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心跳的距离》第26章


师傅显然没有快停车的打算,车速反而越来越快。苏源急了,干脆飞身一跃吊到了车门上。若安在后面一步一喘地紧跟,只见汽车一个急刹车停下来,车门打开了,司机师傅愤怒地朝门外吼叫:“找死啊你!”苏源则忙不迭地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后面还有人。”
等到若安终于在司机的白眼下上了车坐定,不禁小声责怪:“赶不上就算了,你也不用那么彪悍吧?”
苏源挠头:“不是你说的,赶不上就死定了吗?”
若安抚额:“怪我怪我,我是蜗牛,不仅打字慢,跑得也慢。”
“蜗牛慢慢爬,很特别的名字。”他说,声音随着公车一颠一颠地在昏暗的车厢里有节奏地微颤,“之所以爬得慢是因为背了壳,之所以要背坚硬的壳,是因为里面比谁都更柔软。”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车里的灯光太暧昧,也许是因为初秋的凉风太煽情,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若安觉得和他的距离骤然就近了些。事实上真的很近,他就并排坐在她的身边,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他唇角的微笑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末班车上空无一人,就除了他们两个。
大学后三年的十月十日,若安和苏源都是一起去上坟,因为是同路。他们每次上坟都坐的是同一趟公车,她一声令下,苏源英勇劫下的那趟。那淡紫色的花,后来若安知道叫木槿,朝开暮落,那么的不长久,苏源偏说那是什么温柔的坚持,黑夜的凋落是为了明天更好的花开,他妈妈最喜欢的花,他每次都带。若安不以为然,她后两次都选了黄口花,意为坚忍,沉思,和悼念。
直到毕业的那一年,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可笑。苏源开始根本连坐几路公车去小和山都不知道,而小和山统共就那么一趟公车。荒郊野外的,那天晚上她还明明看到一辆雷克萨斯的越野车停在路边上。她早该料到的,但直到毕业那年,她才知道他苏源究竟是谁,他爸爸是谁,他外公又是谁,而他之所以选和经济无关的婚姻法,大概是不想继承家业。她林若安果然不是搞刑法或侦查的材料,那么多蛛丝马迹,她都视而不见,远不如许诺来得火眼金睛。所以注定她只能是个帮人离婚的小律师,而许诺,注定会过得比她更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和谐乃是件艰巨的工程。原来“拔。出。来”都会被口口。还有,口花等于ju花。
、关于一碗鸡丝面引发的事件
毕业后三年间的十月十号,都是下雨,尤以这一年的雨下得绵长。
公车站前隔街对面的那对新人,在这绵绵细雨里终于迎完了最后一拨客人,也牵着手走进大堂去了。若安举头一望,天俨然都黑了一半。想想空荡荡的公寓和同样空荡荡的冰箱,她决定在楼下的小面馆里用十元一碗的鸡丝面结束这十全十美的一天。
鸡丝面和记忆里的一样寡淡,小山一样的面条上顶了几条干巴巴的鸡丝,清澈见底的面汤上漂着几朵椭圆形的油花和暗绿色的香菜。她暗叹一口气举起筷子。这时候有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她抬头一看,意外地看到来人是陈进。
他意味深长地瞟一眼她的面碗说:“原来林律师今晚的安排就是一个人吃面啊?”
若安略略一窘,但在最短的时间又恢复职业的笑容:“不巧约的人临时又取消,只好凑合一顿。怎么陈总也来吃面?”
陈进不经意地一笑,还是那么得体:“路过。”
这个城市果然越来越小了,原来路人甲也那么强大,小面馆也可以邂逅恒江的财务总监,不知道去菜场买菜会不会遇到比尔盖茨。眼前陈进象电线杆一样杵在阴暗的小面馆中央,既不进,也不退,保持微笑,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想到恒江集团千千万万即将离婚的青年才俊们,若安又暗叹一口气,人在江湖,她当然是不能免俗的:“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我请陈总吃饭,不知陈总肯不肯赏脸。”
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轻晃手里的钥匙说:“外面不能停车,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
原来他路过,看见若安正走进小面馆,就进来打个招呼。还要冒被警察抄车牌的危险,这样的偶遇也未免太费周章了。坐在陈进干净得变态的奥迪里,若安暗自盘算着下一步。和做税法,经济纠纷和融资类的同事不同,自己平时并没那么多应酬,再加上她也不喜欢这些,知道的地方自然不多。她审慎地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荷包,然后往脸上堆了一个真诚的笑:“不知陈总喜欢吃什么?大鱼大肉怕也早吃腻了吧?我知道有个粥店,虽然偏了点儿,不过有自家种自家腌的小菜,也算有点趣味。”
陈进淡淡接话:“要喝粥的话,其实还是熹圆楼的最好。”
若安心里顿时哎哟了一声。这个熹圆楼的粥她当然听过,什么龙虾燕窝的也就算了,还什么西藏背来的墨石锅,昆仑山驮来的雪泉水,明明就是一锅米加水,也能忽悠出上千块钱来,偏偏就还有人愿意把脖子凑上去让人宰。
若安暗暗咬牙,觑一眼陈进,却见他正笑得了然,若安甚至看到他眼里有那么一丝促狭。她正要重新评估一下恒江集团千千万万即将离婚的青年才俊到底值不值那一锅粥,还好陈进又淡淡开口了:“其实今天我有个饭局,如果林律师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
“哦,怎么会。”怎么会,她腹诽,事到如今哪里还容得她介意?
车停在了丽兹酒店的门口。原来陈进的饭局是恒江庆祝芷园开盘的酒会。望着门口千奇百怪的花篮,一向镇定如若安都有些犯愁。
宴会大厅的门半敞着,门里是衣香鬓影,华光流转的另一个世界,从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人声,嘈杂得都显着富贵,再一眼望去,人都是最衣着光鲜的人,灯光也是最璀璨耀眼的灯光,只一眼就足以灼伤人的双眼。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若安只望了那么一眼,就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环伺于一群红男绿女中央,手里是晶莹剔透的一杯香槟,浅浅笑着,嘴角有和从前一样的弧度,但谈笑风生从容不迫的,又哪里是和从前一样的那一个人。她禁不住有那么一刻的失神。距离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东西。从门口到宴会厅中央不过几十步而已,然而那之间横亘的是整整三年的距离,更何况是他和她背道而驰的三年。
身后响起陈进浑厚平稳的声音:“林律师,不进去吗?”
若安连忙回神,微微吸一口气,整理一下脸上的笑容,举步跨向光与影交汇的宴会大厅。
真的置身宴会厅之中,才发现人真的不少。陈进走在她的左前方,可以看见他清俊的半个轮廓。她朝另一个方向瞟了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再看一眼。不断有人擦肩而过,间或挡住她的视线。
然后就觉得有人在她腰上轻轻托了一把,把她带离了原来的轨道。身边的陈进说:“小心。”原来这回擦肩而过的是托着大盘香槟的侍应生。侍应生赶忙道歉,她就忙着说没关系,其实也没碰到,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侍应生有点诚惶诚恐,搞得她也不好意思。
正忙着说没关系,百忙里一抬头,正好看到苏源在人群里转过头。他明显的一怔,好象想转过身来,又被人拉住说话,只好又回头。若安背后微微一凉,才发觉原来陈进的手刚才还一直都放在她腰上。
“怎么了?”陈进一定是发觉她的腰陡然直了直,关心地回头问。若安一哂:“没什么,看见好吃的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放吃的一长溜宴会桌,银色的餐盘里盛着各色的吃食,无外乎是些鸡鸭鱼肉。若安其实极不喜欢这种西式的酒会,大家到处游走忙着说话,连个坐着好好吃的地方都没有,于是随便装了两样,一个大盘子倒空了四分之三。
陈进瞟了一眼她空空荡荡的盘子,似乎有点遗憾:“可惜这里没有清粥小菜。”
“是啊,”若安作后悔状,“早知道陈总上午说请我吃饭的时候,我直接说熹圆楼就好了,真是失算。”
“对啊,”陈进微笑着附和,“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失算了吧?”
若安抬头笑:“那是,打小算盘我怎么打得过陈总,陈总不是号称算账从来不错一分的吗?”
陈进“嗤”地笑了一声:“林律师的算盘也不错,说请我吃饭结果又不用掏钱。今天不是零成本吗?”
“怎么零成本了?”若安说,“成本还是有的,我那碗十元一碗,白花花的鸡丝面不是就浪费了吗?”
陈进笑得更乐了:“林律师不干财务真可惜了,算盘打得虽然不响,记账倒还记得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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