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到》第39章


“是吗?”顾乐为也笑,“他要我好好对你和默默,说可以给我钱开诊所,再送一层房子让我们结婚。”
她有些意外,问:“你想要吗?”
“我想要你,也会照顾默默。”顾乐为回答。
她静静听着,不是不感动。
两天之后,莫干山的考察结束,返回上海之前,司南又跟程致研开了一个小时的会,提了一些逻辑致密而咄咄逼人的条件。
程致研却几次走神,每次都要等到她停下来,再三的问:“程先生,你对这一点有什么意见?”
他总是说:“没问题。”
吴世杰也不插嘴。
反倒是他们在上海的律师听得着急,在MSN上发消息过来,把可能发生的情况一一罗列,再三问程致研:真的没问题吗?你可千万想清楚了。
这在他身上是从没有过的情况,而且,逸栈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根本用不着这般退让。
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在心里喃喃道:如果她要,我又有什么不能给的。
他数夜无眠,却不觉得辛苦,只是反反复复的想起两个月之前,他在香港又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至少,那个时候,他对她还是有期盼的。
他发觉她变了许多,头发留长了,有时候披着,有时梳起来,或者干脆在脑后挽一个低髻,不再像从前那样在意别人是不是会看到她的右耳上的助听器。他不知道这究竟算是好,还是不好,他曾经那样用力的试图保护她,结果却还是伤到她,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直到现在,她从曾经鲜嫩的蜜桃色,沉淀成了带着些许冷调的玫瑰色,更好更坚强更完整。
直到那天夜里,她从他的车上下来,他掉了一个头在路口等红灯,隔着一条街看见她和那个年轻的医生从医院出来,一路笑着讲话。他们上了一部出租车,朝干诺道驶去。他并不是存心跟着,就这样一前一后,直到出租车在他住的酒店前面停下,他们从车上下来,去大堂接待处checkin。
他乘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楼,回到房间里。
“回来啦。”沈拓从卧室里出来,接过他的外套挂好,又蹲□帮他脱鞋,用软布擦去浮尘,楦好鞋楦子,放进柜子里。这一连串的动作,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清醒的知道,那个更好更坚强更完整的人,已经和他没了缘分。
12
程致研回想起数月之前,他在机场偶遇查尔斯一家。在那之后,他就改变了一贯的态度,同意与历星商进一步讨投资计划,并决定亲自去香港开初期的碰头会。
吴世杰听说了之后,笑着问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他沉默,许久才反过来问吴世杰:“吴妈,你觉不觉得我这辈子就像个笑话?”
吴世杰还是笑,看着他回答:“你算什么笑话?谁TM都别跟我比,我才是最大的笑话,谁跟我比我跟谁急!”
程致研不想也不必跟他争,相信自己经历的事比他更荒诞。
时间回到五年前,那一年的二月,各大报纸财经版都可以见到这么一篇报道,文章标题大同小异,表达的都是差不多的意思——私募牵线,中国民营企业成功收购成功国际精品酒店。
配图大多是一张三人合照,左边是华仕国际的总裁,也是W酒店集团董事会的新任主席,右边是新委任的全球CEO查尔斯,中间是历星投资的董事长兼执行合伙人司历勤,三人面带微笑,踌躇满志,看上去完全就他们提出的新口号 “原有团队,全新战略” 的最佳写照,瞬间将一切都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
而这场交易的另一方,W的旧主沃尔登家族,也并未被媒体淡忘。所谓成王败寇,商场上的争抢厮杀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这一场惨败之后,人们再提起那个曾经显赫的姓氏,语气及论调都和从前截然不同了。
不仅是陆玺文,就连沃尔登家两位公子也对这个收购计划一无所知,仓促间根本来不及布局反击,再加上原董事长詹姆斯以及另外几个董事和大股东的支持,华仕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敌手,就成功收购了W百分之三十的流通股份,一举成为最大股东,并且计划在今后两年中逐渐增加持股比例以及董事席位,最终实际控制整个W酒店集团。整个计划酝酿已久,过程一气呵成,完全就是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反转剧。
三个月之后,詹姆斯在美国东北部湖区的别墅里去世,临终前体重只剩下九十磅左右,陆玺文陪着他走完最后的日子,即使在他陷入弥留的那几天,也终日陪伴在侧,为他念书,刮胡子,理发,修剪指甲,保持仪容整洁。
虽然W易主,但老头儿身后留下的财产仍旧十分可观,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是临时抱佛脚,指望着宣读遗嘱的那一天,可以多分那么一份。
小部分知道内情的人则带着更加幸灾乐祸的心态看戏,嘴上说: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为W集团钻营了那么多年,最后居然说卖就卖了,事前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丈夫公然背叛,却又不能翻脸,还得小心伺候着。而且,更大的打击是,一向寄予厚望的亲生儿子又在这个关键时刻不知所踪了。
关于程致研,陆玺文所能查到的最后一点线索就是,在收购案最终尘埃落定之前,他向查尔斯提交了辞职信,办理了一系列离职手续,随后离开天庭,回到位于上海浦西的住所,并未退租,只带走了一些简单衣物,没带手机,在附近一间银行取了尽量多的现金,之后便行踪成迷。
当时,詹姆斯还未过世,陆玺文□无暇,只能请人调查,但PI在中国行动起来困难很多,一直没有进展。多数事情其实都是吴世杰在做,他联系了领事馆,还找了公安系统的熟人,也始终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消息。程致研没有再提过款,也没有其它消费记录,没有坐过飞机,边检也没查到他的离境记录。唯一可以确定是,他应该还在国内。吴世杰有他公寓的钥匙,那段日子几乎就住在那里,等着各方面的消息,或者他哪天自己想明白了,突然回转。
期间,公寓的门铃响过许多次,有送外卖的,也有房东或者邻居。有一次,门外站的人,吴世杰并不认识。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长发束了一个马尾,高挑苗条,五官很漂亮。她说自己名叫沈拓,是程致研在天庭的旧同事,听说他失踪的消息,想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任何需要她帮忙的事情,她都可以做。
第一次打照面,吴世杰对她的态度就不好,而且,这种态度就一直这样延续下去了,他自己也难于解释为什么,他对不相干的女人一向是挺殷勤的。但不管他如何冷淡,沈拓还是孜孜不倦的每天都来,打听最新进展。来的次数多了,他似乎也就习惯了,任凭她厚着脸皮赖在那儿,送吃的喝的过来,甚至帮着收拾一下屋子。
除了沈拓之外,还有一个人来公寓找过程致研,那个人就是司南。她出现的那天早晨,天是下着雨的,气温很低,她站在楼道里按门铃,看见门开了,应门的又是吴世杰,有些意外。她瘦了许多,就像是硬铅笔勾的那么一个轮廓,着了淡彩,又被洗去一层颜色,看起来很憔悴。吴世杰让她进屋,她好像很怕冷似的,没脱外套,只解掉了围巾,露出脖子右侧的一大块淤青。
当时距程致研离开天庭已经差不多三个礼拜了,吴世杰很早就试图联系她,但电话打过去,始终是关机状态。一开始,他甚至以为她是跟程致研一起走了,后来听沈拓说了,才知道他们之间闹了些矛盾,似乎已经分开了。再后来,W的并购案浮出水面,吴世杰是聪明人,很快就猜到此事和程致研的失踪有关。
吴家有个世交,姓薛,是国内私人风险投资圈子里的元老。吴世杰向此人打听内情,薛伯对他并无保留,娓娓道来,言辞间半是嘲讽,半是钦佩:“司历勤这个人确实是不简单,差不多一年前就通过上海天庭的总经理跟W总部的几个董事接洽,瞅准了W内部分为两派,又正赶上美国地价跌到低谷,能用这个价钱把W买下来,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圈子里还传说,他一早就把女儿安排进天庭工作,估计迟早也要进董事会的。这眼光这魄力谁比得过?”
吴世杰看司南的样子,便猜到几分内情,程致研走之前,两人八成是见过的,还发生了冲突。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司南问他。
一时间,吴世杰也不确定该怎么回答,只能说:“他辞职之后就走了,估计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具体去哪儿我也不好说,他旅行一向不按计划来的。”
“他还会回这儿吗?”她又问。
“我不知道,”他回答,“但丫鬟离开天庭,在中国的工作签证肯定不能再延长了。”
司南谢了他,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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