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微凉》第26章


他害怕她这样,害怕她再回到那个自我保护过度的时期。
“我很惹人厌吗?”她望着一边的水池平静过头地说。收敛起机关枪的咄咄逼人,冷冷的,没有漠然形成的朦胧雾气,直白地表现出千年寒器的刀锋之气。
云扬走过去掰过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抱:“不是的。没有,一点也没有。”
云扬抱着宫一,抚着她脊骨分明的背,没再说一句话。她一如十多年前安静得过分,不哭不闹,不再表露更多的情感。如此沉默的宫一让云扬错觉时光会倒流。她坐在角落,寂静地拾掇起破碎的心情。不张扬,不惹人注目,不迎合也不拒绝。人们永远望不到她,仿佛她是透明的可以穿身而过的。可云扬望她只觉那时的才是她的真实。收起乖张和放荡,收起撩人情欲的眼神,收起让人离不开视线的气焰。沉默得告诉所有人她的上下唇瓣是不会开裂的。
她是没有刻上眼睛活不过来的木偶。
云扬想宫一已经考虑过各种理由。她舍不得,但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成为说服自己开口挽留的借口。尚可有权力也有义务去过一种更加独立的全新的生活。她的挽留是尚可出去见识更广阔世界的阻碍。那样的宫一好自私,不是,不配尚可喜欢的啊。
等宫一主动推开云扬时,他的腿已经站麻木了。宫一哭丧着脸伸手讨要道:“牛奶。”
“死丫头,就知道使唤人。”
宫一笑的分外欠打,一双眼睛眯成两弯新月。
云扬拿来牛奶和面包:“天都快亮了,就当是提前的早餐吧。”
“云扬,我又自由了。”她灌下半杯牛奶,啃着面包抱怨说,“果酱!”
“懒得拿,你就将就一点吧。”宫一鼓起腮帮子,把面包撕碎了泡在牛奶中用长柄勺子压到杯底,等它泡软浮起来后再扒到嘴巴里,软到嚼也不用嚼的地步。
“她自己同意啦?”
“我让她姑妈先和她处段时间,过几天互相熟悉以后再作决定。毕竟也好些年没这样朝夕相处了。如果等到那个时候她还觉得合适,再跟她说。”
“她估计舍不得你的。”
“到时候再说吧。”
云扬看着宫一又往杯子里加牛奶,不禁心疼。总会有一个人会一直站在她身边,不用她开口,不用她寻求挽留的理由,自然而然的。他会心疼她更甚于自己,爱护她更甚于自己,懂她更甚于自己。那时,自己也会像宫一对程菲菲那样舍不得吧。云扬摸摸她的脑袋,忽而露出宠爱有加的笑容。
“左航那儿,他想和你谈谈?”在云扬送宫一回家的时候,她突然问起。
云扬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回答:“我和他还能谈什么。”他瞟一眼宫一那边的后视镜变换了车道,余光扫到宫一有点纠结的表情笑道:“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就别多操心了。”宫一用力点了两下脑袋。
过去的事情总是最扰人的呢。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跳不出框框的人呢?意识到,可做到好困难。无法从灵魂深处去相信,想想就好不安,那果然是不可能的吧。
21。夕阳亦或朝霞
更新时间201215 16:32:05 字数:3739
从宫一告诉云扬尚可姑妈的事情后,她出现在酒吧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有时候不在云扬这里也会听见经常泡吧的熟客说起她又在哪家店子里面干了什么“出格”事情。偶尔端木也在就一起听着,但他总是先在这边打声招呼不久就到左航那里去了。云扬有时不忙,至少脑袋不忙的时候就会好奇左航和端木是怎么认识的。竟然如此熟络了。
十年,他们在两个无所交集的空间搭建了属于自己的世界。既然已经泾渭分明何必再去搅浑这一池子清水呢?云扬这样想的时候无意瞟见墙上的《郁蓝色》。在暖黄的壁灯光线下,画框的玻璃抹开去金色的灯光落在画作上,像海上的日出,一瞬间光芒万丈的时刻。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宫一蹦到店家主人面前从他的角度顺势望去,然后狠狠拍打他的脑袋,听他惨叫一声只道:“别总看那么郁闷的东西,心都给绞进去了。”
云扬揉揉自己被打疼的地方,弹一下她的额头说:“没大没小,下手这么重。”
宫一委屈地一嘟嘴,复而又自信满满:“还不是见你灵魂都给吸进去了。改天我画幅金元宝送你。”
云扬双肩抖动,手撑在操作台上止不住笑:“你就‘俗’吧。”
“大俗即大雅!装你的文人气去。酸!”
“你今天挺兴奋嘛。”云扬笑累了,平复气息说道,“喝高了?”
“在老店陪他们多喝了几杯。要不你再恩赐我一瓶,权当醒酒?”
老店是云扬初遇宫一的地方。当时宫一在那儿打服务生的兼职,也兼任领舞。自古酒吧这种地方都是鱼龙混杂的,干什么都不好做。当时程菲菲来这儿兼职的时候就算是贴上宫一的标签也免不了让人占了不少便宜,但多数还是给几分薄面不会乱来的。说是老店,那里也已经易主多次了,中途也曾改做过别的生意,只是前几个月又换回了酒吧的门脸。
左航看见宫一和云扬打闹。她从一开始就和云扬亲,也许是后者自小就有种让人想亲近的魅力。况且在他的心中若是出现认定的人,便会不惜时间、心思去靠近。宫一的心不就是这样被他打开的么?
“你小女友来了。”他对端木说。
“你讽我呢?我和她现在的关系是不尴不尬,不上不下。”其实从宫一一进这个酒吧的大门,端木就看见了。她是在吧里三个桌子间转过一轮,玩了一通,调笑一番后又在舞池跳完一支曲子,最后才到云扬那边去的。
“她呀,你得慢慢来,比煲汤还耐心。但是也不要太温了。”左航了解地拍拍他的肩,“今天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送你?”端木也起身要跟上去。
“不了。晃不回去就自己搭车吧。时间还早。”左航拿起外套穿过人群离开,留下端木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光影替换。
那双黑暗中依然闪烁点点微光的眼睛,目光聚焦在吧台前的女子身上,陷入回忆的眼神被温柔包裹。他记起一年前的那次见面,酒红色缎面的小礼服,含着一口酒的女子一个人坐在那里,身边没有人,心里还住着程菲菲。她等待着她的回归,隐隐约约吸引了他的眼光。现在程菲菲被袁浩清拐走了,住进了尚可。那么是否也腾出了一些空间给自己呢?
她总是牵绊太多,看似洒脱,其实束缚愈深。他想问她,问个清楚明白,可是问什么呢?问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问她心里的束缚到底是什么?第一个问题太傻,第二个问题太深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去揭露的伤疤。宫一有,云扬有,左航有,连尚可、袁浩清都有。只是所有人都不会轻易说出口,伪装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快乐生活着。而这个叫端木了然的束缚又是什么?
是一个许不了的未来。如果要山盟海誓,他甚至不能坚定地说出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个他自己无法更改掌握的生命线围绕着他,让他不敢跟任何人太亲密,甚至父母。出国留学,回来独自生活,全部的全部。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牵连了他和周围的人。曾经他希望若真有一天,他身边的人就像这条线若隐若现,不需太过在意自己。可现在他变了,他不想和宫一之间只是若隐若现的一根线,他想把她实实在在握在手里,拥在怀里。可是那样做对她太不公平,他已贪求太多了。
端木深吸一口气,将手背抵在眼睑上。他不知道,他所许不了的那个未来,他希望许给并且做到的那个未来便是束缚宫一的结。
宫一感觉到有人压近,转过头时端木已坐到了她身边的座位上。他笑着和她打招呼,依然是“好久不见”。宫一却觉得这一次他的笑容有些不大一样了。上翘的弧度完全没问题的唇角好似挂了两个秤砣,变得沉重起来。
见她只盯着自己不回话,端木故作轻松地追问一句:“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怎么可能。”宫一收回目光,“木头还好么?又胖了吧。”
“挺好,我已经给它节食了啊。”
宫一含了一口酒,脑海中描绘出木头吃不到狗粮惨兮兮的模样,轻松的笑容就翻上了眼睛。
“想到什么了?”端木拒绝云扬“来一杯”的邀请,好奇于宫一突然的笑意弥漫。
可没等宫一回答,一声纤弱却穿透了音乐噪音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姐姐。”
宫一猛然回头,惊讶地睁大眼睛。“尚可!你这个时间怎么跑来了!”
“我想你了。可姐姐不接尚可电话。”尚可哭丧着一张脸,“我去了家里找,但是没有人。我以为姐姐走掉了。”女孩子嘴巴一瘪,眼眶望着就红了。
宫一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抱住她安慰道:“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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