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儿》第3章


?br /> 韦依速度挺快,跑了几步回过神来,刚才自己是拐错方向了,她抹了抹鼻子上晶莹的汗珠,丛瑶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去厕所归来还经历了迷路事件的韦依,泡在水里摊了摊手,指着她的鼻子有些鄙夷,“就几步路你都迷!”
……
这次之后,韦依又去了几回,每每总能从有些陈旧的滚着铁皮的木门缝中瞥见许度的身影,渐渐的也越来越熟悉起来……
春意渐渐的浓了些,菜花黄了桃花开了,各式的花粉逗得韦依的喷嚏比先前欢快了不少,在韦依又抱着空了的纸巾盒子流着眼泪的时候,桃花已大多数谢了,余下挂在枝桠间指甲盖大小的青色小桃子。
再来到已经有些陌生的游泳场馆的时候,原先有些冷清的世界已悄悄的热闹了起来,许是为了方便,原先紧闭的门半敞着,从里面传出少年们的笑声。
韦依下意识的立在门边,门边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探了出来,乍倒是一惊,转而又伸手挠了挠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伸手拉过挂在门后的毛巾擦了擦脸,扶墙站了起来,顺手将方才擦脸的毛巾搭在右肩,沿着墙边跳了两步,韦依随即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个湿脑袋回头冲着韦依带着些挑衅似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细长的左手一扬,把原来搭在肩上的湿毛巾远远的扔进了靠在柱子边放着的一个竹编的篓子里。只见他把左手叉在腰间,残缺的右肩也下意识的耸了耸,或许是站得有些久,原本还是笔直的左腿微微晃了晃,从黑色的还湿漉漉的泳裤中伸出来的小半截大腿也有些不自在的往后别过去。韦依远远的似乎听着他鼻翼里发出似有似无的嗤嗤声,像是在笑,又像是疲累之后带上的一点喘息,正要开口,只见他大步向前跳去,几下够着了最近的跳板,还没等韦依看清,就像一条脱钩的鱼一般远远的向前窜去。
还不待之前的鱼儿游远,远远的又听到几声落水的声音,韦依定睛细看,只见池中翻腾着几道水花,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到达了彼岸……
韦依一直觉得许度像条鱼,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韦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隔了这么远,在这么多道水波里,还是很快的找到了许度,甚至在见到许度之前,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下意识的逡巡着,找着,然后当他出现的时候,第一眼变落了过去。
在她的记忆里,许度一直是一个是那个瘦瘦的男孩,她还是很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用那个很平淡的语气说了句:没有。
因为没有双臂,韦依远远的看见许度咬住伸到眼前的毛巾,在水中微微屈下身子,双腿一蹬,借力跃出了水面,水珠从他细瘦的身上往下泻落,一时间竟有种华丽的错觉。他的头发有些长,沾着水,湿漉漉的就挂在眼皮上,于是又下意识的晃了晃头,如同落了水的小狗一般甩去了太多的水渍。
出了水,大家自顾自的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许度怔了片刻,正要坐下,只觉得一片白茫茫劈头盖脸的压了过来,侧头压在了肩上擦了擦耳里的水,笑道,“谢谢!”
只见方杰手里捏着的毛巾顿了顿,抬头觑了许度一眼,恰好见着了还倚在门边的韦依,脸色变了变,又低着头一丝不苟撑开自己皱结的皮肉,用毛巾的边边角角吸干内里的水汽,“你自个儿擦擦。”游泳队的队员们年龄都参差不齐,方杰心里对于母亲的决定一直生着一种怨恨,虽然不曾对别人说过,却也在这里孤僻起来,可是在孤僻的面对这么多人之后,却发现自己难得可以和许度交好。
“门外站着的那人,好像上次来找过你的。”方杰立起来伸手拽了拽许度团在身上的毛巾替他搭好了,”我先去冲下,你东西都带了么?”
于是韦依就远远的看着许度,刚出了水,他身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拭去,顺着印着些清晰线条的小腹划下,渐渐的在脐上汇成几道细细的水线,韦依有些莫名其妙的吞了吞口水,头低了些,目光沿着许度瘦长却显得线条愈加清晰的双腿滑了下去,落在了他压在一起,略有些翘起的大脚趾上。
大概是见着了自己的目光,许度有些不安的往后挪了挪步子,于是挂在肩上的毛巾也不合时宜的落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抬脚就要捡起来,却想到了什么,将抬起的脚趾又落了下去,双脚并起了,微微扬着头看着韦依的眼睛。
韦依这次才第一次看清,他所说的没有。
原来,他的肩上并没有深刻的伤口,没有不可抹杀的记忆。他生得瘦削,肩头却又是一种异样的丰润,然而终究还是异样,本该延伸出双臂的地方仅仅是略微的隆起,像是一个懒惰的艺人,在精心制作自己的作品的时候打了盹,从而忘了造出灵巧的双臂。
“姐!”许度有些不自在的想将双肩往后背去,实则只是肩头的肌肉微微的向上隆起了些,他原本清润的嗓音中有些不安,想了想又唤了声,才接道,“你别看了,没有的。”
韦依听着他这时的没有,只觉得心里莫名的难过,是自己不经意之间的冒犯,也是对于他所在意的在意。想了想,才问,“怎么?”
许度的声音更轻了些,像是有些无奈的叹息,“本来就没有的,生下来就没有。”说完这些,他轻轻踮起脚尖,熟练的用脚趾把毛巾放到了不远处的竹筐中,扭头笑道,“姐,我有点事,先走。”
【本章完】
第四章
在那天之后,有不短的一段时间里。韦依脑海里开始飘着一句话,“没有的,你别看了。”脑海里的声音是许度带着些央求的语气,有些让人难受。
韦依还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许度的眼睛,他的眼睛历来很亮,即使并没有阳光的映照,也让人觉得璀璨,像是镶嵌在丝缎中沁润的黑宝石。目光却时常随着情绪流转,若有若无便带上了几分不甘和不解。
她时常想起的他的眼睛,三分喜悦,两分羞涩,还有五分是蓦然生出的失落。韦依想起先前所遇,总是在说不清的许多情绪中带上莫名的失落,或多或少,总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
……
“许度啊!他来这里很久了。”她听那个胖胖的保洁阿姨絮语着,“听说是87年还是88年那阵子。哦!那时候我还不在这里,也不清楚了……”
“他么?”经历过越战的保安模模糊糊的回想着,“刚来那会也就两三岁吧,应该是两岁。这事你查查他的档案,说不定还在。不过你问这些做啥?怎么来的还不是都被丢了?”
……
韦依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可以模糊成大概,也许,或许这样的言辞。即使是曾经朝夕相处,他们所知道的许度也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存在,大概生于什么时候,大概几岁了,大概是叫什么名字,还有大概其实他并不是个孤儿。
她知道这里没有结果,即使他真的是在这里长大,但这里终究不是他出生的地方。
她听老院长回忆着很久很久之前的许度,像是在听着一个不是很精彩的故事。
“他啊……”不管说起谁,老院长总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像是长长的叹息,“那时候真小,就那么一丁点大。”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也才比膝盖高些,约莫也就两岁的模样。
“来的时候是个秋天,天不倒不是很冷,也就中秋节前阵子吧。”老院长是南方人,语音听来有些柔软的腔调,“那时候这单位也就我们一两个人,赵阿姨说出门买几个月饼过节来呢。”
“回来的时候她就说,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孩坐在街角。!”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回来她还冲我说,潘姐潘姐,哪家的小孩长得真漂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老院长有些压住了嗓子,仿佛十余年的时间又回了头,那个还很年轻的保育阿姨讶异着一个漂亮的孩子。
“再然后啊!下午我去民政局教材料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赵阿姨说的那个孩子还坐在那边。我就想啊,他真听话,能够一个人坐在这里玩这么久……”说到这里,韦依早已知道了大概。
“到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她脸上微微皱起的纹理似乎舒展了些,“真的不早了,街上的摊子都收了。我一看啊,那个小孩怎么还在那边呢!”
“他就在街上坐了一天?”韦依忍不住的插嘴道。
“哎,是吧。回来那会我看见他坐在地上,头都快埋到地上了,走过去才看到,原来他坐的地上爬了一圈蚂蚁。”
“我说:宝宝,坐在地上脏,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她眯着眼睛回想那时候的情形,言语里更温柔了些,“那时候我想,这么大一点小孩知道些什么,就过去把他扶起来。然后他就说,爸爸给吃糖,要慢慢的吃……”
“他就这么翻来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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