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微安》第64章


安凌宇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男人,没得比较,但滋味好到让人难以忘怀。
就算是这么疯狂的夜晚,安凌宇也没有给我在他怀中睡去的权利。其实就算她给了,我也没有办法享受到,因为我一定会彻底失眠的。
他天还没亮就离开了,我想他大概是着急着回去见颜夏。而我只是他暂时填补肉体空虚的替代品。
再次见到安凌宇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合适的措辞。我们坐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面,很平静的,在他开口之前,我决定自动离开。
安凌宇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夹杂着一丝的不舍。我们安静了三秒钟,他拿出一张银行卡。原来他真的已经做出决定了,我心里庆幸着,还好,还好我先提出来了,这样至少保留住了我最后一点自尊心。
我笑着手下银行卡,我知道里面肯定有着让人很满意的数字,尽管我并不在乎。就这样,我看似潇洒地离开了这个优秀的男人,很快地我就发现老天其实是待我不薄的。
一个多月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嗜睡,食欲变大,偶尔看到曾经喜欢吃的东西竟然很反胃。我已经不是个单纯无知的少女了,心里猜测自己有可能怀孕了。知道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我的心才真正踏实了。
没错,安凌宇,我怀了他的孩子,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孩子的性别还不知道,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他/她去了名字——唐念安!
唐薇想念安凌宇,我很有自知之明,安凌宇不可能属于我,所以小念安真的是安凌宇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开始买了很多孕妇应该看的书,《育儿百科》、《让孩子做主》、《育儿全书》、《妈妈宝宝护理大全》等等诸如此类的书籍。我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从最近的书店里面买了所有有关孕妇的书,这几年安凌宇给的钱加上“分手费”足够我生完好几胎了。
我每天都跟肚子里面的小念说话,兴致勃勃地写着怀孕日记,我发现除了安凌宇,我的人生又有了一个全新的定位和目标。
又过了一个多月,小孩的性别已经确定了,是个女孩。女孩好啊,特别贴心,唐薇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
直到那一天,那个让我心灰意冷的一天。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重复想着,要是那个时候我不会口渴,或者那一天我换了一双拖鞋,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当我摔倒在地上,清晰地感受到肚子上的疼痛时,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拼命爬到沙发上拿手机,拨了急救电话,然后绝望地看着地板上红色的痕迹……
身体的疼痛让我有些眩晕,身下不断涌出的潮湿让我越来越绝望。医护人员到来的时候,我张着空洞的眼睛,祈祷着自己能够随着宝宝离开。
小念死了,在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就差四个月。我开始变得像行尸走肉般,身体慢慢复原了,但是再也回不到以前。
在失去小念的第二年,我从福利院里包养了一个小孩,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女孩,大概几个月大。如果小念顺利出生的话大概也就这么大吧,我心里无处发泄的母爱一下子疯狂滋生。所以就算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符合领养的条件,我也不惜花了一万块钱贿赂福利院院长。
孩子本来就是福利院的负担,有人愿意领养,他们当然求之不得。就这样,我以另一种方式当上了母亲,这个小孩,依旧叫做唐念安。
或许是失去一次当母亲的遗憾,我十分疼爱小念。可是更多时候真的都是祸不单行的,在领养小念之后不久,我开始发觉到身体的不适。
这种不适慢慢加剧,最后发展成为疼痛,然后演变成难以忍受的疼痛。当那张癌症的检查报告递到我手中的时候,那种绝望的感觉真的只有我自己可以体会到。
当时我就这样抱着小念在医院里面痛哭,很无助很用力的哭泣。这时候,南宫雪出现了,她给我指了一条出路,就是去找安凌宇。
对于安凌宇,其实我是心存怨念的。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决绝地让自己离开,或许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平安出生了。
思索了很久,我还是决定答应南宫雪的建议。一直以来坚持保有的自尊如今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只要小念能够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自己的自尊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再次看到安凌宇,我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依旧是那么的神采飞扬,像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可是我已经是个身心都变得沧桑的女人了。
他的身边站着的依旧是颜夏,那一刻,我深深地明白了安凌宇的心意,他真的认定了这个女子。
我要把小念待到这么男人的身边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没有办法做到问心无愧。我知道小念的到来必然给安凌宇身边的颜夏带来很多不快,也知道小念其实并不是安凌宇的女儿,他没有抚养小念的义务。
我把小念送到安家,可是小念死死地拉着我,于是我也暂时住进了这个我曾经梦想着属于我的家。在这个房子里面,我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局外人,这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属于我。
可是很明显的,颜夏并不这么认为,所以在那个夜晚,当安凌宇紧张地看着小念的伤口,要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颜夏伤心地离开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安凌宇这样的眼神,慌乱至极,原来安凌宇并非无情无心,他的心完整地在颜夏身上,他的情连一点点都不愿意分给别人。突然间,我心中暗藏地对他的怨念全部被冲散,心中那个难以解开的结也不见了。
我知道真的到我该离开的时候了,那天晚上颜夏应该又做出什么惹安凌宇生气担心的事情了吧。虽然安宅的隔音效果十分良好,但是我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颜夏一整晚的吟哦声。我是个过来人,那种声响代表着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所以隔天早上没有看到颜夏下来吃早餐,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那一天,安凌宇第一次送小念上学。我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正如三年前那样。
我还是主动提出来了,这次并不是为了我微小的自尊心,而是因为一切都看淡了,连生命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我真的不想再去为难任何一个人。
这一次,安凌宇递给我的是一张卡和一张房产证。卡片图案甚至跟三年前那张一模一样,这真是一个执着的男人。我还是笑着接过了银行卡,然后把房产证推了回去,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怎么还会需要人世间的房子呢?用不着了呀,内心突然一阵心酸。
我忍住泪水,强迫自己微小,我对他说再也不想见小念,让他们好好照顾小念。
比起安凌宇,我反而更相信那位不算熟悉的颜夏,虽然她厨艺真的不是很好,可是看得出,她简直善良到有些傻。
我的父母有三个孩子,就算我离开了,哥哥妹妹也会好好孝顺二老。所以我简单的人生就此被我安排妥当,我带着空落落的心回到了那个有些老旧的月租房。
拒绝与人接触,拒绝任何治疗。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自杀,我只是追求顺其自然,不想死在惨白的医院里面。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奇妙,我再次见到安凌宇的时候恰恰就是在医院里面。我的身上插着管子,看起来肯定很滑稽可笑。
安凌宇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颜夏似乎很激动的样子。他们知道我得了肺癌,知道我即将不久于人世。我原以为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同情我,然而颜夏激动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小念。
她觉得小念应该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我其实是很欣赏她的,可是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我觉得这样做对小念是最好的。
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尊重我的决定,他们离去的背影很美,像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我想他们大概也能像小说里面那样,灰姑娘和王子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医院里不知为何反复播着陈奕迅和王菲的《因为爱情》,又或者根本就是我的幻觉,一个即将步入天堂的人想要听到的声音。
真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情。我跟安凌宇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安凌宇跟颜夏破镜重圆,还有南宫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情……都是……因为爱情。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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