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忘了,你还记得吗》第70章


“小北。”他说。
每次,他都会这么喊她。
沉沉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真好听。
“桂花开了。”他又说。
她微笑地看着他,却不明白他说话的含义。
这样的开场白是她没有见过的,是啊,桂花开了,香香的无孔不入。
可,这和他们两个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认识了15年,相爱了9年。我的生命,有一半的时间,都和你息息相关。”
他说着,一阵清风吹过,金黄的桂子软软地掉在他的肩头,然后落到地上。
甜腻的香气,环绕四周,如同他的话一样丝丝入耳。
画面真美,就好像是幻觉。
“你说,我们注定要分开的,因为,连老天都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所以给我们设置了这么多波折。可是,我想老天或许终究是宽容的,他赐给了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机会。”这样的情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局促,双手抬了一半又插进了裤子口袋,两只胳膊仿佛是多余的,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她依旧看着他,不言不语。眼睛沉静地像一汪湖水,干净明澈却深不见底。他都知道了关于孩子,她早该想到的,会经过医院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还那么傻,以为自欺欺人地可以做出她自己的决定。
又或者,自己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想和他撇清关系?
“小北,我们这次不重新开始,我只希望我们再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就算是,为了孩子。”忐忑地说出最后的请求,连继续看着她眼睛的勇气都不足够,心跳的声音像打雷一样,从没有哪件事情让他这么紧张的。
其实,这话还是很好听的,好听到她是真的心动了。
从知道有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会时不时地幻想,如果两个人没有离婚,那会是怎样一个快乐而温馨的场景?
可是,心里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地质疑,他们真的还能有未来吗?
他们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无休止地猜疑以及为了孩子的勉强结合?
“我……不能回答你。”她说,温和的声音是自己都想不到的残忍,“甚至,我不知道我这个状态,到底适不适合留下这个孩子。”
仿佛有一道雷在头顶炸开,他从没想过她会连这个孩子都不想要,他说的急切,甚至有了哀求的腔调:“小北,这是我们的孩子,你……”
话说到一半,他又愣住了,喃喃地说:“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你。”
心中的酸涩再一次袭来,她觉得所有的酸意似乎都集中到了鼻尖,还在不断地往上窜。转过身去强忍下要安慰他的冲动,她的手捏成了拳:“我……回去了。”
他还是会累的。
56。 还没说爱你,怎可不回来3
彼此间的折磨从来没有到过尽头,如果因为孩子而在一起,不过又多了一层负担而已。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心远没有那么强大,经不起一次又一次地折腾。到底要多爱,才能疲惫的面对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仍心怀希望?她自问早就在时光的蹉跎中失掉了全部的勇气,这样的赌局她不敢再赌,可是那样的他依旧能够让她心酸难过。
还是告诉他,也好让他离开地死心。
“陆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离婚么?”她忽然问道,没有回头就能猜到他的反应,“我生病了,创伤后压力综合症。我需要太多的爱,太多的呵护。而你,却有太多事情瞒着我,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可是我不是时时刻刻都如现在这样明事理。爱你让我很累,同时你也很累,而这对我的病情一点好处也没有。我想要的只是一片安宁的天空,可你轻而易举地就把我卷进惊涛骇浪,因为你是那样的骄傲。”
这是我不得不离开你的理由,也是我们给彼此都做不了的承诺。
就像把一直卡在喉咙中隐隐作痛的鱼刺终于拔掉,整个人变得轻松许多。她不敢去等待陆习的回应,匆匆地向前走着,直到在他的眼中消失不见。
他的眼神却因此渐渐地由混沌转之清明,由忧伤变为坚定。
“小北,如果我能证明自己可以给你一片安宁的天空,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从此相依相守?”
她的脚步顿了顿。
“小北,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奢求什么。”他说拉住她的手,“可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哪怕只是让我陪在你身边,给我一个考验,证明我能够给你幸福,也不行么?”
行么?
又或是不行么?
她怎么知道呢,世事这么无常。
她轻轻地摸着肚子,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或许还不会听还不会说。
却无比倔强地告诉她,我需要一个爸爸。
她没有停留,只是慢慢地向前走,心里却多了许多期待。
…………
门铃声响起。
“顾小姐,又是你的快递。”快递小哥在门口憨憨地笑着。
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每天下午两点多会有快递送来,从第一天的惊讶到第二天的不安再到第三天的习惯,思北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有些太快。
是因为他的坦白么?
快递是他寄来,那个叫做陆习的男人,曾经的他不会也不屑做这些小情调。
每天的快递里,都只有一张纸。白色的A4纸,上面写着许多话,几乎囊括了从去美国开始他的所有的经历。就像一封长长的信,又像一个太长的故事久久不肯散场。
他在故事里说,小北,我的至爱。
她从来没有这样深切地体会,原来那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职业需要那么多年的痛苦才能造就。无休无止地实习,不眠不休地工作,为了得到导师的青睐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竞争……
那些她不曾想,不曾经历的痛苦,在他举重若轻的叙述中显得越发让人心疼。
他说,实习的第一年,学会了酗酒,因为那是摆脱寂寞的唯一方式。
他说,实习的第二年,认识了许流萤,那是他母亲的安排,他也懒得分辩。
他说,实习的第三年,跟着导师做一个超难的手术,下了手术之后,兴奋了很久却发现没有人可以分享。
他说,实习的第四年,遇到了枪击案,对许流萤的感激之余,终于戒掉了可以麻痹自己的酒精。
他说,实习的第五年,选择神经外科,第一次在独立手术中失去一个病人,抱着马桶吐了很久几乎全身脱力。
他还说,即便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月,他也不知道爱是什么,只是依照本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教过他,女孩子想要的都是什么,因为身边都是为了他而别无所求的姑娘。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随心所欲,一次又一次地把事情搞砸。
这次,他想认真地去学习,想努力地去爱,而这样的对象只能是她。
他还说,他回来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她,那些摇移不定的话,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心虚而撒的谎。
他还说,邵雨乔和他从始至终只见过两面通过一次电话两个短信,他没告诉她只是没有发现这到底多重要。
他还说,周莲,是一个高官的机要秘书,而他是那个高官的私人医生,那天晚上那位高官急病,接他直升机就在大厦楼顶。而杨子豪的事情,也是通过周莲摆平的。
一连六天,每天一页,相思溢在纸面,通过那刚劲有力的字迹,爬满她的眼。
六张普通的白纸,端端正正的折成小方块,妥善地收藏。
似乎从分别后开始的故事说到昨天已经停止,今天又会有怎样的内容?心念动处,一手将快递撕开。
今天依旧是一张纸。
上面有一句话。
如果可以,今晚请给我机会,我将用我剩下的生命,完成一段永不落幕的感情。
如果可以。
真的可以么?
今晚,
会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还是最无奈的一天?
期待再一次不经意地攀上心头,其实从她开始看第一封信开始,已经决定了什么而不自知。
夜幕姗姗来迟,趁着晚霞的光,灰蒙蒙中又透着些光亮。
和姐姐姐夫随意吃了些便饭,心中的期待经过一下午的发酵,变得无比蓬松柔软。
可是能期待什么呢?
陆习那个人啊,从来都是不解风情的第一名。
花心思去爱一个人,他真的会么?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好像今天只是极平常的一天,晚上,晚上根本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又忍不住想,如果他今晚真的出现了,自己要不要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小区的新来的保安小哥今天也有些紧张,六点多开始,就不断地有车往里开。看情形好像是接新娘,可谁见过接新娘的人个个白大褂穿的整整齐齐的?那不是找晦气么。要不是苏先生和苏太太还早就打了招呼,他肯定是要把这些人给挡下来的。
楼底下,唯一衣冠楚楚的陆习不习惯地扯着领口,八|九月的天气,穿着一身西服领带的热出了一身汗。
他不放心地问着身边的洛谨谦:“你确认要用这个方法?”
56。 还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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