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忘了,你还记得吗》第67章


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眼睛只是干得发痛,就好像被抽干了的井一样筋疲力尽,水桶扔下去一点响动都不会有,只会不断地下沉,在下沉,直到绳子拉紧。
她的心,也好像已经拉紧。
“去哪里?”常淼问。
是啊,去哪里?好像哪里都不合适。
常淼已经带着她在环路上奔驰了半小时,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原本以为这个小姑娘已经快不需要自己的指导,却不曾想见证了她最难过的一刻。
心肯定很痛吧,爱这样一把双刃剑,刺痛了对方,肯定也会划伤自己。过去的五年,足够他明白她到底有多爱那个人。她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快乐,都源自他。
“我不知道。”
“那就再走一圈吧。”常淼说。
“我发现,我和他的关系,就好像是这个环路一样。明明有很多个出口,可谁也不愿意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看似很圆满的关系,其实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
她悲戚地说,一圈又一圈,如果有一个人先出去,是不是就解脱了彼此?
“不要草率地做出任何决定,你现在的情绪并不是你真正的情绪。”常淼的声音稳定依旧,与在治疗室没有任何不同。
天晓得他有多想说你还有我,可是,他不能。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操守,她是他的病人,最重要的病人,他只能稳住。
原本思北的病情这两个月来基本上已经稳定,正打算明天看诊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已经功德圆满。现在这样的反复却让他很疑惑,思北的情绪波动之大已经几乎回归病理的状态。
可是明明,她其他的指标已经达到康复的程度。
常淼自己,也觉得很恼火。
“常淼,我现在不知道我的情绪到底真的是什么。或许我原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在他面前,我的喜怒是这样的明显。他的一个小小的温柔就会让我欣喜若狂,同样一点点的忽略也可以让我忧郁许久。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吵过架,可是今天我说出的狠话,让我根本不敢再去面对他。”
“我们,明天再做一个测试。”常淼温柔地拍拍思北的肩。
“曾经的我认为,他那个人啊,有我虽然不会过得更好,可是没有我肯定会过得很不好。今天,我才知道,我才是他一切痛苦的源泉。我和他,真的不应该在一起的……”
思北看着窗外,幽幽地说,说给自己听。
很难形容顾望西在晚上十点打开门见到自己失魂落魄的妹妹时的心情。
她只是从常淼手里接过旅行袋,并道了个谢,什么都没有问,仿佛早有预料。
“你是想住客房,还是想住小七的婴儿房?我觉得你应该想住小七的婴儿房的,刚好能解脱我和你姐夫一晚上,你不知道小七最近可烦人了……”顾望西终于絮絮地开口,内容平常地不能再平常,仿佛思北只是家里水管裂了过来小住一晚,而她刚好逮住了这个机会抱怨。
思北勉强地开口:“都可以。”
“那就和小七一块儿吧,反正你也没少抱她。”顾望西点点头,拎着旅行袋就扔进了婴儿房,顺便和保姆交代了点什么。
“姐夫呢?”
“和你爹应酬去了呗。”顾望西从保姆手里接过小七叹了口气埋怨道,“你先洗个澡?对了,你晚饭吃了没?煮碗面条什么的你看要不要?”
“我不饿。”
“还是吃吧,反正我现在也得去煮。你姐夫快回来了,也得吃点宵夜垫着。你可不知道,他现在借口自己胃不好,外面的东西都不吃了,每天就努力把我往煮饭婆的绝路上逼啊……”顾望西絮絮叨叨地说着,
思北突然脱口而出地打断:“小西姐,为什么你和姐夫就能这么好?”。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那样的努力,结果却一次比一次难堪?
顾望西停下了逗弄小七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爱一个人都是一厢情愿的一锤子买卖,计较的太多,那就不是爱了。”
“可是……姐姐,你知道吗?我控制不住……我多希望我能够好好地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可是……”她的眼里尽是迷茫,思北皱着眉忍住欲裂的头痛,心里百转千回地过着顾望西的话。
“爱情是经不起折腾的,电视里那些
分分合合一二十次最后还能在一起的情侣,都是神经病。你们这样互相折腾,结果只能是分开。”顾望西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要让一时的冲动,耽误了自己一辈子,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有那么多个晚会的机会。”
突然,思北笑了。
她这次是真的把狠话都说尽了,陆习肯定会讨厌她的,比讨厌更讨厌。他的自尊心那么强,那么的要面子,那么地爱憎分明,肯定不会再理自己了。
更何况,他这次回来,到底有多少原因是爱,她都不知道。
就像那条环路,她从一个出口离开了,而他肯定会在下一个出口出去,然后不再回来。
因为那就是陆习,一个从来都不会妥协的人。
结束吧,一切事情总是要有个终结的。
“姐,我不吃了,头有些痛,我还是去客房睡吧。”
她跌跌撞撞地去了客房,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52。 那是你一辈子都不会从他嘴里听到的事情6
当你困极却无法入睡的时候,你一定在想念着某个人。
而那个人,注定会让你痛入骨髓。
一整个晚上,陆习一直坐在原地,最后接到顾望西报平安的短信才感到身体的极累。
索性躺下,依旧无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双眼一直空洞地看着屋顶,不明白一天之前还是幸福美满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像做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
外面的天气一直黑沉沉的,怕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她说,我恨你。
想到她当时的表情就心中就像被钝器撞击一般难受。
到底犯了怎样十恶不赦的错误,要让她这样地恨自己。
忧伤痛苦反复纠缠,接受了她的忽冷忽热忽喜忽悲,依旧逃不过矛盾的最高点。他该就这样放手么?顺了她的意,也放开自己。那个常淼,大概会是她的最好归宿,因为看起来就比自己值得信赖。
直到一个伴随着雷声的越洋电话响起,才让他和活死人有了明显区别。
电话那头的人说:“陆习,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是么?”这个消息来的时机太不凑巧,原本值得兴奋的事情竟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知道或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吧。
“病人应该是五年前而不是四年前入的院,医院是华盛顿中央医院,你提供的消息让我浪费了太久的时间。不过,后面的结果你应该很感兴趣。”
五年前么?命运真是很凑巧啊,同一年,他们都遇到了灾难是么?可是他不记得华盛顿有什么恶性的枪击事件,有又怎样呢?反正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说吧。”这个故事对陆习来说已经成了一个鸡肋,他有气无力地说着,一点也提不起好奇心。
“她是在7月12日上午,从Hopkins东区转来的,是当日枪击案最后一个受害者。因为伤醒来时被诊断有严重的PTSD,因此转到了精神科的MarkChang手里……”
一直懒得动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陆习激动地惊坐而起,手足无措地对着电话吼道:“你说什么?!她……”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天救你的人……会是别人?比如说我呢?”她说。
一个惊雷打过,黑压压的天空终于开始下雨。
原来,如此。
那些欲言又止,那些不信任,那些自以为可笑的了解,都是他不懂得她那般隐忍为他的心而造成的错过。
MarkChang,常淼。
他不过是她的心理医生,而他却误解的那么多。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去了解的,可是他没有。
他错了,错的可笑,错的离谱。
疯了一般地冲出家门,一路开车飞奔至顾望西家楼下,打开车门的那一瞬却犹豫了。
雨点,伴着雷声匆匆落下,恰如来不及有任何思绪的他。
双手颤抖地拿出手机,没有一次拨通这个号码的时候心情是这样的忐忑,接通音一声一声地响着,直到最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不死心地再拨,数不清第几次之后,她终于接了电话:“陆习。”
“小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原本就没有头绪的话说到一半居然哽咽。
因为他情绪太剧烈的起伏,思北的语气反而安静地像一湖死水一样,她打断他的话,轻轻地问着:“雨声好大,你是在外面吗?”
“我在……顾望西家楼下。”
“那上来吧,只有我。”
思北温和地让他上去,和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这完全没有让陆习的心情半点。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她可以对自己大喊大叫,哪怕说一万遍恨自己,他也再不会放手。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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