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攻臣计》第12章


周呈晔没好气地啐了声,只因他这说法太过一语双关。
对他来说,燕奇临太危险了,他必须拉出距离,依他所定下的目标前进,对他和周家才是最为明哲保身的做法,否则他走仕途可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惜,旱稻还未收成,金漠族便提早叩关,只因今年的秋风来得比往来还要早。七月末,秋风刮起滚滚黄烟,带着几分刺骨寒冷。
边防的士兵铁甲残破,兵器短缺,衣衫补丁,简直像是一群穷兵,可恨的是宫中的粮草至今却是一点消息皆无。
就在金漠族叩关之时,燕奇临一马当先出关,像发狂般地杀入重围,也因而带动了士气,让两翼跟着往前厮杀,一口气将金漠族击退了近百里远。
回程时,他让士兵将哨楼外围的灌木林给砍了,只为了让金漠族不能轻易躲藏。
但这终究并非永久之道,所幸旱稻熟成了,勉强应了急。
为了让士兵吃得下旱稻,周呈晔特地下厨,指导着伙夫做了最简单的杂炊,让旱稻介于泡饭与粥之间,口感柔软许多,加上野菜和菇类提供得不少,当一锅锅的杂炊送上大堂时,士兵被香味给诱得大声鼓噪着。
“发生怪事了。”
就在周呈晔端着饭要回房时,却被江辽给一把抓住。
“什么怪事?金漠突袭了吗?”他并没有听见号角声啊。
“殿下竟然和人抢食。”
“……嗄?”
“殿下像是杀红了眼,企图端走整锅杂炊,可伙夫头不允,几个小兵也跟着抢,都快打成一团了。”江辽说得很急,拉着他回大堂。
当周呈晔瞧见燕奇临和几个小兵围坐在地,划拳抢食,却输得一塌糊涂时,他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周呈晔,这些兵都是你哪里找来的,一个个都这么会划拳,是存心要饿死本殿下不成?!”燕奇临耍无赖地抱着锅子不放,赌品奇差无比。
“殿下,愿赌服输!”小兵喊着,周围的兵将们因为燕奇临压根没怪罪,跟着大胆起哄着。
“去你的愿赌服输,那是啥?!这锅是本殿下的!”燕奇临状似光火地抱锅起身。“你们围成一圈是怎样,全都造反了?要不是在战前,本殿下一个个把你们全都拖出去斩了!”
“要斩之前也要当个饱鬼啊,咱们已经很久没吃到像样的东西了,这杂炊刚煮时,馋虫都上身了,现在不让咱们吃,根本是要饿死咱们!”兵将们喊得很认真,像是忘了燕奇临的尊贵,也一时忘了金漠族已近在眼前了。
周呈晔听得啼笑皆非,弹了弹指,让大堂安静下来。“各位,我倒认为在这儿争那一锅实在有点蠢,厨房至少还有十锅在煮,去抢厨房的如何?”
“十锅?!”瞬间,人去楼空。
“馋鬼!要是冲锋杀敌时动作这般灵敏,还怕不能一战把金漠给除了?!”燕奇临没好气地啐了声。
周呈晔凉凉地看着他还抱着的那锅饭。“殿下,那一锅你吃不完。”那是三十人份的大锅,真亏他忍得住烫。
“本殿下就不能当宵夜?”
“明儿个还会再煮,煮个几天大伙就会腻了。”不用像什么宝贝般地拽在怀里,实在是有点可笑。
“明儿个还煮?你很闲是不是?不准煮,就把他们当猪养就成了!本殿下以往吃到的旱稻那般难吃,非得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做难吃的味道。”话落,真把那一锅直接搬回房了。
搞了半天,周呈晔这才搞懂,这人是在吃醋。
唉,想想燕奇临还未满二十,还带着几分孩子心性,幼稚得还挺有道理的。不过,他得要怎么将身旁这个彻底幻灭的江辽给唤醒?
一抬眼,却见江辽露出一脸痴迷,吓得他爆起阵阵鸡皮疙瘩。
“江副官?”还好吧……
“瞧,殿下真是亲民,一点皇子架子皆无,用此法凝聚士气,再次出击必定能将金漠给杀得落花流水。”
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说。江辽已经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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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姑且不论到底是不是燕奇临的妙招,和士兵们打成一片提振士气,接下来的几役,确实如江辽所说,将金漠打得落花流水,而当时节进入严冬时,朝中派了押粮的监军来了。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三皇子燕禄成竟也随行。
“见过大殿下。”来者是三品御史刘源,毕恭毕敬地朝燕奇临作揖。
燕奇临兴致缺缺地应了声,虚应了一会,目光落到他身后的燕禄成。
“皇兄。”燕禄成噙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
燕奇临扬高浓眉。“这天寒露冻,三皇弟不在京里享福,怎会无故来到北方大郡饮风喝沙?”
燕禄成笑得万般无奈。“虽然北方大郡距京千里远,但京里发生的事有官报送至此,皇兄该是知道,也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站在燕奇临身侧的周呈晔看了他一眼,垂着眼,回想上一回的官报上提及三皇子结草人作法咒杀皇上,被押进大牢候审。他原以为凭皇后与外戚的势力,该是会让皇上回心转意,没想到还是把三皇子流放到北方大郡了。
“不过哨楼里的房全都满了……”燕奇临沉吟了下。“庞彻。”
“属下在。”
“趁着天色未晚,送三皇子到咕耶城,交由知府安排。”
“是。”庞彻来到燕禄成面前。“三殿下请。”
“多谢皇兄。”
燕奇临摆了摆手,待燕禄成离开后,便吩咐厨房弄最平常的菜色招待刘源。菜一上桌,果真见刘源面有难色,尝了一口就没再动筷。
“怎,不合刘御史的口味?可没法子了,这已经是边防最好的菜色了,那盘里的肉是本殿下带人上山猎的野獾,入冬了,还算是挺肥美的。”燕奇临托着腮欣赏着刘源作恶的神情。
这些人过去尝的是京里最丰美的菜色,这种野獾野鼠之类的,哪里吞得下腹?可他就是故意这么说。
“这会刘御史带了兵械七千件、铁甲五千件、布匹六千匹……嗯,黍米三千石、黄米三千石、口粮一万石……”他翻看着江辽呈上的明细,看到最后竟莫名地低笑出声。
周呈晔站他的身侧,垂着眼自然也瞧见上头明细,不难猜出他在笑什么。
果真,下一刻,账本就已经砸到了刘源脸上,精准得没得挑剔。
“这是在耍本殿下吗?兵部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兵马驻守北方大郡吗?!”燕奇临大步走到刘源面前,还等江辽先将矮几撤掉,免得糟蹋食物后,才狠狠地踹翻刘源,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你拿这种哄小孩的明细,真当本殿下是蠢蛋吗?”
“殿下恕罪,下官只是依令行事,下官……”
“你敢说你没有中饱私囊?还是你要跟本殿下说是兵部暗中亏空?!”燃着摄人威仪,刘源不只是吓得面无血色,更因为他的重踩,唇角逸出血。
“殿下息怒,再追问下去恐是无济于事。”周呈晔见状,赶忙拉住他。
燕奇临哼了声,收回了脚。“明儿个,本殿下要你想法子把所有的兵械和粮都补足,否则你就留下来过冬,本殿下会让你知道北方大郡的寒风有多刺骨!”话落便径自回房。
江辽留下来善后,而周呈晔则安排处置刚送抵的粮和兵械,顺便安排让护送刘源而来的一班禁卫住进哨楼里。
忙到快二更天才回房,却听见燕奇临房里有动静,他毫不犹豫地踹开相邻的房而入,果真就见不着灯的房里有四五位黑衣人。
他举剑格开迎面而来的长剑,一脚踹开逼近的人,随即闪身到燕奇临身边。
“谁要你过来了!”燕奇临怒声骂着,一脚踹飞人,砰的声响在房里回荡。
“保护殿下是我的职责。”周呈晔淡声说着,心里极恼自己疏于防备,怎会忘了朝中派来的人也可能是刺客!
多么可憎!燕奇临为了镇守北方大郡,什么本事都使出,也早就预料朝廷送的粮食肯定不如预期,但再怎么也不该为了宫中斗争,暗杀燕奇临!
难道他们会不知道,一旦阵前大将殒逝,军心会溃散,金漠就可能压境?!
他们到底是把边防百姓和士兵当成什么了,又到底把燕奇临当成什么了!
“去你的职责,你——”
周呈晔余光瞥见一道银光,那般快速而狰狞,教他不及细想地扑到燕奇临身上,背上狠狠地挨了一剑。
燕奇临怔了下,诡丽的眸闪动着嗜血的光痕,回头就是劈斩,毫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而几乎同时,听见声响的江辽和庞彻全都赶到,费了一点功夫将剩余的人全都逮住。
但可惜的是,一个个全都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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