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心跳的距离》第46章


可是那天的结果并不好。苏源整晚上神不守舍,连电影都没看就走了。那之后他愈发沉默寡言,以前他至少还会假装若无其事,如今他心事重重,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那天之后她没见过若安,连苏源也很少见到。据说他最近埋头开发芷园文化城的事,实在太忙,常常在办公室呆到后半夜。
她想他再怎么忙,饭总是要吃的,就挑了一个天气晴好的中午,直接跑去了恒江大厦。
苏源的秘书告诉她苏源在顶楼。小秘书自然是许诺重点攻关的对象,和许诺已经象朋友那样熟,末了还在她耳边附加了一句:“苏总最近好象心情不大好,今天又是一个人吃饭。”
她在恒江会馆苏源的房间里如愿找到他。他神色倦怠,正默默地一个人吃一大碗上汤鸡汁面。她只要了一幅碗筷,变成两个人默默吃一大碗上汤鸡汁面。
面吃到了尾声,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进来的是苏董事长。
苏董和苏源有七分相象,风度儒雅,又不失商人的精明。他笑呵呵地和她寒暄:“这不是许诺吗?这么巧?不介意我加入你们吧?”
许诺礼貌又亲热地让座:“怎么会,苏董事长,坐这里。”
苏董微笑说:“见外啊,该叫我苏伯伯才对。”
“苏伯伯。”她乖乖地叫一声,脸很适当地红了几分。
苏董神态亲切:“上次你和小源一起来慈善晚宴,都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吧?怎么从来没见你到家里来玩?”
许诺觑一眼苏源:“苏源最近太忙,等他忙完这一阵,我再来看苏伯伯。”
苏董微笑着点头,略一沉吟说:“许诺,你和我们家小源认识都快七年了吧?”
许诺也微笑:“可不是,都快赶上红军长征了。”
苏董开怀大笑,笑完顺水推舟地说:“拖这么久也不好,有没有考虑过终身大事啊?”
这下许诺的脸彻底红了,偷看一眼苏源,正看到他眉宇微耸。他一时间沉默不语,许诺只好低声说:“苏源现在专心事业,还想晚几年再说。”
苏董叹气:“现在的年青人,都不急。都怪我们小源不懂事。前几天我和许书记在一个饭局上遇到,还说到你们的事。改天约你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
“爸,”苏源终于开口了,“您下午不是还有会?”
“好了,”苏董说,“我不影响你们。”说罢又停下来,“不过有件礼物送给许诺。”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放在桌上。暗红色的丝绒盒子,看上去似乎有些年月了,又仍然看得出精致典雅。许诺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梨形的钻石,细碎地闪耀着岁月的光辉。
苏董说:“上次小源也没提前通知我,都没来得及给许诺准备见面礼。这是苏源妈妈生前戴过的,说将来要送给儿媳妇。”
许诺还真没料到苏董是有备而来,不过只犹豫了一秒就轻声说:“谢谢苏伯伯。”抬眼一看,却正看到苏源的脸色“唰”地变白。
苏董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苏源,才站起来对许诺说:“好了,真的要去开会了。记得有空到家里来玩。”
苏源也“噌”地站起来:“我也得去开会,和您一起下去吧。”
房间里只剩了许诺一个人,桌上摆着暗红色的戒指盒,还有剩半碗的鸡汁面。从窗口望出去,苍苍茫茫的十里红尘,远处是奔腾的江水,再远处是黛青色的群山。
她忽然想,人生不过是如此,世界不过是如此,空空荡荡,如果没有你爱的人。想到苏源那霎那变白的脸,她突然感到害怕。
她匆匆提着包走进电梯,下到二十五楼,几乎是蹑手蹑足地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
还好秘书都出去吃饭了,办公室的门还留了一条缝。她不敢靠得太近,只听到苏董的声音说:“许书记这几年平步青云,最近又有传言,说他要调任中央。我看你们的事,迟定不如早定。”
苏源的声音冷冷的:“爸,这件事我们早讲好的,我进恒江工作,但恋爱婚姻要由我自己决定。”
苏董似乎不悦:“许诺和你难道不是自由恋爱?哪里是我逼你的?”
停了一停,苏源说:“您不该拿妈妈的戒指作交易。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和许诺从没讨论过结婚的事。”
“那你们现在就开始讨论。”苏董事长的声音顿时高了一个档次,“我看许诺也想早点结婚。就这么定了,你和许诺尽快安排一下,约许书记许夫人出来一起吃个饭。”
苏源的语气坚决:“爸,这件事我绝不会同意。”
苏董换成语重心长:“小源,我知道你心里犹豫什么。做大事业的人,哪来那么多儿女情长?别以为你追求什么爱情就有好结果,这世界上多的是想凭借婚姻一步登天的人。”
短暂的空白,然后苏源一字一句地说:“不是每个人都象您一样。”
什么东西“咣当”重重砸在地板上,不知是茶杯还是像框,砸得许诺心头一颤。她知道不能再听下去,只好蹑手蹑足地退了下来。
恍恍惚惚地才走出恒江大厦,苏源的电话就跟来了。他说:“许诺,我们需要谈谈。”
她的脑袋“轰”地一声,眼眶就湿了。他要谈什么,她有预感,但还是尽量稳了稳声音,平静地说:“下周一有个大案子要上庭,这之前大概没时间见面了。”说完干脆关掉了手机,谁的电话也不接。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惴惴不安,空气里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其实这样的感觉岂止一天两天,三年来哪一天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周二上午苏源就打电话过来,这回的语气不容置疑:“许诺,晚上一起吃饭。我定了河坊居,下午六点来接你。”
三年来他主动约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次是他主动,唯独这一次,她却希望六点钟永远不要到来。
墙上的时钟一格一格地跳动,每跳一格都好象敲在她的心上。到了下午三点钟,她终于坐不住了,拎起包向外冲,一口气把车开到北高峰顶,直开到柏油马路都变成了羊肠小道,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站在山顶上,整个城市都踩在脚下,山顶的风猎猎地吹,吹得脸上钝钝地疼。
她终于失声痛哭。山顶空荡荡的,只听到她撕心扯肺的哭声,和山谷里的回声。
她想她错得离谱,不该逼他的,三年不过是一千多个日夜,三年的时间,他还没有爱上她。她应该耐心再等的,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他终有被打动的一天。但一个人的守候何等的难熬。如果给一个期限,她也许就甘心等候,但如果是漫漫长夜没有尽头,是人总有气馁的一天。她许诺真的错得离谱,她原来也是光明磊落,骄傲得不屑耍手腕的,只是因为爱他,太爱了,竟然卑微至斯。
终于面对面和他坐在餐桌的两端,三年来一味地逃避,最终不得不面对。苏源坐在对面,眉头紧锁,打不开的结。她想起初见他的那天,双眉笼着轻烟的忧郁少年。她终究还是看不透他的心思,走不进他的心里,化不开那个结。
距离是种奇妙的东西。她和他咫尺之遥,然而有些距离可以一日千里,有些距离是咫尺天涯。
苏源沉默良久,终于抬头,艰难地开口:“许诺,我想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是,不能。”她抢先打断他的话,强扮出一个微笑:“其实我考虑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想到国外住一段时间,读个法律学位。我知道你忙,一定走不开。但这次我下了决心,真的很想去。”
她伸手打开包,从里面取出那个细丝绒的戒指盒,轻轻放在桌上,淡淡地微笑。若安说得对,她许诺是什么人,凭她的美貌和智慧,还能找不到更好的?骄傲如她,即使是说再见也不能看别人的背影。
手按在戒指盒上,却止不住万箭攒心似的痛,两只手都按在戒指盒上,才把那戒指推到苏源的面前。
双手收回来,却在桌子底下不停地颤抖,还好声音是平稳的。她静静说:“苏源,我们分手吧。”
、关于许多谎话里的一句真话
若安最后一次见到许诺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许诺忽然打电话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她们约在离若安办公室不远的一处装潢精美的小咖啡馆里,墙上挂的是真正的油画,空气里飘着浓香馥郁的爵士乐,手工研磨的咖啡盛在大口的咖啡杯里,精致得象艺术家雕琢出来的雕像。
许诺坐在洒满阳光的座位上,笑得自然惬意:“记得你刚找到工作那会儿,我来看你,就想上这儿来坐坐,没想到你嫌这里贵,非得拉我去隔壁的麦当劳,挤死人了,排半个钟头队才买到一杯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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