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终不能幸免》第51章


俊。而那个人侧过头,只是毫无情绪地瞧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一步一步离开。
他不是贺培安!他也不是贺培安!
贺培安死了!贺培安已经不在了!
江澄溪靠在墙上,整个人仿佛死了几回似的,再无一点点移动的能力。她捶着胸口,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这样才能抑制里头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疼痛。
自去年寒冬以后,她每每见了肖似贺培安的高大背影,总是会像这般小死一回,然后又重新活过来。
那天江澄溪才知道他便是最近安星等人天天议论的人——祝安平,一个十分低调沉默的病人。
江澄溪偷偷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比一般人低哑许多。他也不大说话,安安静静,冷冷淡淡。
后来也有过好几次面对面的相遇,不外乎在走廊过道里,每到这个时候,江澄溪总是死死地抓住手里的托盘,整个人僵硬成一块铁。而那个叫祝安平的人却总是眉眼不抬地擦身而过。
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药味。不是贺培安的气息!他不是贺培安!
偶尔,她也会呆呆地瞧着他那似贺培安的背影,静静地感受心脏一抽一抽的悸动。
她是这样的想念贺培安,其中的万般滋味,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知晓。
也不知道怎么的,不久后,江澄溪被调去做了祝安平的专职看护。安星她们对江澄溪能这么近距离接近她们心目中的美男极度不平衡,找吴护士长也要求申请。
吴护士长是这样跟手下的一群小姑娘说的:“在祝先生方面提出需要一个专职看护的要求后,我暗中对你们每个人都观察了许久。你们要是能像澄溪一样安安静静正正常常的,我早就调你们过去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可是你们呢?!”众人被她这两句话轻轻巧巧地堵得哑口无言,无从辩解,也提不出任何异议。
倒是吕老太太怎么也不肯放江澄溪走,虽然还在同一层,可拉着江澄溪的手,激动得胸口起伏不定:“不行,我怎么也不会同意的。这不明摆着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吗?我这就给吴护士长提意见,跟孙主任提意见,再不行,我这个老太婆就去院长办公室找院长!”
保姆阿姨急了,一边抚着老人的背给她顺气,一边宽慰她:“这不要下个星期才调动吗?您先别气别急。要是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吕老太太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第二天居然真拄着拐杖摸去了院长办公室。老人家的坚持,院方也没有办法,最后在院方的协调下,江澄溪除了继续照料吕老太太外,也同时负责祝安平的护理。
江澄溪看过祝安平的病例,加上安星等人前头打探出来的,综合起来就是:祝安平在严重车祸爆炸现场中受了重伤,生命一度病危,后来包机去了美国治疗。他不久前才从美国回来,转进了单氏医院疗养。
江澄溪做的还是那些活,测量体温、血压、血糖等,并把数据每日记录在册,遵医嘱给病人用药,时刻注意病人情况等细碎的工作。只是由于负责两个人,工作量自然加大了许多。
那位祝先生十分绅士,每次必对她说一句:“谢谢。”
江澄溪则微笑答:“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祝先生,你好好休息。”说罢,她就会掩门而出。
单氏的星级疗养套房素来以舒适温馨著称,而祝安平这个套间则是这一层里头最低调奢华的,除了病房的专业配置外,其余如精致简洁的家具,明黄缠枝花纹和宝蓝段的欧式组合沙发,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套房。
另外,这一层的每个病人都配有专职保姆,负责料理病人的饮食起居等各项事项。为了让病人有良好的休息环境和舒适氛围,病房里的鲜花也每日更换。
有一天屋后,病房里一片安静,床头花瓶里新插的绿白绣球花开得团团簇簇的,叫人一见欢喜。
祝安平忽然问:“为什么做这份工作?”
江澄溪正在给他测量血压,她停顿了几秒才意识到是祝安平在跟她说话,她抬头,微微一笑:“专业对口,我学的是护理专业。”
听说成熟了的标志是可以含着泪微笑。江澄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熟了,但她学会了把一切都深埋在心底,再不对人提及。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只是想要一份忙碌的工作,最好让自己忙碌得像个陀螺连轴转,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个人那些事。
所以,她在医院里总是跟护士长要求多排班,莫小甜、安星等人私下里跟她商量调班顶班等,她从来都是微笑着说:“好啊,没问题。”
因为这样,她在这一层的护士中是最受欢迎的。有人愿意多做事,谁不乐意啊?这年头大家都不是傻子。
祝安平侧着脸没有再说话。不以为意的江澄溪把测量好的数值记录好后,把笔放回了口袋,便欠了欠身,例行说了一句:“祝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就按铃唤我。”
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祝安平整个侧脸的线条完美得犹如艺术家手下的杰作。平心而论,他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甚至……甚至比贺培安也好看许多许多。
一想到贺培安,她的眼眶便蓦地一热,心中同时泛起熟悉酸涩的抽搐。细碎微小难以描绘的甜蜜与巨大的伤感盘旋交织着涌了上来。
祝安平没有回答,她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过。
这一天,上班时分,江澄溪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熟悉的男声:“澄溪,是我。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这样毫无新意的开场白还是让江澄溪“呀”了一声:“是沈大哥啊!你回国了啊?”
沈擎在电话那头笑:“是啊,前天回来的。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江澄溪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才能下班。”
沈擎:“那我等下去医院接你,东大门等。”
江澄溪忙道:“不用,不用。我等下打车就可以了。你特地过来转一趟,太麻烦了。”
沈擎笑道:“不麻烦,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接了你下班,也就好意思留在你家蹭饭了。”想来他已经跟父亲江阳联系过了,否则哪里会有她现在的手机号码?
江澄溪便欣然应允:“那好吧,六点十分,医院大厅见。”
她下来的时候,只见沈擎拎了一个小纸袋,正靠在大厅的方柱边等着。
他依旧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人明显瘦了,衣服也时尚了些,灰色T恤搭了牛仔裤。怎么瞧也比以前清爽有型了几分。
江澄溪缓缓上前,客气微笑:“嗨,沈大哥,好久不见了。”沈擎转过头的那一刹那,眼底深处有明显的惊讶之色:“澄溪!你这小丫头都已经成大姑娘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他不过出去交流进修了几年,可江澄溪却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印象中只是个清汤挂面的清秀小丫头,如今虽然依旧是柔顺长发,但眉目间清灵妩媚,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娇娇俏俏的味道。特别是嘴角款款绽放的两朵微笑,仿佛世间最美的格桑花开。
沈擎拎着袋子的手轻轻摆动了几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甜品的,路过的时候就买了一份。”江澄溪接过,微笑道谢。
医院离江澄溪家不远,很快便到了。沈擎下午的时候就拜访过江阳和石苏静了,在江家待了一下午。所以等他们一进屋的时候,江阳的一桌子菜正好热气腾腾地端上餐桌:“回来了啊。沈擎,快来快来,今天陪老师好好喝几杯。”
几年不见的沈擎,也变得会说话了:“在国外这些年啊,就想着老师煮的好菜和泡的好酒。”提及那资本主义国家“万恶”的饮食,他真真是苦大仇深,“牛排、汉堡、披萨这种东西,难得吃一顿还算ok,吃三顿四顿也可以将就。顿顿都是这些的时候,你看到就想吐了。我这一回来,大家都说我瘦了,问我有什么减肥秘诀。事实上啊,我什么秘诀也没有,这是活活给饿瘦的啊。”
他这番话引得江家三口一阵大笑。石苏静直接给他夹菜:“那你以后啊,就多来串门,老师和师母啊,保证把你养的肥肥胖胖的。”
母亲这语意双关的一番话,令江澄溪夹菜的手不着痕迹地一顿。沈擎则含笑着连声应是:“谢谢老师,谢谢师母。有你们这句话,我就可以天天来蹭饭了。师母,你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石苏静笑:“师母绝对不会,你就放心大胆地来吧。”
这一年里,江阳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给自己和沈擎斟了满满的酒:“你师母啊,也难得让我开怀畅饮。今天啊,我可是托你的福了。来,今天陪老师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石苏静作勃然大怒状:“你这老头子,总把我说成母老虎。我一片苦心的,还不是为你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以为自己是壮小伙,可以上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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