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到》第47章


“司南,”他的声音也变了,呼吸扫过她的脖颈,反复问她,“你要我怎么办啊?你要我拿你们办啊?”
“你是结了婚的人,你要我怎么办?”她反问。
“我跟沈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早应该分开了,或者说根本就不该在一起。”
她擦了擦眼泪,冷笑:“你说的好轻巧啊,一下就结婚,一下子又离婚,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门厅的窗帘动了一下,应该是保姆听到外面的动静,在那里张望。两个人都怕惊动了默默,勉强平静下来,绕到房子后面的说话。他慢慢的把这些年的事情都告诉她了,一直说到他怎么和沈拓结的婚。司南坐在秋千上听着,眼底的泪干了,心却像在一斛温热水里泡着。
“结婚不仅仅是每天回家吃顿饭那么简单,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其实不能,”婚后的那些日子,他说的极其潦草,“只几个月,她就有了别的男人,我提出过分手,但她不同意,就这样拖着,一直到现在。”
司南不能相信,因为他说的那个人是沈拓,这么多年,付出这么多,终于和他结婚,结果却这样不珍惜。
“分开,或者继续这么拖下去,”她对他说,“都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用来向我交代,我也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我知道。”他点头。他一度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也不在乎,任由事情就这样拖下去,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司南,还有默默,他不能不奢望,即使只有一星一点的机会,把她们赢回来。
离开司南家,程致研驾车下山,回干诺道那间酒店。早晨上飞机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开手机,全副心思都在司南和默默身上,直到此时才按了开机键,许多封邮件和短信涌进来。其中有好几条是吴世杰发的,问他人在哪里,要他见信务必回电。
他猜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立刻拨了吴世杰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吴妈开口就问他:“今天公关代理项目开标你记不记得?”
他记得的。
逸栈的组织结构较传统酒店更为精简,只有一个公关营销部,PR和Marketing放在一起管理,整个部门统共只有两个人,负责人是沈拓,外加一个小助理,大多数事务性的工作都是外包的。这次招标的就是次年一整个年度的营销公关合同,包括策略制定、公关稿件撰写、媒体关系维护、会务支持和危机管理,总金额相当可观,七天前投标文件提交截止,今天上午九点三十分开标——他记得一清二楚,但还是跟着司南来香港了。
“你媳妇儿在开标之后,改了一份投标文件的报价,”吴世杰继续说下去,“本来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被另一家参与投标的公司给举报了,现在闹得很难看……”
程致研心中一动,打断他问道:“她更改报价的那家公司最后中标了?”
“当然。”吴世杰回答。
“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等等,我发给你。”
吴世杰很快就把名字就发过来了——Brilliance Associates LLC,专营市场营销和公关策划,注册地在香港。
21
第二天是星期日,一大早司南的手机就响了。她以为是程致研,直到接起来才发现是顾乐为。
“就今天怎么样?”顾乐为劈头盖脸的就问了她这么一句。
“什么怎么样?”司南摸不着头脑。
“跟我爸爸妈妈饮茶,”顾乐为回答,“就在中环交易广场,你过来也不远。”
司南一时失语,差点把电话都掉了。虽说她女儿都已经四岁了,又一直在顾乐为面前以过来人自居,但这见家长的事情,对她来说还真是这辈子的头一遭,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说服他打消这个念头。
“你家里人会怎么想?”她问顾乐为。
“什么怎么想?”顾乐为不解。
“我有一个四岁的女儿,而且,我需要戴助听器。”
“我爸妈是二婚,他们会理解的,”顾乐为笑答,“至于听不见,一半以上的人年纪大了都要聋的,迟早的事情。忘了跟你说,我爷爷也戴助听器,你们俩可以聊聊感想。”
“可我才二十七。”她不吃他那一套。
“我无所谓,”他回答,“我妈比较看重她未来的儿媳妇会不会照顾人,你有时间瞎操心这个,还是钻研一下做饭吧。”
听他讲话的语气,司南几乎可以想象他的表情——眯着眼睛,翘起一边嘴角,吐出两个字:So what。
“谁要照顾你,你做梦吧。”她很霸气的回答。
电话那头静下来,许久才说了声“好吧”。
“什么‘好吧’?”她问。
“如果你觉得太匆忙,我不勉强你。”顾乐为回答,语气似乎和刚才不同了。
她突然觉得难过,试图好好跟他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
“我的听力问题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原因。”她自己也想不到,弄到最后竟说出这么一句。
顾乐为毕竟是医生,很快猜到她要说什么,打断她道:“但默默很健康。”
“对,只能说这次很走运,”她打算跟他讲道理,“你那么喜欢小孩,有没有认真想过如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他冷笑一声,问她:“谁告诉你我喜欢小孩?”
“你是儿科医生!”她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
“儿科医生必须喜欢小孩?这是哪国的规定?”他反问,“我最烦小孩子,上班的时候都看够了。当然,默默例外,她比较成熟。”
她不想听他贫嘴,不经意间提高了声音:“那你家里人呢?你父母你爷爷奶奶,他们也讨厌小孩?!”
他也有点认真了,静了片刻反过来问她:“为什么我们不能要小孩?即使孩子听力有问题,也能过得很快乐。”
“快乐?!”她终于动了气,“你根本不知道听不见是什么感觉,到时候他会恨我们把他生下来!”
“别跟我来这套,”他并不退让,“你也一样不知道所谓的听力正常是什么感觉,别告诉我哪个好哪个坏!我们的孩子会继承我的乐观自大,他会过的非常快乐,会感谢我们把他带来这世上!”
她说不过他,突然觉得这场争论很可笑,果断打断他:“我们相处不过几个月,讨论生孩子的问题是不是早了点?”
“就是啊,”他装模作样的想,“刚才是谁先提起来的?”
好像是她。
她愣在那里,不知道这对话再怎么进行下去,最后还是顾乐为慌兮兮的说他赶时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对她道了声再见,就把电话挂断了。
司南仍然拿着手机,静默在那里。她回想方才的对话,有些奇怪又有些莫名,好像无论多么严肃的话题,顾乐为总有办法把她引到歪道上去。她突然害怕自己语义不清,让简单完好的他,也陷进这摊纷繁错杂的关系里。
她不禁想起从前,陆玺文几次来天庭,跟她也算是打过不少照面儿,但程致研从来没有要将她引荐给母亲的意思。她也知道两者情况不同,很难拿来作比较,但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她与顾乐为从相识到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平和而顺遂,就好像他把一份完整无缺的感情,扎上缎带,放在托盘上,呈到她面前,她本可以欣然收下,然后他们便可以像无数普通的男女那样,在一起过上许多年。但现在,全都不同了,她似乎不得不婉拒那份礼物,甚至,干脆把它摔碎。
心里并非没有恨意,凭什么这么多年之后,那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还是可以让她的天地瞬间反复。她不明白,但却无法改变。
就好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仅仅半个小时之后,司南接到程致研的电话。
他对她说,逸栈出了些事情,所以,他当天就要回上海,航班起飞时间是下午一点。
“好,”她回答,“其实,你根本不必向我交代的。”
“司南……”他并未理会她半带嘲讽的语气,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沉静。
她似是随口唔了一声,心却骤然柔软。
“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你等我回来。”他这样对她说。
她不作声。
两人就那样静静相对,几秒钟之后,她才把电话挂断。
去机场之前,程致研又上山来看司南和默默,带来了一个大盒子,说是送给默默的礼物。小朋友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盒子里是一条浅粉色、长及足踝的小礼服裙,她一看到眼睛就亮起来,缠着司南帮她穿上,然后就满屋子的转圈疯跑,好让裙摆飞起来。
疯了一阵儿,她才静下来,跑到程致研跟前,对他说:“我也有礼物送给你。”说完转身进自己房间,鼓捣了半天才出来,给他一张十六开的画纸,上面画的是两个野兽派的人,勉强看得出一个是妈妈,另一个是她自己,落款写着她的名字——司默。“司”字比较简单,她已经写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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