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第184章


鹿山调查,临行前来疗养院探望外婆和妹妹,再之后的情况有些模糊,似乎是离开了,记忆被截断在进入电梯后。
这些事像打字机码字似的,一条条码在脑子里,全是文字形式的数据,却没有实际的回忆画面。魏淑子一想起这些事,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另一些和记忆完全不符的画面,每一段场景都有那黑衣男的出现,那男人应该就是她要调查的张良。
魏淑子无意识地低唤了声“良哥”,用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唤了这个名字,喉头抽紧,鼻子也酸了起来,她的手掩在被子下抓紧床单,“良哥”这称呼荡进了心底,为什么他不在身边?
涂婆说:“早前你说要去鹿山,走了就再没回来,只寄信说一切平安,原来是中途出事故了,把头给撞伤,这都过了多久,还有些不清楚,叫我怎么安心?”
白主任说:“你出了车祸,因脑震荡足足昏迷一周才转醒,醒了后还并发意识障碍症,早前是连家人也记不得,成日糊里糊涂,后来断断续续问出家人住哪,就把你转移过来了。”
这里是丽水军区疗养院的特护病房,这所疗养院以脑外科闻名,白主任目前在这里坐诊,也是魏淑子和惜福两人的主治医生。
魏淑子记得他们家是单亲家庭,妹妹惜福常年卧病在床,父亲是海员,常年不归家,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都定居国外,涂婆是寡妇,姐妹俩的生活总是由她一人打理。惜福生活不能自理,时常发病,为就近治疗,涂婆带着她常年住在这里,这套间式样的大病房倒比家更像是家了。
母亲呢?母亲也是从事阴阳工作的职业人,不幸被还魂鬼谋害,死时姐妹俩还小,连她的样貌也记不住。
白主任做了详细检查,说恢复得很好,夹着档案袋起身离开,到门前回头望一眼,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眼神,只让魏淑子觉得万般不舒适。
做完检查回来,魏淑子立即去看妹妹。惜福平静地躺在病床上,阳光映照她消瘦憔悴的面庞,在蜡黄色的皮肤上折射出点点白斑。长期卧病在床让惜福的身体发育和比同龄女孩迟缓。惜福今年已有十三岁,因发育迟滞,外貌只得七八岁模样。每次魏淑子见到惜福,她都在沉睡。涂婆抹泪说也有醒的时候,只是魏淑子不记得了,可是醒来也是痴痴傻傻,只是在拖命。
魏淑子摸摸惜福的脸,指尖的触感像摸上冰块,如果不是胸口有起伏,还以为摸的是具尸体。她转了个头,视线正对房间西南角的一座半人高的桃木神龛,神龛里放的是梅花石灵碑,碑上描绘“涂氏安魂”的黑漆字样,这石碑背面还刻有生辰八字,是为惜福延命的借寿犊。这段记忆却又是个断层,总也想不到深处,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明明是牵挂很深的家人,魏淑子却对她们有种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感。
在疗养院住了一段日子,脑中那些散乱的画面越来越完整,出现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回荡,虽叫不出名字,却亲切得让她向往。
这一天寒食节,夜里格外宁静,已是子夜,房间里忽然弥漫一股浓重的泥腥气,气味太臭,把魏淑子给熏醒,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便下床出去,追着声音来到朝北的小房间,听涂婆声音从里传出:“用命来补命最是丧阴德,多亏涂家列祖列宗厚禄积德,替涂门后人消灾解厄。”
魏淑子轻推房门,门没锁,是虚掩的,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缝,从门缝里窥视。檀香味扑鼻,房里布置奇异,不像生活用房,倒似法堂祭祀堂的摆设。四面清式红木莲花虎腿立柜靠墙环绕,柜头上的大莲花雕纹中心各镶一面八卦镜,四角设有桃木雕蜡烛台,烛台上是儿臂粗的檀香红烛,地面绘有圆形法阵,阵中由东向西横着一张黄榆木镂花铁环柜式供桌,桌下圈脚铁架上依次摆放木桶、瓷盆等器具。
还有一条长桌靠墙摆放,正对房门,桌上整齐排列着疽值呐莆唬科疟扯宰琶耪驹谧狼巴渖硇邪堇瘢肜凑庑┡莆痪褪峭考易孀凇?br /> 涂婆拜完后转身,魏淑子一看,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她脸上竟戴着一副白纸糊成的面具,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阴森诡异。
涂婆走到圆形法阵中央,把木桶放在供桌上,将石碑放进桶里,瓷盆摆在一边,再打开下面柜门,从柜里拿出一套生锈的窑变孔雀蓝供器,有一只香鼎,一对烛台,两只供瓶和长柄深口滴漏勺。香鼎填米,燃起三根檀香,一只供瓶里装搜集来的雨水,另一只供瓶里装杨柳上的露水。
点燃房内所有香烛,先用杨柳水细细冲洗石碑,把每一寸石面都淋湿,打开一个工具盒,从里面取出血袋,引流至用烛火熏过的瓷盆里。
涂婆用勺子舀起鲜血,提到石碑正上方,血液从勺底小孔漏出来,一丝丝挂在石碑上,她左右平移勺子,让血液均匀地染在石碑上。
魏淑子猛然意识到,这便是借寿的仪式,涂家祖祖辈辈从事阴阳行业,沾染许多晦气,家族内阴盛阳衰,子孙命薄得多,易早夭,便用了借犊的法子,在孩子诞生时做成灵碑,上刻新生儿的生辰八字,找一个阴禄丰腴的死人借阴寿,每逢死者忌日,以及寒食、三元节等祭祖日,便以其血液浇灌石碑,能借取死者多余的阴寿来延续新生儿的阳寿,避免孩子夭折。这借阴寿的法子叫借犊。
自惜福出生至今,已向多人借过寿,每人余出的阴禄有限,不能借多,一人至多借一次,被借寿的人还不能与惜福八字相冲,所以这血也得挑拣,不是什么人的都能用。魏淑子之所以成为走阴阳的灵媒,就是因为阴阳圈有能拿到血的门路,这些借寿用的血袋,全是托中介关系才能拿到手。
涂婆把一袋血淋完,换上干净托盘,连着鲜红的石碑立在香鼎后,先让烛火熏着,接着开始收拾桌子。
魏淑子不想打搅涂婆,轻轻掩上门,踮脚退到自己房里,又躺回床上。不久,涂婆的脚步声响起,听着是往惜福房里走去。
门声响动,又过了会儿,外面传进说话声:“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这声音很陌生,闷闷的,含糊不清,像捂着被子说话,听不出是男是女,虽是从门外传进来,却像飘散在空气中,把整个房间都充满,腥臭味越来越重,还夹带着一股膻味。
接着有个尖细如鸟啼的女声响起:“这我也不太清楚,那次之后就没再联系,不过我确实让那丫头吃下了茧子汤,失去意识后才送上电梯,难道竟没效果?或者你可以去问……”
那声音打断她:“不必,没联系必然是被镇了,那老鳄精靠不住,断了也好。”
女声说:“对了,他向我借骨相镜,不知有什么用。”
那声音说:“那老鳄精一直在打什么算盘,有他在外转移视线反是好事,倒是那面涂家祖传的骨相镜是个好东西,赔了可惜。”
女声说:“本是要赔给他的,那面镜子一直是大丫头在用,如果计划成功,早就在他们手上了,现在丫头平安回来,自然是带着的,我在她行李包里找到了,没赔进去,镜子还在,就说明咱们的交易没成功,让那丫头逃过一劫。”
魏淑子头有些发晕,他们说的是那面阴阳骨相镜,骨相镜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吗?记得铜镜沾上杜真的血,出现一排排看不懂的文字,她觉得其中饱含什么秘密,未免发生意外,就把镜子藏了起来。想到这里,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她蹲在地上掘土的场景。
、第三十九章
昏沉中又听到那沉闷声音说:“你好好顾在这里,把犊顾好便行。”
女声问:“那丫头该怎么处置?我看她还有用,不如留着办事,这多年来,她也替咱们得到不少好处,我在这里脱不开身,总是要有人去张罗血袋的事儿。”
那声音说:“只能留一时,长久不了,你也一把年纪了,等到寿尽时就带她去废址换一换,别再像上次那样给放火烧透,一些好处也得不来。”
女声里透出欢喜:“我每年春节要回老家祭祖,到时带她一起去。”
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沉寂下来。魏淑子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心想别是偷听给发现了。
过了两分钟,听那声音又说:“这房间怎么与原来不同?”
女声说:“原来住的那个区整改,挪了个地儿,还是在疗养院里,只是不同楼,这里环境倒是比原先好。”
那声音略微变尖细了些:“不是被发现了什么?”
女声带上了轻松笑意:“这里是托了我女婿的关系才搬进来,一般人还不给住呢,惜福借寿的事我也从不瞒着,有来往的人都知道,一切坦坦荡荡,谁会怀疑?当年春正也是被关起来才发现事有蹊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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