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贱人心》第72章


从前他就知道,有一次他看见她在被导演骂的不可开交后一个人躲起来哭,当时他没有上前去揭穿她也没有安抚她,因为当时觉得她需要历练,在这个圈子里,也不单单是在这个圈子里,所有的职场都是相同的,找准自己的位置之前总要经历一些挫折。他做的也很让她满意,因为她哭完之后,对着众人依旧是没有缺陷的笑脸。
但是时间久了,总觉得有点心疼。毕竟是小姑娘,出来闯荡不容易。
和她在一起之后,总想要宠着她,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说他也不会强迫她。但现在看来,关于这一点,他要改改她的脾气了。把什么都闷在肚子里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至少对他们的感情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陈子桥拍拍她的背,她又往边上靠了靠,缩成一团。正好,他扶着床头,拖了鞋子,病床有点窄,费了点儿力气才侧着身靠在了她的背后。
他从背后搂住她,脸埋在她的后背上,舒服地叹了口气:“终于回来了,真好。”
感觉到她的身体动了动,他的手收的更紧了,像是怕她下一秒又要离开,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别动,小心针,你还在输营养液。”
陶可果然又不动了,大概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威胁,所以格外珍惜自己的身体。
陈子桥非常满意。
陈子桥在她耳边低语:“想哭就大声点哭出来,别憋着。”
他靠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呼吸,她感受着他的气息,终于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多,他拥着她两个人咫尺的距离,却因为她的一时之差将要海角天涯。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做不到把这样一具被别人玷污过的身体交给他。
她想了又想,低声啜泣着说:“子桥,我们分手吧。”
她等着他的回答,但好半晌他却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她小心翼翼地避过自己的右手,侧了半个身,转过头去看,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睡得很熟,眼睛闭着一动不动,表情都松懈了下来,这一刻,他极其温和,如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儿。过了一会儿,陶可居然还听到从他喉间发出的漫长的、深沉的鼾声。
应该是几天没有睡好累极了才会在这么小的地方睡得这么想吧。
陶可不忍心打搅他,回过身想要把床留给他。哪知她才刚一动,他的手就收紧了,并且力气越来越紧,像是知道她要走似的。但陶可碰了碰他,他又丝毫没有反应。
他不放手,陶可走也走不了,只好作罢。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呢?还是那时候已经睡着了?
如果没听到怎么办呢?她是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了。
想着想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追着她,她在乡间田野小道中很害怕很害怕地跑着,那是一条像迷宫一样的道理,拐弯、前行,到处都有岔道,永无止境,可是追她的人永远能知道她想跑哪一条分岔,加快速度跟在她的身后,她跑得再快,差距拉得再大也没用,下一秒他还是能紧跟着她。
就在她快要崩溃,想要自尽的时候,突然手上多了一份温暖与宽慰,给与她仿佛阳光一般的力量。
那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牵着她,陪着她一起跑着。
她看向他,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她想极力分辨,却是徒劳。
但她知道,很清楚的知道、确定,他是陈子桥。
他忽然说话了:“陶陶,不管以后的路有多苦,我们一起走,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虽然身后的怪物仍然紧追不舍,但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她不再害怕。
她的梦难得这么的圆满。但醒过来后,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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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陶可在仓惶中等着陈子桥醒来的那一刻。
心中万分不舍纠结;只能趁着他睡梦中一取所有相思。
他的面容憔悴如枯槁;脸色暗沉;眼圈发黑;胡子拉碴的;满是多日未睡留下的疲惫。只在睡梦中稍稍得到安宁和休息;睡相少见的无害;抱着她靠在她的身边;气息平稳。
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瘦削了不少的轮廓;他的骨头突出,下巴更是锋利如刀削;陶可叹了口气,又抚上他俊俏的眉,高挺的鼻,温润的唇,闭着眼睛,一一划过,存在脑海里,记在心上。
“我可以睁眼了吗?”
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她的思绪,同时也打断了她手里的动作。她迟钝地一怔,手停留在他略显干涩的唇上。
她的眼睛扑腾了几下,好一会儿才从忡怔中回过神来。
她连忙收敛起自己痴迷的神情,急急地收回手,但是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她用力挣脱却无法撼动他的力气。
刚才稳稳地睡过一觉后,虽然面容仍然有些沧桑,不过从眼神来看,他已经精神了许多,就连力气似乎也变大了不少。
陶可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扳动他的手指,却徒劳无力,就连一根手指都掰不动。
陈子桥嘴角带着淡淡的宠溺的笑意,“别浪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放开的。”
陶可的下唇被她的牙齿咬得近乎发紫,五官都纠在了一起,“陈子桥,你再不松手我就叫人了!”
陈子桥挑了挑眉,悠然自得的模样,“叫吧。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护士和医生应该还没这么闲连家务事都要管吧?”
陶可本来就心情极差,遭遇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不优秀,又懒又笨,也没有上进心,值得骄傲的就是在这浮世浮华中,没有因此而丧失原本的自己,没有因为要上位而牺牲自己,仍旧清清白白。这是她唯一引以为傲的,认为自己能够超越郑艾的一部分。
可是如今呢?
她就连唯一的骄傲都没有了,她要拿什么来与他般配,她要用什么在他面前抬头?
她好不容易做下决定,把他的脸深深地记下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他的身边。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后的尊严。结果他不但不放,还有心情开玩笑。
仿佛有几万根尖锐的刺堵在她的喉咙口,艰涩疼痛,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一团团晶莹在眼眶里打转。她快速地吸气呼气,胸口起起伏伏,想要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但是窗外一阵飓风刮过,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被刮了下来。
铁框的窗户随风摆动,发出吱呀吱呀陈旧的拍打声。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好像暴风雨马上就要来袭。
“滴答,滴答——”没想到就在下一秒,淅淅沥沥的雨滴便从天而降。
就像那一滴一滴连续掉落下不停的雨,陶可脸上的眼泪也一行一行不停地流下,滑过太阳穴,掉进了乌黑的头发里。
越哭越伤心,心里的难过就像洪水猛兽气势汹汹地涌来。
哭到后来连气都喘不上来,胸口剧烈地起伏,难以呼吸到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陈子桥见状,意识到了陶可的不对劲,连忙急急地抚着她的胸口,“不要急,慢慢来,慢慢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陶可在床上平躺了好一会儿,气息才顺了过来。但是泪水仍然止都止不住地掉。
陈子桥不知所措,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擦掉她流下的泪水,最后直接把她一把抱进了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乖,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你再这样哭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陶可边哽咽边说:“我们……分手吧。”
陈子桥蹙了蹙眉,表情由无奈变得深沉,他把陶可紧紧地搂住,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般,“我就当你开玩笑的,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第二遍,更不希望听到‘分手’这两个字,我现在很认真,别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陈子桥,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过来?!”陶可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管手背上的针已经歪了,她气急攻心,都不顾了手上的痛,“陈子桥,我现在不是完整的了,你懂不懂?!”
“那又如何?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你还是不懂!你不介意?你不介意有用吗?你不介意那件事情就会变成没有发生过吗?现在根本就不是喜欢不喜欢,在一起不在一起的问题,是我根本没脸见你。我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自己被玷污了,自己变脏了。我受不了,受不了在你身边,但是永远都觉得亏欠你,永远都比你低一等的感觉!”
“你不亏欠我,若要说亏欠,是我欠了你,我欠了你一辈子,所以这辈子我注定是要还你的,你再怎么赶我走也赶不走我的。”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罢休?”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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