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云轩》第12章

“陆公子，你可想清了？！”夜灵死死护在了云涵之的身前，然后怒目瞪向了陆云轩，大有威胁的拼命架式。
陆云轩也不急，他无言地看了云涵之一眼，一管洞箫在手中转得甚是娴熟。
“夜灵，不得放肆。”云涵之吃痛地抽了抽嘴角，不过他终究还是稳住了身形，威严道：“还不退下！”
“公子！”夜灵不忍地看向了公子的臂膀，一道暗红色的汩汩细流就这么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退下！”云涵之扬了扬另一只手，然后偷偷地藏起了自己臂上的那一道道伤口。
☆、互换
陆云轩适才转动洞箫正是授意云涵之避开夜灵，可是他又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对涵之说呢？云涵之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陆云轩扶起了此刻依旧低着头沉思的云涵之，“你会救他的吧，小泽？”
云涵之听得“小泽”二字便是浑身一颤，他知道此事定然瞒不了陆云轩，可他没想到陆云轩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望着满脸信任意味的陆云轩，不由得苦笑了两声，“你待他还真是事事上心。”
“没想到……”陆云轩背过身去，似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涵之长大了。”
虽然知道陆云轩并不可能因此便与他生分了，但云涵之在见到陆云轩转身离他而去之时还是免不了添了几缕忧心——难道真的这么失望了吗？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涵之？从来都是心如止水的云涵之此刻竟也是心乱如麻。
直到陆云轩再次转身走来，云涵之才将自己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缓缓地向人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陆云轩手中那根二指宽的藤条……
“公子，这样真的好吗？”云歌缩在云轩居外某处不起眼的墙角，幽幽地望向了一片漆黑，寂静的黑暗之中忽然添了几缕淡淡的兰芷香气……
黑暗之中走来的可不正是那传说中的尹云璃？云歌转身单膝跪地，恭敬地低首行了一礼，“公子。”
尹云璃轻轻拍了拍云歌的肩，“一切可否准备就绪了？”
“是。”云歌一本正经地抬起了头，“可是……”
“云歌动了恻隐之心？”尹云璃抬起了纤细的手指，缓缓滑过垂在肩头的落发，然后一点一点地移到了心口，“自古凡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他既能摆我一道，我又为何不能假手陆云轩来给他点教训？”
“公子不怕云涵之不尽心？”云歌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云轩居内，“以他的智谋怕是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中吧。”
“此时大局已定，云歌以为他如今说的话陆云轩便会信了吗？”尹云璃邪媚一笑，云歌却是心中一凉，原来公子的这一局棋已经收官了……
正当尹云璃想要转身离去之时，不想同样有所察觉的陆万安此刻竟也是半道上折返了回来？！
“公子？”云歌看了一眼尹云璃，见人并未反对便拔出了腰间长剑，说时迟那时快，伴着一道寒光闪过……陆万安上前轻轻地扣了扣门。
“吱呀——”开门的人着了一身月白中衣，面容清冷得让陆万安有些陌生，陆万安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可还是没能看出什么门道。
陆万安还在愣神，那个清清冷冷的孩子却已经侧身稍稍让开了一条道来，“夜风清寒，入屋喝杯清茶吧。”
待陆万安迈入屋子之后却见向来不善此道的儿子递来了一盏清香四溢的茶，他接过儿子递来的清茶，看着眼前依旧不咸不淡的少年，忽然有了一种疏离的错觉。
“此时来找我可是有事？”少年依旧不冷不淡地说着，偶尔还会娴熟地续上那么一两口茶，甚合陆万安的心意。
“轩儿，为父……”陆万安猛地放下杯盏，急急上前掀开了儿子的袖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囗让他心口猛地一痛！
“轩儿，怎地又裂了呢？”陆万安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些伤口，眼前忽地就闪过了一层泪花，“终究是我的错啊。”
云涵之怔怔地看着自己被人握在手里的臂膀，终究是有些不忍见人落泪了，“爹，陆云轩不曾怪你。”
☆、旧事
“轩儿当真不怪爹爹？”陆万安有些痛苦地伸出了手，正想好好看看这个孩子之时不想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兵器相迎之声？
“公子，快走！”夜灵依旧将人死死护在身后，他举剑指向了同样剑拔弩张的云歌。
“涵之迟迟不出手还当真是煞风景。”云歌身后的尹云璃却是轻嘲一笑，看着此刻手握洞箫的“云涵之”忽地就生出了一丝欣赏的意味，“涵之，你可知苍月教主都是没有心的人？陆云轩不会有，我更不该有。好了，我们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苍月教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陆云轩提着洞箫的手轻轻地颤了颤，声音也跟着抖了抖，“你，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了结方式？”
尹云璃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人似乎与往日有了些许不同？不过转瞬尹云璃便也勾起了嘴角的笑意，这云涵之还真是狡猾……
“是时候理理这乌烟瘴气的江湖了，江湖之中可以说话的只要有一个就好了，苍月教，揽月阁，又或是什么其他小门小派日后便统统消失吧。”尹云璃意气道，他看了看“云涵之”，眸中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如此，我便不能放过你。”陆云轩缓缓地扭转了洞箫的接口处，那柄失传已久的水凝剑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水凝剑本是一对极其有灵性的剑，当年尹云璃被家族中人追杀，情势危急之时也曾有这样一个手执水凝剑的少年为他独战武林四大高手，那样矫健的身形尹云璃纵是时隔多年亦是记忆犹新——那样的恩情终究使得尹云璃算尽一切却唯独对一人留了真心……
当年之事云歌亦是历历在目，剑光流转，他似乎又看到了三大高手惨死剑下的场景，顺着记忆深处的那点惊羡，他似乎想起了众人离去之时公子命他挑断另一人筋脉的场景，他似乎又听到了三月后那人自尽而亡的消息……
“你，你是陆云轩？”尹云璃有些怔忡地看向了这个让他万分熟悉的少年，是了，整整七年，他守了那个少年七年，除却感念他还欠那个少年一声说不出口的“抱歉”。
“七年了，你整整算计了我七年？”陆云轩拔剑指向了尹云璃，“师兄当真好算谋！”
那一年，他六岁，苍月教为了逼娘亲以圣女的身份重回教坛，涵之不幸被劫，于是娘亲带着他第一次下了山，没曾想，一个可怕的噩梦就此开始了。
娘亲逼轩儿屠了村，鸡犬不留，轩儿很惊恐地看着遍地的血污，从此夜夜难眠。
血色残阳，娘亲从那些“坏人”身后带走了涵之却发誓今生不再见轩儿，可轩儿同样很想念娘亲……
四年之后轩儿偷溜下山，不想娘亲没有寻着，甚至还带回去了这么一个祸害！
“也许当年我并不该救你，师兄，我很后悔。”陆云轩手腕翻转，眸色中渐渐地添了几分落寞与忧伤。
“当年水凝为我而断，我终究是欠了你一条命，如今，你想要便拿去吧。”尹云璃苦苦一笑，转瞬又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云歌，“就当是为我，可好？”
云歌望着自家公子轻轻点了点头，“你想要的，云歌自当成全。”
尹云璃最后还是望了一眼尹府的方向，轻轻勾了勾嘴角，“他想要的，我亦会成全。”
“师兄以为我会顾念同门之谊？”陆云轩惨笑着又逼近了一些，“你为何这般害我！”
“害你的是云涵之！”眼见水凝剑就要伤到自家公子，云歌急急喊了出来！
“你胡说！”夜灵也是急急地驳了回来，“我家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再次剑拔弩张地对视了起来，大有拆了陆府的意思。
☆、孤傲
“你连自家公子都能认错？哼！”云歌挑眉弯了弯嘴角，“你本就是云涵之的帮凶，这又要怎么指望你看清他的假面？”
夜灵被气得想不出话来，通红着脸瞪向了那个公子心心念念的人，“你说！”
“我相信涵之。”陆云轩缓缓地垂下了水凝剑，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尹云璃，“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尹云璃同样惨笑了一下，不过颇识时务的他也是拉过云歌轻叹了一声，“彼此好自为之吧。”陆云轩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最后的最后，尹云璃忽然不明深意地回望了一眼云轩居，眼神中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意味？莫不是……夜灵猛地惊醒，他急急地冲进了云轩居，却发现自家公子居然跪在陆万安跟前？！而那陆万安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