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假闺秀》第16章


他忍不住拍手道:“好!这锦绣坊的手艺果然不错,我看不但该把尾款给他们,还应该再多几两赏银才好。”
曲醉云还未说话,方怡蓝却忽然用硬邦邦的语气,冷冰冰地说:“云儿,你表哥还有事呢,你替娘送送他。”
被下了逐客令的方少良,对姑妈的态度转变心知肚明,他勾唇一笑,“那我就先告辞了,姑妈,您好生歇息,改日我再来看您。”
看着两人的神情,曲醉云虽不知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但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母亲那铁青的脸色,己经好久不曾看到了。
她忐忑不安地将方少良送出院门,拐过影壁墙的时候,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到墙角,黑幽幽的眸子紧盯着她,“云儿,做我的人,我的女人。”
她心一颤,不只为他的大胆,还为他如此坚定明确的用词。但她本能地开口,只吐一字回覆,“不。”
他对她的回答也早在意料之中,故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用手指摸了摸她圆润的下巴,“由不得你。”这只是他的宣告,不管她愿不愿意、答不答应,他己经做了决定。
曲醉云挣扎着,“你刚才和我娘胡言乱语什么了?”
方少良哼了一声,“你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她低声喘息,“你别逼我,否则我会跑得远远的,让你找也找不到。”
他肌肉瞬间紧绷,警觉地眯起眼,原本在她下巴上轻柔抚摸的手指骤然捏紧,语气一沉,“你刚才见了什么人?你在背着我谋划什么?嗯?”
“你已经逼得我无路可走了,还想怎样?”曲醉云凄然苦笑,“大表哥,放过我吧。不管我是要做男人还是女人,都与你无关的。”
“不管你是做男人,还是女人,首先是要能光明正大地活着,云儿,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够光明正大吗?”
他的沉声质问,一字一字地敲进曲醉云的心里,敲得那么疼。
“有些事,既然错了,就要改过来,不能让它一错再错。我说了会等你,但是人生苦短,等特不意味着白白很费,只要我认定的人、认定的路,就不会再变。你心中有己经认定的人或事吗?若有,那你就该知道自已的心意若己决,便绝不可能再变的!”
回到小院时,曲醉云耳畔好像还在回响着方少良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认定的人、认定的事,她有吗?她能有吗?她有资格有吗?
恍惚问,她听到母亲的沉喝,“云儿,你跟我进房里来!”
一抬眼,看到母亲冷冰冰的眸子,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进了卧室,方怡蓝冷冷地看着她,“跪下。”
曲醉云双膝一弯,跪在母亲面前。她知道一场风暴己经在所难免。
“你知道少良刚才和娘说了什么吗?”方怡蓝瞪着她,“我问你,他是不是己经知道什么了?”
她喉头硬咽,不敢再隐瞒,只得轻轻点头。
方怡蓝脸色大变,一抬手,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她的脸上。
十几年前的记忆,倏然问在这一刻全都充斥到脑梅里。那时候借懂无知的她,因为一记耳光,便被迫接受性别被改的命运,而今,她依然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
“娘,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娘息怒……但是,还请娘准许我离开方府,这是我唯一的路了。”
方怡蓝手指轻颤地点着她,“你、你怎么会让他知道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你豁出性命也要守住的秘密?”
“是、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但我保证除了他,如今还没有其他方家的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我必须现在离开方府。”
“离开?你要去哪儿?”
曲醉云急急地说:“和方家正在合作的天府酒商胡老板答应带我去天府,他希望我能跟着他做个学徒,只要娘答应,我两三日内就可以离开。娘,我保证,只要我能离开,一定会在三年内出人头地,回来接娘一起出府。”
“你的保证我己经不敢信了。”方怡蓝一脸颓丧地说完后,又盯着她看,“那少良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脸一红,尴尬得不知道怎么说。但她的表情却让母亲的脸色更加难看。
方怡蓝咬着牙根儿问:“他抱你了,还是亲你了?或者,你们俩连最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曲醉云窘迫到了极点,母亲的问题是连三问,她该怎么回答?第一问和第二问的答案是“是”,最后一问……却差点成真,那日在寒月居他们险些铸成大错。然而那些细节,她又怎么敢一一坦承?
但她的犹豫和脸上的配红看在母亲的眼中,却是最可怕的答案。
方怡蓝忍不住怒从心头起,又一巴掌狠狠地抽过去,打在女儿的另一侧脸上,连同最狠毒的咒骂,“你怎么这样不知廉耻?!”
曲醉云轻轻用手指揩去嘴角流出的血珠,凄然长叹。她是不知廉耻吗?起初并非没有抗拒过啊,可是,抵挡不住他的原因,究竟是他过于霸道的索取,还是她内心的欲拒还迎?
也许,她的确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那一日在他房中动情的一吻时,便知道自己的本性是如此轻贱。受不住他的诱惑,压抑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揭望,因为钟情他多年,再推拒都显得苍白无力,难怪他可以攻城掠地,步步紧逼,终于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娘,请让我走吧,不离开方府,我的事,早晚有一天会天下皆知。”她伏在母亲的脚边,哀声祈求。
方怡蓝苍白着脸,失神地看她,“走?娘等了十几年,只为了等这一天?看着你丢下我跑掉吗?若是少良认定了你,你又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方家和那个胡老板是生意伙伴,你不会以为你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吧?
“少良外表冷情,可骨子里执拗得要命。你看你大舅舅官居一品,他若肯入仕自然平步青云,但他坚决不去走仕途这一条路,连大舅舅都奈何他不得,如今你就能左右得了他的心意吗?倘若他天涯梅角也要把你揪出来,那你该怎么办?”
她顿时被问住,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条路依旧是一条死路吗?看方少良刚才的态度,己经是铁了心的,哪怕她抱着玉石俱焚的狠绝念头,依然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不走,就是死路,走……依然不见光明。该怎么办?怎么办……
方怡蓝无力地仰首看着房上的横梁,静默许久后,疲惫地说:“你先出去,让娘再想想。”
曲醉云默默站起身,缓缓地后退,转身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阳光照在身上,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被冷汗提了衣衫。
小丫鬓不解她的落寞神情,看她行走艰难,以为她是病了,上前要来搀扶她,却被她挥手挡开。
莺儿眼尖,瞧见她肿胀的脸颊和嘴角的血渍,不禁轻呼一声,“表少爷,您这脸……”
她恍若未闻,痴痴地,瞒姗走回自己的卧室内。
脸上的这点痛算得了什么?心痛才最是难抬的。她辜负了娘的期望,被娘打两下出气是应当的。可是打完之后该怎么办?她知道娘和她一样迷鞋。
但如今哪里还有思索犹豫的时间?必须早做决断才可以早早了结。
娘说得对,胡老板那里当然不是最好的求生之路,方少良很快就会知道她跟着胡老板走了。但是,若他能晚点发现,若她跟着胡老板己经出了境,去了天府……老太太那样疼爱他,平日连出半日门都要派人去找,他必然不会有机会追到天府来吧?
匍匐在床上,四胶无力瘫软。她好想大哭一场,但是……男儿身的她怎么可以放声大哭?
曲醉云惨然一笑。连哭都被禁止的她,这些年唯一一次的泪盈于眶……竟是在方少良的面前。不论是为什么流泪,却只有在他的强势面前,她可以毫不做作的表露心情。
真希望这情寒的被褥可以是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的双臂,宽厚霸道的胸膛,纵然不属于她,她也可以暂时摘下面具,短暂栖息,只因被人爱着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少良……”她低低呼出他的名字,将泪水揉碎在心里。
天快黑时,方苑霞的丫鬟银翘忽然自东府那过来,说是二小姐摆了桌酒菜要给曲醉云赔罪。
但此时的她心绪烦乱,推说身体不适,不能前去。但是银翘千求万求,说是如果表少爷不过去,二小姐肯定要怪罪自己,请表少爷帮帮忙什么的。
曲醉云想到方苑霞那天在寒月居的眼神,总觉得心里发紧,而且她那个脾气着实不大可能给自己赔罪,八成又是方少良的意思。若自己坚持不去,惹得方少良亲自过来拿人,大晚上一番折腾,再惊动了母亲就又是个麻烦,只得先过去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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