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红》第55章


她躺在床上,姨妈冲了进来,问:“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了?”
事已至此,无法隐瞒,方非几句话叙述完整个过程,神情异常镇定:“姨妈。我从楼梯上摔下来,孩子没了。叶永义跟我分手了,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什么?”姨妈瞪大眼睛,不顾医院的环境,大声骂起来:“叶永义这个遭雷劈的家伙,我早就看他不对劲,来家里也不情愿,见了你妈也没礼貌,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你这个可怜的家伙啊,你这个笨蛋!窝囊废!”
妈妈在门口不敢走近,扶住门框,眼泪簌簌落下来,她听着方非姨妈的痛骂,忧心如焚,才想明白,是自己的态度不明朗,把小菲害成这样,如果早早主张他们分开……
姨妈继续叫骂:“快,你给我起来,我们去找那个小子,不能就这样算了,孩子是怎么失去的,是否跟他有关?怎么可以让他这样放肆,我来齐墨是要看到你幸福的,你就让我看到你这样的下场吗……”
方非涕泪交流地抱住姨妈,央求道:“姨妈,姨妈,你听我说,他消失了,找不到了,你千万不要太激动了……”
“所以呢,你就打算这样白白被他耍了吗?虽然你们没有举行婚礼,但连孩子都有了,你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喜欢上了谁家的女儿,你知道吗?我去找那个丫头。”
“我不知道。”方非说,“姨妈,我也觉得可笑,丢脸,很悲惨,但是,请把一切交给我自己处理吧,求你了。”
方非妈妈翻转身子,靠住门框。自己如此无力,什么都帮不了小菲。
人生太辛苦,历尽磨难把方非抚养大,就是看她这样受尽折磨,一想到方非失去了孩子,身边一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她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门口。
姨妈转头,忙着呼叫医生,方非挣扎着下了床,看着医生护士把妈妈抬到抢救室,几乎不忍再看,心力交瘁,这一幕,刀子一样刻在方非的心上。
第二天,陶企国打来电话,询问方非不上班的原因,方非只说:“我感冒了,没来得及请假,需要休息几天。”
陶企国毫不掩饰自己的着急:“你的声音怎么这样?究竟病的有多重?要不要我去看你?”
方非一改往日的风格,轻声笑了笑,说:“好啊,你来看我
。但不要告诉陶然。”
有钱人就是好,礼物是一箱一箱往医院搬。方非已经被允许自由活动,方非没有让陶企国看到自己的病房,只让他陪着自己在花园里散散步,又一起去看了妈妈。
方非站在妈妈床前,小声说:“妈妈,我公司的领导来看你了。”
妈妈回过头来,静了静,又转过身去,没有说话。也许是病了,也许是老了,妈妈就少了言语,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充满了希望,经历了这些波折,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事情,她现在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在死前能看到方非的幸福。其它事情,已无关紧要。
方非出院的时候,妈妈却不能出院,医生说,情绪对病人的影响很大,妈妈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
方非不肯相信:“怎么可能,妈妈的状态一直很稳定。”
医生翻阅着检验报告,用一副和他的白制服相称的平板语调说:“之前一直是靠精神支撑吧。建议把另一侧也切掉,但已经意义不大。”
方非不知道该给妈妈做切除手术,还是还她一个完整的身体,也许快乐起来才是真正身体的良药。
她征询妈妈自己的意见:“如果再次手术,你的身体可能会彻底好,如果我们选择胸部再造,对你的心情有帮助。妈妈,怎样才好?”方非握住妈妈的手,“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以后会好好的活着。”
“小菲,有时候我睡着了,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如果那样,你一个人能行吗?”妈妈在静静看着方非,微微笑,如同昙花要绽放,介于盛放与萎谢之间,是眼角细细的皱纹。
妈妈的笑容让方非心惊胆战,她扑在妈妈的身上,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她说:“我会争气的,我再也不犯傻了,妈妈,求你不要吓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轻诺寡信
这是方非最后一次流眼泪。她从此结束了自己瞻前顾后的个性,以及泱泱不快的神情。
方非重新上班了,每天换一身崭新的衣服,她总是微笑,她的笑是缓缓的,静静的,了无边际,意味深长。
她不会忘记,但也不再痛,在专注与力量之中,她努力的活,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下了班,会主动约会陶然,看似有意无意的闲聊,实际在掌握事情进度,对于陶企国的一再示好,不应允,也不拒绝,未置可否,光是笑。
周一上班,陶企国见了方非,眼睛一亮,也没有说什么。但即使他不着一字,方非知道自己今天特别漂亮,不需要他的赞美,他的神情自会报告。她的化了淡淡的妆,益发衬得眼睛雪亮,轮廓玲珑。
陶企国问:“衣服变样了,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没有。”方非微笑,“谢谢夸奖。”
许久以前,方非习惯观察别人的心意,但现在,人们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她在宁静之中孕育深不可测的力量。
叶永义并没有完全消失,这一天,他忽然出现在方非下班必经的路上。他挡住她的路,对方非说:“你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瘦了。孩子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方非笑的惨然,反问道,“你很顺利?”
“嗯,我们的出国手续在办理中了,我不得不感谢你的配合,不过,我想,你还是尽快换一份工作吧,这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方非弯起嘴角,嘲笑他也嘲笑自己。真是的,可怜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显得少不更事,被玩弄于股掌之上。但人总是会慢慢学乖的,在各种磨难之后,逐步建造起铜墙铁壁来保护自己,方非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主动出击。
叶永义观察方非,看着她端庄的衣着。她穿一条黑裙子,没戴首饰,相对于陶然的脂香粉腻,方非白净的脸容和素黑的打扮,对他很诱惑。
他猜想,方非最终还是打掉了孩子,这是聪明的举动,就如同他,虽然他喜欢的是方非,但唯有陶然能给他带来好的生活。
想要得到更好的,就要学会放弃。
他说:“辞职吧,你在陶然的父亲手下工作,对我来说,不安全。”
方非侧头看着他,说:“我的工作很好,薪水也不错,我没有打算过辞职,怎么,到了现在,我还要为你做这些吗?”
“辞职之后,你再找一份其它的工作,对你来说并不难。那样大家都轻松。”他说,“你看,没有了孩子,你不是也感到轻松了吗?”
“叶永义!”方非忽然提高声音,怒目而视,“不要跟我提孩子。如果那天,你肯回头看看我,或许孩子不会消失。”
叶永义心中一动,想起那天的场景,呆住,恍然大悟,他开始不敢接受她的注视——冷静的,带点嘲弄的,充满毁灭色彩的眼睛。
方非沉默一会,经过他的身边,没有再看他,向自己家走去,感觉他在身后渐后渐远,感觉他的目光,犹疑的落在自己的背上。
陶企国派人去查了叶永义的工作和曾经住过的地方,忽然要停止继续办理叶永义的留学手续,他对陶然说:“听说一个月前还有个女人在叶永义的宿舍来来往往。”
“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陶然心里一紧,问道,“是不是因为爸爸不喜欢叶永义,自己意想出来的?”
“齐墨市本来不大。”陶企国说,“我不会幼稚的去编造故事,听说是一个既端庄又漂亮的女人,两人跟夫妻没什么两样,你明
白这个意思吗?这个婚不能结。”
“我要亲自确认才行。”陶然霍的一下站起来,抓了外套,回头对陶企国说,“让我自己来处理,我不是白痴,爸爸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她开了车,急速直奔她为叶永义新租的公寓。
叶永义正在看书,不时抬起头,象是看到了光明的道路在面前延伸,很满足,很安逸,低头继续看书。
陶然有钥匙,直接闯进来。她刚刚剪短了头发,耳朵上戴着一颗小钻石,白皙的脖颈一侧纹了一朵小小的红玫瑰。头上的吊灯散着一团光,有圣洁安稳的味道,跟陶然的情绪很不相称。
她站在他面前,直奔主题:“你到底有几个女人,一个还是两个?我是第几个?回答我。”
叶永义镇定的抬起头,这个场景他设想过无数次,终于来了。他问:“你在说什么?”
“我爸爸说,不久前还有个女人在你的宿舍进进出出,你怎么解释?说跟夫妻没什么两样。”
“他从哪里听到的?”叶永义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撒谎?”
“我没有撒谎,你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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