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第37章

重拾钢琴（二）
孩子们起哄了一会儿之后，就吵着要她们的“晨曦哥哥”给他们拉小提琴。日头已经渐渐直上，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照耀在走廊那群孩子的脸上，让他们那有些干瘦的小脸都扑散了粉嫩的颜色。
“好啊，咱们还去以前的那间教室吧。”晨曦也没再招呼可馨，而是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被簇拥着上了楼。
说是教室，其实不过是一间摆放着几张桌子，几把椅子的简陋房间。房间中还有一架电子琴，但看样子，有年头了，还是旧式的。
黑板也小的可怜，上面还画着那些孩子们的涂鸦。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体，可馨摇头笑了笑，果然是孩子心性。
即使他们没有iphone，没有ipad，没有那些娱乐的高级设施，但是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希望，他们的生活，才是充实的。有目标，有理想，总有一天，能走出这里。
晨曦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把琴盒打开取出那把心爱的提琴，放在了臂弯之中。
教室在二楼，背光的地方，把灯打开后，光线明显亮了不少。那些孩子们围在晨曦的身边，准备像每次那样，聚精会神的听他拉小提琴。
晨曦先是抬手试了几个音，抬头对着孩子们眨眨眼睛，耍宝似的说道：“其实你们可馨姐姐会弹琴哦，想不想听听她弹琴？”
孩子们都转过头，羡慕的问：“可馨姐姐你会弹琴？弹给我们听好么？”
本来还在打量着教室的可馨这才反应过来，晨曦把自己给卖了。她先是想瞪一眼晨曦，后来觉得有点教坏小孩子，就没理会他，而是回头对那些孩子们说：“姐姐已经好久没弹琴了，弹的不好呢，你们晨曦哥哥一个人就够了。”
有个小女孩上前拉着可馨的手，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可是我们想听姐姐弹琴，那架电子琴自从被拿过来以后，一次都没人弹过，我们很久以前就希望有人能弹琴给我们听了，可馨姐姐……”
其他不少小朋友也都应和着，甚至还有去求晨曦的：“哥哥，你就让姐姐给我们弹吧……”
“这你们就要去问你们可馨姐姐了，我可是做不了主。”晨曦果断的还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可馨，她可是知道可馨因为钢琴的事和家里闹了多大矛盾的，这次带她来，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能不能让可馨重新奏起乐章。
要是可馨还是执意不弹，他也不会强求的。
可馨当然还是想推拒的，只不过当目光触及到那些渴望的眼神时，生生的顿住了要开口的话。
那些伤害他们感情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面对着不是冰冷的舞台，也不是那些评委评判的目光，她面对着的，是这样一群人世间最美的孩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再弹一次，也没什么。
可馨看着那一张张如花笑脸，忽然就很有了勇气。没有虚伪的装扮，没有伪饰的邀约，他们只是想听自己弹钢琴，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包弦什么叫板冠，不知道什么叫八度什么叫本位音，他们听曲子也不懂什么事技巧什么是表现力，他们只是用心去感受，用爱去聆听。
可馨还是有些踟蹰，但并不意味着怯场。“那好，姐姐今天就给你们弹一次钢琴吧，不过先说好哦，弹的不好可是不许嘲笑我呢￣”
当场便响起了许多孩子的欢呼声：“太好了！可馨姐姐真的愿意给咱们弹琴呢！”
“是啊是啊，一直就盼望着呢，终于能听人弹琴了呢！”
“嗯嗯！可馨姐姐快来，我领你过去！”
看着这一群容易满足的孩子簇拥着自己到达晨曦的身边，可馨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那样美好，晃花一室的心。
那这样就够了，足够自己也用心的去演奏。
她走到那架电子琴面前轻轻试着弹了几下。果然是年久失修的原因，许多音都不准了，而且有几个琴键还是坏掉的，根本弹不出声音。
但这并不影响可馨和孩子们的热情。她好像一个幼儿园老师一样，用着哄话的口吻说道：“那姐姐可是要开始了哦！”
“好！”许多孩子异口同声的答道。
还有的孩子问着：“可馨姐姐和晨曦哥哥可以一起演奏吗？”
一起？可馨疑惑的看着晨曦。要一起的话也倒是行，不过……她心底微微有些担心自己因为技艺退后的原因拉晨曦的后腿。
“当然可以了。”晨曦已经准备就绪，用一直手拿着提琴放于身后，微微弯腰，另一只手做着对可馨邀请的姿势，说道：“美丽的小姐，是否有幸请您为我伴奏呢？”
孩子们也规规矩矩的做好，个子矮的坐在前面，个子高一些的坐在后面，都把手背到了后面去，等待着二人的开始。
可馨见晨曦一本正经的姿势，也把双手轻握放于腰侧，颔首道：“荣幸之极。”
晨曦做了一个开始的手势，起音，悠缓的《圣母玛利亚》飘扬而来。这首曲子可馨自然也是知道的，难度并不高，但是却充满了深情。不同的人演奏出的乐曲自然是不同的。
她为晨曦伴着奏，小提琴和电子琴的声音紧紧符合在一起，虽然没有提前练习过，但是却让人感到那么合拍，那么的默契动人。
晨曦的演奏风格她早在他们系文艺汇演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曲《圣母玛利亚》在他的演奏下，除了本身的情怀之外，还能感到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那样执着那样坚持。
他闭着眼睛，修长的之间在琴弦上滑动。熟练的技艺让可馨自叹弗如，若是自己没有那么长时间都不碰钢琴的话，想必自己的技艺也不会退步到这个程度。钢琴就是一个需要不断积累和联系的东西，自己算起来，都有两年多没碰了啊。
可馨的手也修长美丽，随着晨曦的音韵起伏，她的手指也在黑白琴键上左右的滑动。偶尔抬头看一眼那些孩子，有不少都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置身于这美妙的《圣母玛利亚》之中。
还有一些直直地看着这仿若王子和公主的两个人。阳光为他们的周身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他们就在那仿若城堡的日光包围中，默契的演奏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乐章。
除了那些孩子们以外，可馨也回头凝视着晨曦。看着他飞扬的眼角，无暇的皮肤，还有棱角分明的脸庞，看着他在演奏中纷飞的指尖，那么用心，丝毫不亚于他在舞台上那种认真的态度。
屋内好似纷飞着盛夏月光下的花瓣，花香沁鼻，随着微风飘扬，零落在广袤的草地上。
可馨不禁也陶醉在了这美妙的音乐中，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觉，不像每次赢得比赛后的激动，以前和杨翰同台时的喜悦，和晨曦一起演奏，好像就是千百年以前便定下了的事情，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
晨曦在演奏中也睁开了眼睛，回头正和可馨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可馨见晨曦发现自己在凝视他，急忙把目光错开，心也跳的厉害，即使是这么悠扬的曲子都不能舒缓，手下一抖，音符都弹错了几个。
曲子并不长，两个人一直足足演奏了三遍才收尾。当这两人停下时现场那群孩子还都未从这美妙的乐曲中抽身，知道过了好几秒以后才拍起了自己的手掌。
可馨和晨曦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即使这不是华丽的舞台，即使我手下的电子琴都是那么破旧，那仍动摇不了我们把它演奏成动人音乐会的决心。
那样感人，那样深情，只为你。
初有端倪
再坐上车的时候天已经大放晴了，春日的景象，好像没有预兆的就到来了。随之而来的，或者还有种东西，叫逃不开的追逐吧。
回忆起刚刚那些孩子们满足的表情，可馨红扑扑的脸蛋就更加的生动，自己长这么大，参加了那么多场钢琴的演出，这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快乐，仿佛自己的琴声，真的是长着翅膀的天使，能给人带去快乐的天使。
晨曦专心的开着车，可馨没说话，他也没有开口。车内放着的，正好是刚刚两人合奏的《圣母玛利亚》。
比起那些孩子给起自己的触动，晨曦宁愿觉得，还是可馨带给自己的快乐更大。从此以后，她的心结才算是真正的解开了吧。而刚刚两人的琴声，贴合的那么密切，丝毫没有其他人可以插足的余地。那回眸的一瞥，还让可馨红了面庞……可馨啊可馨，你终究不会能逃出我的手心儿的啊。
“今天真的是很开心，晨曦，谢谢你。”可馨看着那边认真开着车的男孩子，20几岁的年纪，却有着自己没有的成熟和眼界，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更没有那种爱恋值得放弃尊严作践自己，与其那样，还不如单身。
今天的我，将我丢掉的尊严和所爱的钢琴一并拾起。因为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让我再次弹起它的人。
晨曦缓缓打着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