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第33章


不是陌生人的号码,对方一直知道。所以,明明知道却不接,只是……不想接而已。
景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神经错乱。
“陈蹊……“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和……激动。
她一直等着,在心里偷偷地想,半年了,陈蹊……会说点什么呢?
如果,如果陈蹊说他很……我,我、我该怎么回应?我该大胆地告诉他我很想他吗?
会不会太热情,倒显得不矜持了?可是……我真的想他啊……我真的……很想见到他呢……
她小心思地慌乱着,等着——
却等来了长久的沉默。
“陈蹊,你、你好吗?”无所谓的,她先开口无所谓的,她有很多话说的,可一开口却成了这样。
“嗯。”最简单的,单音节。
“身体……好吗?”
在瑞典修养了半年,他更多的是治疗心理强迫症,她听从医生的建议,最主要的源头是她,所以,不去打扰他,不去刺激他,不去给他压力。
所以才忍了半年,咨询过医生后才确认给他打电话,医生说,他恢复得良好,都已经出院了,呵,她还不知道呢。
“嗯。”
波澜不兴的答案。
就算景然再自欺欺人也感觉到异常了,陈蹊的性子她很清楚,很多事都埋在心里,不会说出来,那么,就由她来主动——
“你现在住哪儿?我去找你!”见面说才好,而且……她真的很想他呢。
半年前的分别她仍然心有余悸。
“不用了。”终于不是“嗯”。
多年后,景然再度回想时,想着当时年轻的自己,只是不愿意承认那个“嗯”有多么的冷漠而已。
“陈蹊……”你怎么了?“我是景然啊……”
“今天是我生——”
“医生来电话了?”陈蹊身后,李歆从卧室出来了,她没有多想,他们在这儿没什么认识的人,每天除了医生的病情询问电话,还能有谁?
“不是。”陈蹊立即移开电话,上去扶她,他眉峰一皱,“是我的那个前女友。”
李歆脸色巨变,攥上陈蹊的手直觉往后一缩,全身如坠寒潭,透骨透骨的寒……
然而——不是想过有这么一天吗,半年的惶惶终日,半年的惴惴不安,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她抬头望向陈蹊,目光忽然变得无比坚定——谁说她又不是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了?呵,她也期待很久了呢!
期待你看到呢,景然,此时陈蹊的脸上是多么的焦急!
“你跟她说吧。”她恢复得毫无瑕疵,还发自内心的笑了,温柔无比,“没关系的,既然她来电话了,你就好好跟她说说话吧。”
多么的大度!
如果你真的跟“前女友”好好说话,你还对得起眼前这份温柔和大度吗?!
所以,陈蹊接起刚才的电话,更加冷漠:“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我的前女友,李歆都跟我说了,关于那个分开了五年的前女友。
“请问你有何事?”
清淡如水,也是可以变成冰的……
已经五年,而且分手,他根本不想再有什么不白纠缠。
对方明显呆了好一阵,似乎没反应过来,就在他想挂电话的时候,对方的语气明显不复之前的小心翼翼——
“你到底在哪里?!”她要马上见他,马上!她要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个时候,李歆一如既往温柔地看着他,给予他最大的安抚信任,她的笑容如泉水般清澈柔软,转过身,完美地退幕。
他会处理好的,李歆完全可以相信。脚步轻快地走向他们的卧室,嘴角的弧度,咧得越来越开。
关上门,在陈蹊看不见的地方,她摸摸肚皮,不、不,她才不会那么傻呢,她要景然,自己找上门来,自取其辱。
“与你无关。”虽然对方的声音听着……莫名地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可是这……不具有任何意义,陈蹊试着说服自己。
况且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李歆,她的温柔和大度让他再深的冷漠也有了动容。
“与我无关?!”
他听见了对方的冷笑,明明是在笑,听起来却像是在哭。
“你知道我、是、谁、吗?”质问的口气,掩不住止也止不住的苍凉。
“你是我的前女友。”他指出这个事实,既然是“前”了,就应该说清楚,“所以,我不知道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五年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他不认为他们还会有什么爱恨纠葛。
“陈蹊,你不会失忆了吧?!”
讥诮的语气,他听得清清楚楚,然而还是控制不住眉峰蹙起,半年前的那次手术,并不是那么的成功,他的脑部感染面积是基本上得以清理了,然而,记忆细胞中枢却遭到了破坏——他只有十一二岁之前一点零碎的记忆了。
这半年里,他在瑞典接受治疗,李歆一直陪伴着他,在他最痛苦、最茫然的日子里。
他一无所有,连记忆都是残缺的,可他却记得她,她说她叫李歆时他就记得她,原来记忆中那个一点点大、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蹊哥哥的小女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每天都会告诉他一点他过去的事情,他读的初中、高中、大学,以及后来进医学院、交女友,凡是他对过去恐惧但是内心渴望的记忆空白,她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他感激她,这种一点一滴充实的过程,就像她在填充你的过去,并且,成为不能割舍的一部分……因为,那感觉,就像她教会并参与了你的一切,包括过去,更含着将来。
他不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那种恐怖而愚蠢无知的绝望感,将再也不会窒息他的人生。
他知道他以前是一个医生,本硕博连读后在C市中心医院担任主治医师;交过一个女朋友,交往了三年后女朋友出国了,所以他们也和平分手了。
爷爷在这半年也来看过他,爷爷告诉他的,和李歆的说的一模一样,除了——李歆那丫头喜欢你很多年了啊。
你还不知道?那傻丫头进大学都跟着你跑咧!
进了大三你就交了女朋友,李歆曾这样跟他陈述的时候,他注意到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怯生生地低下了头。
爷爷得知她对于自己却什么也没说过的时候,叹了又叹:真的是个傻丫头,怎么不说呢?!你呀你,就知道为陈蹊好,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打算打算!
她听了,也不说话,总是默默地低下头,仍然默默地帮他煲汤、吹粥、削水果。
人的心再怎么冷漠坚硬也不是石头做的,医院的人都侃笑着他们是一对,偶尔不看医学书的时候他也会想,记忆残缺了,对于自己的性情他还是很清楚,这么清冷的性子,能够让他在大三开始一段恋情的女孩,是什么样的呢?
不记得了,再见面时是不是只有一种结局:擦肩、而过。
偶尔想着会看看窗外,然……突如其来的阳光总让他狼狈不堪。
经过了这场浩劫,他学会了……什么叫珍惜。所以,都说是一对,那就是一对吧。
他觉得应该说清楚,作为一种基本的礼节:“嗯,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如果造成什么困扰,抱歉。”
他不记得你了,如同陌生人一样和你说着最客套的话,恐怕这才是最伤人的。
特别是……爱人。
“你……有事吗?”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或许,他有很多话说,或许,他无话可说,总之……脑子里好像本能地混乱、矛盾、而又空白,他掌控不了。
“没、没了!”景然狼狈地挂断电话,半天还没消化过来:陈蹊失忆?!什么意思!
不行,我要去找他,去找他,见面、马上!
她是景然,景山的孙女儿,景舟的女儿,所以,要打听到他的住址一点儿也不困难。
守在这片小区外多久了?恐怕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更重要的是——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无限的拉长……
下午,似乎过了很久,她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和身旁的一名女子。
不知是不是站得久了,她觉得头脑晕颤:陈蹊的身边,怎么会有李歆?!
男子搀扶着身边的女子,一直;身旁的女子对着男子盈盈浅笑,他们边走边说着,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柔媚的女子在说,沉峻的男子思考着且耐心地有问必答;会忽然,女子停下来帮摸摸他的额头,笑呵呵地拿出手帕帮他擦脸;偶尔幸福的女子冲着男子一脸撒娇,引得清冷的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一切看在景然眼中变得刺眼无比。
陈蹊不喜欢碰人;
陈蹊才不会跟人说这么多废话;
陈蹊反感这么幼稚的举动;
陈蹊哪里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她的陈蹊啊——
总是走在前面,害得她总是小跑着追着他跑:“陈蹊,你慢点!——”
会在我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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