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生活》第37章


韩英好气又好笑,“不许胡说八道。”但陆正兴头回认为女婿说得有道理,非要坐火车。他坐了火车,其他人不好安排,最后大部分人改了火车票。只有程奕琪和王若愚因为工作关系,时间凑不上火车时刻,才坐飞机去。
程奕琪听说要和王若愚同个航班,有些不自在,因此早早地上网订了自己的座位。偏偏巧得不行,她上机后刚坐定,看见王若愚边对座位号边走近她,竟然他的座位就在她旁边。到这种时候,程奕琪也只好笑了笑,“很久没见。”
有段时间没见,王若愚的样子变了点,还真是陆念说的“打扮得人模人样”。
程奕琪提起了心,谁知一路上王若愚没口若悬河侃个不停,似乎根本没有他说的为她改变的意思。她放心之余,难免又失落起来,难道男人的热情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果然此后的两天,王若愚对她是客客气气,只差没用程小姐来招呼她了。
所有的婚宴,不管安排得多周到,仪式多简略,新郎新娘总会累成一摊泥。
喜酒当天酒店送一间新人房,陆念在浴室里冲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自己折腾回无脂粉状态,出来后倒在窗边的榻上,奄奄一息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还是老样子,灯火璀璨,浦江两岸高楼的霓虹遥相辉映,江上彩船缓缓而过,把城市照出了不夜天的样子。这番景色,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但今天却有了不同的滋味。陆念想,看来婆婆是对的,办过喜宴,在众人面前互相承诺相守一生,让她心里的感觉和从前不同了,仿佛这里不再是不相干的地方,而是自己另一个家了。
程奕文喝多了酒,进门就倒在床上睡着了,此刻呼吸平静,睡得正香。
陆念独自躺了会,想睡下时才觉得程奕文酒臭惊人,要这样做整晚枕边人,除非鼻子突然失去功能。她轻轻拍他的脸,“起来洗澡。”程奕文睁开双眼,定定地看了会陆念,莫名其妙地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枕在她腰上,竟又睡着了。陆念好笑又好气,捏鼻子拉耳朵的事全做了,最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程奕文,起来洗澡!”
居然产生了奇效,程奕文默不做声,爬起来就往浴室去了。
陆念听着里面哗哗水声,才安下心来。她错过了觉头,加上不习惯酒店的床,翻来覆去没睡着。半小时后水仍在流,陆念打开门看去,程奕文倒在浴缸里睡得呼呼有声。少不得她又施展狮子吼,才把人叫起来。
陆念忍了又忍,在心里下了无数次剥夺程奕文终身喝醉权的命令。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她也睡着了,直到她妈打电话来,“我们在等你们来吃晚饭,什么时候到?”陆念抓到手机一看,竟已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他们睡了这么久?
她赶紧拍醒身边的程奕文,“起来。”
谁知他翻了个身,反而把她拖进被窝,仍然睡得倍儿香。陆念也算拿他没办法了,乖孩子偶尔赖床也是能理解的。她静静躺在他身边,轻轻摸他的脸。程奕文的眉毛十分挺秀,睫毛也长,上唇微厚。
然后。。。。。。陆念一把拉住他的面颊,“醒了还装睡,快给我起来!”
难怪婚前是座上观音,婚后都是母夜叉,陆念哭笑不得,女人婚后的强悍也都是被男人逼出来的。太不像话了,在她满心爱怜时,对方在耍赖皮,以为自己是孩子吗!
程奕文小心翼翼看着老婆的侧脸,她在生气,火还不小。
他念念有词,“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陆念说:“光说对不起是没用的,快保证以后不再犯,要以后起得比我早,睡得比我晚,家务全你做,挣钱都归我。”
程奕文说:“好。”
他应得痛快,陆念呆了呆,“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家嘛,还是两个人一起撑。”
程奕文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不过我也愿意。”
可惜这种温情时刻,随即被韩英的电话给打断了,“文文,怎么还没到?”
“马上,快了,立刻。”程奕文拉起陆念狂奔。
程奕琪不得不陪王若愚逛了回街,其他客人年纪都不轻了,全跟着韩英去了城隍庙。剩下王若愚想去最有上海味道的地方,地陪工作自然由程奕琪来做了,她把他带去了南京西路,从静安寺走到南京西路和威海路的交界处,然后又去了静安别墅。
这片拿旧式住宅开发的商业点,全是弄堂小门面,走几步就能看见描画的小广告牌,“吃了还要的最好三明治”、“上海最好的丝袜奶茶”。王若愚忍不住咧嘴笑了,“自吹自擂,三分颜色开染坊。”他开口嘲笑,让程奕琪找到了过去的王若愚的感觉,立马回敬道:“依我看,钟鼓楼那些小酒吧也高明不到哪儿。搞套小房子,摆几张旧桌子,杯底一口的百利甜卖三十八,黑心透了。”王若愚说:“愿者上钩,人家逗的就是你这种爱玩情调的假小资。”程奕琪说:“你高明,干吗非要看上海味道,城市有啥味道,天南地北都差不多,当然上海就是比北京调调好,够雅致、够海派。”王若愚说:“我不这么认为,所以留在北京,那是我的家,难离故土;不像你,又说北京不好又跑了来待着。”
程奕琪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拔起脚来就走。阳光透过树枝照下来,身边渐渐人潮如海,她觉得自己是不喜欢上海的,因为从小被要求出类拔萃,做错了事、说错了话都会被妈妈骂。出了国才大大地放松了,发现做人无须那么紧张,然而已经成了习惯,无须别人提醒,自己也时时注意着不能出格。
太累了。
所以看到自由自在的王若愚,她又羡慕又厌恶他,怎么有人能活得这么舒服。
王若愚追了上来,“生气了?我宁可你生我的气,也不要对我不理不睬,像对着陌生人一样。”倒打一耙,程奕琪气道,“难道不是你把我当陌生人吗?在飞机上跟不认识我似的,整整两小时的航程,前后只说过两句话,‘给’,‘不客气’。”王若愚委屈地说:“是谁看见我上机就低下头,还转过头看窗外,好像这样我就能看不见你似的。”程奕琪一字一顿,“你还放我鸽子呢,说要和我扯平。我哪敢再跟你重新开始,万一你又是想跟我扯平呢?我不敢,遇上小气巴拉的男人,我躲得远远的还不行。”王若愚说:“我不是怕你觉得对不住我,吃过饭就一刀两断吗?所以要找点事来让你气一气、恨一恨,好记住我。”
两种思维!他说的全是人话,但程奕琪认为更是废话。她气极反笑,“我不懂你的逻辑,我只知道,你伤害到我了。”
“我道歉。”王若愚看程奕琪无动于衷的表情,补充道,“任你罚。”
程奕琪冷笑,“我什么东西没有?要罚你干什么?”
“你没男人,罚我做你的男人算了。”
“你。。。。。。无耻!”
“我哪无齿了。我满嘴都是齿,一个都不带蛀的。你瞧瞧。”
“滚。”
“大街上我要是滚动着走,别人会当我表演行为艺术,我基本上还是个害羞的青年。”
这季节在北京早已黄叶飘零,但在上海,因为纬度不同,晴天时仍停留在初秋的好时光,偶尔有几片法国梧桐叶掉下来,很快就被经过的车辆卷起的风给带走了。王若愚走在程奕琪的身边,觉得这城市也很神奇。既有程奕琪般精致剔透的女人,也有穿着睡衣蓬头买菜接孩子的,就像豪华的恒隆背面是陈旧低矮的旧楼,但排在一起,居然有种异样的协调,看上去一点也不突兀。
这天程奕文和陆念住回了家里。上次跟婆婆扯翻脸,她哭着要回北京,才有和程奕文一起走的事,陆念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不知当时怎么和婆婆相看两生厌,让程奕文夹在当中难做。后来婆婆和她是看久了习惯了,还是程奕文调解的作用呢?陆念摇头,扔掉那些想法,反正她是想开了,既然接收了程奕文的优点,就得连他其他的一起收下。
吃过晚饭关上门各自休息,被子是婆婆新洗过晒过的,有股阳光的清香。陆念深深呼吸,还是家里好,比酒店舒服多了。她突然想到领结婚证那天婆婆给的安全套,当时被他们放在床头柜里,打开抽屉,居然仍在。
两人惊讶对视之余,陆念感慨道,“咱妈也算个神人。买卖珠宝古玩也不见她皱眉,请客时又大方又得体,偏偏在这种事上想省钱,能省多少啊。”程奕文不想批评自己妈,“不花钱的东西都是好的,要不咱们试试,说不定就试出来了。”
“呸。”
第二天早上,程奕琪起来没事做,整理自己的房间。虽然她两年没在家,韩英还是把房间收拾得很清爽,书桌上没什么灰尘。程奕琪把从前那些爱看的书收到书柜里,再把桌子挪出来点,好把笔记本电脑的线排到里面去。这时“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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