开去。
到了楼下,方非正要向他道声辛苦,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姜跃明接起来,应道:“好,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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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来不及跟方非道别,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方非也不好再多问,只好独自上了楼。她在门外稍稍站站,然后提口气开门进去。
电视开着,节目早已宣告结束,全屏的雪花点和沙沙的噪音,妈妈靠住沙发闭着眼睛,一只手还拿着遥控器。这一幕,让方非快要麻木的心再一次缩紧了。
拿自己的时间换了钱,减少了妈妈的疼痛,却无法减少精神上的孤独。妈妈前几日跟方非说:“你爸爸就在周围看着我们生活,有时候水和药会自动摆好,放置茶几上,提醒我按时吃药。”
方非以为妈妈不过是健忘,自己放置好的东西转身忘记,妄想是父亲在暗中帮忙,而此刻,她也几乎相信,或许父亲就站在一角,看这母女在尘世间的挣扎。
方非关掉电视,母亲乍的弹起,喊道:“小菲危险!”
她揉一揉眼睛,看见方非站在面前,立刻捂住脸颊,说道:“哦,睡着了,做了噩梦。你几时回来的?”
方非坐下来,想扯开妈妈的手,她却紧紧不肯放开,有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来,她哭着说:“我梦到你爸爸,他不停地喊小菲危险。”
方非将妈妈揽入怀中,忽然觉得妈妈变得又瘦又小。妈妈把头靠在方非的肩膀上,哽咽着袒露她的恐惧:“小菲,我不要再看医生了,我们就好好的过些平常日子吧。”
因为母亲的这句话,方非原本要坦言相告的话更加说不出口。这是她欺瞒了太久太久的一个秘密,猛然提出来,妈妈根本无法明白和接受。
方非将母亲安慰睡下,匆匆洗漱,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开始了又一夜的辗转煎熬。想到天亮,索性蒙头大睡,只等待路家的婚礼日程安排下来,她再想办法应对。
课程已经全部取消,也没有司机再来接方非去上课,其他人也变得悄无声息,整整两天,十分安静。
方非预感事情有变,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路安平接起来,声音是极度的疲倦,且喉咙沙哑。
第九十五章 各奔前程
方非问:“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婚礼前是否需要我做什么准备?”
路安平不出声,良久才说:“上天让我们重新选择。”
方非不明白:“你声音怎么了?”
路安平沙着嗓子:“事情有些变化,你可以再次考虑是否愿意结婚,不要为别人想,只为你自己考虑。”
方非还想再问,路安平那边已经打算结束通话:“我明天会找你细谈。”
第二天,方非哪里也没有去,坐在家中反复考虑路安平的几句话。晚饭后,她与母亲散步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在当地新闻中得到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齐墨最大的进出口集团——华美翼董事长于三日前因病去世。
消息封锁的真够严实,连方非都是刚刚得知。电视画面出现追悼场景,人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镜头一闪而过,只有几秒,但方非认得出路安平和姜跃明。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
妈妈全然不知,神色如常,随手转换了频道,对方非说:“你的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的?你这两天不培训了?”
方非喃喃自语:“华美翼。”
妈妈瞪大了眼睛:“什么艺?”
方非的手机此刻响起来,是姜跃明,他对方非说:“老先生去了。”
“我知道。看了新闻。”
“你出来吧,有事情跟你说,十分钟后在你楼下等。”
“好。”方非披上短外套,登上小靴子,抓起皮包,三步并作两步奔下楼去,任母亲在身后怎么喊,她已经全然不顾了。
一下楼,姜跃明的蓝色轿车已经在等候,方非坐定,说道:“你在我楼下打的电话?怎么还说十分钟后?”
“我以为女人出门都要起码半小时以上。”
车子开到大路上,方非才说:“什么时候发生的?”
“上次送你回家的当晚,接了电话返回董事长住处,老先生已经不行了。”
“可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精神还好,戒指也是他亲手交给我们的。”
“那是他一直在靠精神支撑,大概是因为了却最大心事,也就松了气了吧。”
“路安平怎样?”
“不吃不喝也不见人,可见是真的悲痛,一直以为他想与你结婚是为了继承财产,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孝敬自己的父亲,不想让长辈过于失望,一直伪装到现在,也难为他了。”
方非回忆与董事长相处的点点滴滴,对他没什么特殊的感情,但心里还是感到失落和难过。
见到路安平憔悴的样子,方非竟然先红了眼睛。路安平站起来,才三日不见,衣服松松垮垮,瘦了不止一圈,他拉过椅子,让方非坐下。
姜跃明要退出去,路安平摆手表示不必,让他一起坐下来。
“方非,对于我们的婚事,你作何打算?”路安平问。
“我听安排。”
“这次葬礼我刻意没有让你出席,是为了给你多一条选择的路,你所接触的华美翼的人,都是常年的司机和雇佣,不会出去乱说。之前虽然出席过一些晚宴,但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人刻意去记我的女友,你从此说不认识我,人人都会相信。”
“你的意思是?”
“为了父亲,劝你嫁入路家,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自私。父亲临终前也算顺心,有你一份功劳,我们也还没有注册登记,所以,你可以反悔。”
方非不知如何应答,只看向姜跃明,路安平也随之将目光转去。
姜跃明低下头思考了两秒钟,斗胆说出一句:“若你们真的愿意解除口头婚约,我倒觉得,该听听方非有什么要求。”
路安平听出弦外之音,立刻承诺:“虽然法律上不能公证,但日后分你一半财产还是完全可以做到。近几日回想,这些日子以来,以学习培训的名义将你禁锢,差点就要禁锢你的一生,实在觉得……。”
果然如姜跃明所说,路安平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他从一开始就非常坦然,对方非并没有知情不报。
方非连忙说:“不要这样说,没有谁亏待过我,何况一切是我自己所愿。至于婚姻,如果可以不用继续,我确想回到母亲身边,从此跟华美翼再不相关。”
方非此话出口,表明以董事长的去世而逃脱,仿佛因祸得福,她隐隐愧疚,感到脸红耳热。之前已是箭在弦上,迫不得已,方非昏了头脑,不得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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