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第11章

“我说了要买这些衣服吗？”中年男人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倍。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程楚知道遇到了无赖。奇怪的是，心里并不害怕。潜意识里，总拿这人与人高马大、霸气冲天的冥羽风相比。这一比，这人倒像个平常人了。
“那您要买什么？我这里只有这几件衣服。”
“呵呵…你小子倒是不怕我！你怎么卖的？我要买你！”　中年男人说着就绕过衣服摊往程楚身边靠。
“我看你喝酒把脑子喝坏了！”程楚避开他骂了一句，上前去收拾东西。心想，看样子，今天卖不了了。
“嘿嘿…你胆子不小啊，敢骂我！老子今天买定你了！！！”那人还不依不饶，又向程楚扑过来。
程楚恼了，眉头紧锁。这人比他矮，还喝了酒，脚下不稳。要是真打起来，他不见得会输。只是周围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了。要真与这人扭打起来，也太丢脸了！
“唉！程楚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收拾东西，还一边躲开往他身上靠的中来男人。
“胡宗！！！你闹什么？”突然一声大喝，让处于疯癫状态的中来男人停下了动作。
“哟，原来是付哥。这小子可有意思了，呵呵……”见付之凡的脸色依然不好，他又靠过去继续道：“付哥，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冥总的人你也敢碰，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付之凡在他耳边小声道。
“啊……”胡宗有片刻的呆滞，随后软着声音哀求：“我不知道啊！付哥。我要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求付哥给说几句好话……”
程楚看见那人不知在胡宗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就吓得脸都白了，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滚！这次就饶了你。”付之凡压低声音喝道，然气势犹在。
“谢谢付哥！谢谢……”胡宗道着谢，慌慌张张的逃了。
“小楚，卖衣服啊？”付之凡走上前，同收拾东西的程楚搭讪。
“嗯，你是？”程楚仰起头看了一眼来人。刚才在阴暗里看不清这人的脸，现在看清了，只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在哪里见过？
“小楚，你胆子可真大。冥总送的衣服也敢卖！”
程楚看见他一脸慈善温和的笑脸，又听到“冥总”这两个字，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天在路边拦他的人吗？与冥羽风是一伙的！
程楚心里一抖，也不再与他搭话，迅速收拾好了东西，一溜烟地跑了。
十五
回到家，程楚将衣服放回原处，心里忐忑不安。那人不会告诉冥羽风吧？真倒霉，钱没卖到一分，还被发现了。晦气，真晦气！
程楚心神不宁地冲了澡，饭也不想吃，躲进被子里，动都不愿意动一下，心跳声吵得他睡不着。
以前即使自己没有去惹冥羽风，可每次都免不了被他羞辱折磨一番。这次犯了他的大忌，要是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自己是再也不想尝试了。
程楚一直以来都在当鸵鸟，不是他忘记了尊严和屈辱，而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现在的他不是冥羽风的对手。每次痛恨冥羽风的时候，程楚都会用别的事情引开注意力，潜意识里避开对冥羽风批判。他其实是在等待，等待自己展翅高飞的那一天。
程楚曾经在随笔里写道：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在一个黑暗的山洞里行走。现在经历的磨难就是这洞中的黑暗。光明就在洞口，仅仅只有几步之遥。洞外是一片崭新的天地，总有一天我会走出去，展翅翱翔。
月假的第二天，程楚睡到自然醒。起来发现天还是黑的，他又躲进暖和的被窝里。
为什么心里这么沉重？卖衣服被发现了！
程楚的心跌到谷底，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不舒服，这种担心受怕的感觉真不好受！
程楚爬起来洗漱后，去书房上网。在各种网页中转了一个多小时，不知翻了些什么。最后找到了一段教学视频，看了起来。
屏幕上全是冥羽风恐怖阴冷的笑，耳边是他的怒吼。程楚定了定神，才看清屏幕上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老师在讲课。
看完了视频，程楚才放下耳机，回想视频内容。是数学课，关于几何的，什么题目？是基础课吗？唉！真不知道那老师讲了些什么。
程楚拉开书房的窗帘，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冥羽风没回来。可能，可能还不知道买衣服的事。这也太亏了，他被吓得半死，搞了半天那人根本不知道。
可是还是紧张害怕。冥羽风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好不容易一个月假，难道就要在恐惧中度过？要是知道了，就快点回来做个了断；要是不知道，就吱一声啊！
“不如，打个电话给他吧！”程楚在心里念叨着。反正又不是开口要钱，只是听听他的语气，图个安心罢了。
可是要说什么？问“爸爸，你在哪”？还是问“你在干什么”？还是问“吃饭了没有”？……
好白痴啊！他会回答吗？他会怎么回答？纠结，纠结啊……！！！
打还是不打？这个问题伴随着程楚在浴室洗了衣服；在厨房做了早餐、吃了早餐：在房间打扫了卫生；在书房清理了书本。
他最后停在阳台上，手里捏着手机。手机上沾了汗，滑滑的。
“打！！！要死早点死。”程楚喊了出来。神情紧张地拨了过去。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程楚松了一口气，仿佛从悬崖边上捡回了一条命。
“这不能怪我，我打不通！”程楚对着手机自言自语。
这时，手机的原始音乐响起。程楚的血液直冲脑顶。
“喂，小楚？”是那人的声音。
“嗯，是我。你……”再说什么呢，“你吃早饭了吗？”
程楚的脸更红了。
“呵呵……没有。”那人好像心情不错。肯定不知道那件事。程楚抚胸，虚惊一场！
“听说你昨晚去卖衣服了？”那人的语气还是没变。
程楚的血液凝固了！倒忘了，那人有点喜怒无常。有时通过他的表情和声音判断不出他的心情，唯一可以判断他心情的因素是——他的行为动作。
死定了！！！
“我今天晚上会回去！我现在还有事，先挂了。嘟嘟……”
程楚被打进了冷库。在阳台上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冥羽风晚上真的回来了，只不过回来得比较晚，程楚都上床睡了。
程楚听见浴室里有响动，心又开始慌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是该爬起来迎接他，还是继续躺在床上装睡？他说了晚上会回来，自己却没等他先睡了，他会不会发怒？
几番思想挣扎后，程楚想到了一个比较保本的方法——打开灯，坐在床上看书。眼睛是盯着书，心思却在浴室里，耳朵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终于，房门被打开了。程楚他眼望去，有片刻的失神。
冥羽风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斜倚在门框上，两手轻松地搭在两边门框上，左腿抵着框，右腿自在地放在左腿上。轻松惬意！头顶离门顶不到2cm的距离。好高啊！
他以前都是把头发往后梳的，额前不留一根头发，大有赌王、黑老大的气派，同时也显得老气。刚才他洗了头，乌黑的头发自然地下垂盖住宽阔的额头，发尖正一滴滴地滴着水珠。没有额头的突兀，他的脸顿时年轻了几岁。二十几岁的大男孩，五官刚毅挺拔，阳光过了头，霸气外显。虽说皮肤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但在右耳一颗黑色耳钉的衬托下，也显得格外白净。右耳耳钉上方还有几个耳洞，但没戴耳钉。
程楚此刻想到，自己从没仔细观察过他的脸部。近距离时，不敢抬头看他；远距离时，对自己没威胁，也没必要观察他。居然连他右耳戴了这么大一颗黑色耳钉都没发现。虽说程楚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黑色耳钉散发着邪恶危险的气息，把冥羽风邪魅的气质衬托得很好。配上现在的这个发型，极有邪恶王子的味道。
他脸上还是带着痞痞的邪笑。这会儿像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以前像荒淫无度的恶霸。程楚以前总是想，古代暴君商纣、夏桀，应该就是他那个样子的。
他身上的肌肉还是不多，这样程楚找到了一点安慰。他本来就这么霸气，要是还配上一身刚硬的肌肉，那更是个祸害。不过，好像比第一次见他身体时，肌肉要多一些。现在他腹部都有块状肌了。程楚很想知道他做了什么运动，肌肉长的这么快，他也想长肌肉，只是不敢问。
程楚从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像冥羽风这么霸道的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在电视、电影上都未见过，这么恐怖的正常人。即使不做任何事，只是站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祸害人间的东西。
咦！有不有可能，冥羽风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