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令》第45章


他听了答复,往门内望了一眼,才转身出去了。
回到他的房间坐下,谢通早就在等着了,此时见主子进来,立马就将大虞递来的信呈上,道:“殿下,郑指挥使被圣上罢免了。”
容铮将信接过来看了一遍,他三年前布的局,今日终于起到效用了。
大虞皇帝保宁帝容宗,原本只是虞侯营的大将军,当年宫中发生了政变,年仅三岁的小太子继位,太后把持朝政,容宗便率军逼宫,取小皇帝而代之,改朝换姓,建国号虞。虞侯营也就成为了大虞最强劲的一支力量,而能与之相匹敌的也就只有文家军。
虞侯营的指挥使一职一直都是由容铎的人担任,郑同安身为虞侯营的指挥使,更是得保宁帝信任,郑同安为人谨慎又有能力,容铮在他身边埋下的那颗钉子,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抓到他与容铎联络的证据。
保宁帝最忌讳结党,更何况还是指挥使与太子结党,保宁帝的皇位来之不正,他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忠心,所以郑同安被免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谢通道:“殿下,郑指挥使被罢免之后,圣上命步副指挥暂为指挥使一职,太子想必知道步副指挥的来历。”
容铮道:“他知道步正是我们的人也没用,重要的是他得有本事让圣上相信。”
谢通垂首道是,又踌躇了一下道:“萧昭妃娘娘担心太子狗急跳墙,会对殿下不利。”
容铮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谢通知道这是让他退下的意思,他额头上的细汗都冒了出来,上回挨的那顿板子他可还记着呢,这一回殿下不定要怎么罚他。
“殿下……”
容铮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谢通硬着头皮道:“萧昭妃娘娘担心殿下身边没人伺候,便亲自挑选了两个婢女过来,一个月前就出发了,今日随着信件一起到的。”
容铮冷声道:“是谁告诉她的?”
谢通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萧昭妃娘娘必然是知道了沈五姑娘的事,否则也不会突然就派人过来伺候,那两个婢女,说是婢女,饶是他跟着殿下见过不少世面,也险些没流了鼻血,用丰。臀。肥。乳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回萧昭妃娘娘可是下了狠心了,连坏了殿下精。血这等事也顾不上了。
他知道这种是瞒不住容铮的,况且他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实事求是的回道:“是……是明贵妃。”明贵妃心里存着什么心思,连他都看出来了,可是主子不动心,谁也没有办法。
容铮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道:“先将人安顿下来,再找人透露给文含芷知道。”
谢通头也没抬的就应了个是,心里却是给主子点了支蜡,这招也真够狠,文二姑娘若是知道自己的未来婆母在自己未过门前,就先给未婚夫身边放了这样两个绝。色的婢女,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来。
他暗念了句佛号,那位文二姑娘可是了得,但凡知道她的,就没有不满口夸赞的,他是容铮的心腹,文二姑娘待他自然也是极好,可他就是觉得这位文二姑娘心思过重,这人一点儿缺点没有,这得多可怕!他一点儿都不想向她靠拢,而且,他是最知道主子的心思的,他也不敢对文二姑娘另眼相看。
“再过两日船能行至哪里?”容铮又问。
谢通略想了一想道:“大约能到月浦镇一带。”周围拱卫的福船速度可以提快,但是宝船船体太大,又担心沈五姑娘晕船,所以船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容铮道:“你去安排一下,两日后在月浦镇停靠。”
谢通是个机灵的,他只惊讶了一瞬,就想到了月浦镇有什么,再一对时间,过两日可不正是花朝节么,天庆观的太上老君诞会就没有小姑娘不爱去的。
次日一早,彤鱼和丹鹭伺候意秾梳洗后,意秾就倚坐在窗前挑了本书看,她懒得动,早饭用得也少。
彤鱼是个心细的,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劝道:“姑娘,船上虽然稳当,可也毕竟在水上行走,晃晃悠悠跟两脚踩在棉花上似的,一整日这么坐着不动,可不难受么!今日天气也好,奴婢扶着姑娘到外面透透气罢。”
“是啊,姑娘!”丹鹭也跟着附和,“刚刚奴婢还听祝嬷嬷说,前方有座小岛,上面的草都绿了,现下风也不大,并不很冷,总闷在屋子里,倒要闷出病来。”
意秾知道这两个丫头千方百计要她出去散散,不过她担心出去会遇到容铮,就不肯点头。
彤鱼和丹鹭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时绿蚁正好掀帘子进来,道:“姑娘,玉翅从昨天开始就吐得厉害,本以为是晕船,也没当回事儿,以为适应了也就好了,但是今日这症状更严重了,用不用请大夫给她瞧瞧?”
玉翅是太后亲赏的,自然不能放任她不管,意秾皱了皱眉,道:“船上不是有随行的大夫么?看谁得闲,去请一位给她掌掌脉。”
绿蚁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意秾,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的道:“玉坠见玉翅吐得难受,便私自去找二殿下了。”她话没说全,玉坠去见二殿下时,是怀了不堪的心思的,大冷的天儿,胸口却大半都露在外面,连艳红的肚兜都能看出一抹来,意秾特意命她跟玉翅玉坠同住,她是有看着这两人的责任的,没承想玉坠倒是有本事,她竟没看住!
意秾一下子就明白绿蚁的意思了,没想到太后竟是这个目的,她还以为太后是想将人安置在太子身边呢,也亏她能找到这两个一身妾室味的丫头来。
绿蚁说到这儿,神情更加不自然了,她是练武出身的,对后宅这些女子惯用的伎俩一时还不能适应,她尴尬的接着道:“玉坠去求见二殿下,可是在外头就被两个丫头拦住了,那两个丫头嘴角厉害,一人一句,拿玉坠露出来的肚兜说事。玉坠也不甘示弱,三人就骂了起来,那两个丫头泼辣,最后竟是将玉坠骂了回来。如今玉翅和玉坠都病倒了。”
意秾这才披了件大红织锦出毛锋的连帽昭君兜,道:“去看看。”
玉翅和玉坠是住在西侧的隔间,见意秾进来,玉坠立刻就哭了起来,“公主要给奴婢们做主啊!奴婢好歹也是太后娘娘命来伺候公主的,如今竟被人骂了个半死,她们两个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是二殿下的人,被二殿下收了房的。还……还连公主也骂了的,说公主行为不端,奴婢是上行下效……”
这回边彤鱼也跟着皱了眉,心道这四个人都是不省心的搅事精。
意秾道:“你既然知道你是太后娘娘命你来伺候我的,你私自跑去见二殿下是什么缘故?”
玉坠见意秾竟不听她的挑拨之语,看来她这口气是撒不出去的,因道:“奴婢是见玉翅姐姐吐得厉害,心里担忧,这才失了分寸,下回定然不敢了!”
意秾淡淡道:“你们两个既然病了,就多休息罢,在船上这几日就不要出去走动了。”
这就是禁足了。
玉翅与玉坠都不说话了,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她们两个是太后娘娘赐下的,是有太后娘娘的脸面在的,两个悄悄对视了一眼。
意秾出去后对彤鱼几个吩咐道:“我的一应吃用都不要经她们二人之手。”
彤鱼立刻应是,这两人心思不小,胆子又大,不知道还要使出什么手段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风虽然不小,但是有船舱遮挡,也并不十分冷,意秾在外头立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刚转过拐角处,就见容铮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他身上披了件黑貂大氅,头发以白玉冠束之,他背光而立,身上有着沉稳内敛的气韵。意秾只觉得刺眼,她将眼睛挪开,也不看他,淡淡的道了声“二殿下”,便从旁边走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再见到容铮,意秾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确实是耳根清净了。
她翻来覆去,快到了亥时尾儿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容铮将意秾床榻旁小几上的戳纱灯点燃,屋子里炭火烧得极旺,床上的小姑娘像是睡热了,被子虽然老老实实的盖在她身上,但她的胳膊和半截莹嫩的小腿却都露在外面。她闭着眼睛,面容恬静而又美好,他凑过去在她唇上舔了两口,她依然睡得无知无觉。
他自嘲的笑了笑,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不会一把将他推开。
“卿卿。”他坐在床畔唤她,见她半醒不醒的微微睁开眼睛,便将她抱起来,意秾这下子清醒了,吓得正要尖叫出声就被容铮的唇及时堵住了嘴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再不就是自己还没睡醒,脑子糊涂,她竟然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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