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糜途深陷》第106章


这一天,西郊墓园里,一个年轻女孩儿的葬礼,在雨中进行。

“……5月2日16时10分左右,一架由B市飞往堪培拉的波音737客机在起飞约6个半小时后于太平洋海域上空突遭雷击后坠毁,飞机上的117人全部遇难……”
相较于全世界每年死于道路交通事故的70万人而言,死亡人数仅有1000人的空难实在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浪,老百姓们最多唏嘘感叹一番,顺带着可怜一下那些尸骨无存的丧生者们。是的,尸骨无存。据后续报道称,前去打捞尸体的救援队伍在经过七天的打捞工作后,仅在海中找到了50多具漂浮的遇难者尸体,其余的或者葬身鱼腹,或者深埋海底。
在大多数老百姓的眼里,这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飞机失事,跟他们无关。而在B市的上流圈子里,这场事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只因为,那一列并不算长的乘客名单中,出现了一个为他们所熟知的名字——“蓝烟”!并且,在经过查实后已经被证实,死亡名单上所列出来的那个“蓝烟”的的确确就是近日来风头正盛的蓝家的小公主。据说是去认亲的。当年蓝烟的母亲奋不顾身、为爱离家的故事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也曾被那样纯粹执着的爱情感动过,或者是为当时女方的巨大牺牲遗憾过。可惜,这样美好的爱情童话所遗留下来的缺陷却成了两人骨血的催命符。
紧接着,蓝家老爷子和蓝家二少同时昏迷入院的消息迅速传开,蓝家在联合夏家将叶家拉下马并进一步巩固了地位和势力之后却遭遇了最为悲痛的打击。
七天之后,结束打捞工作的搜救队伍并没有将蓝烟的尸体带回来,蓝家的灵堂上放着的是一副全水晶打造的奢华空棺。
下葬这天,不光是B市,全国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都派了代表过来,大部分是年轻一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更何况,这次遇难的还是蓝家年龄最小、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所以,当发现蓝老爷子和蓝二少都没有出席这场葬礼的时候众人均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换做他们,也不愿再一次的承受这锥心之痛。
葬礼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们也已陆陆续续的离开,此时的天空依然灰暗,细细的雨丝疏疏落落,偌大的西郊墓园里却还有几道孤孤零零的身影固执的静立。
他曾以为即使不能拥有她,但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安安乐乐的过完一生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的一个转眼之间便从这世上消散不见……
梁月臣伸手抹去滴落在鼻尖的雨水,沾满雨滴的镜片模糊一片。十米远的地方,那方没有照片和文字的墓碑是那么的醒目特殊,在整个西郊墓园里恐怕也是独一份了吧。蓝家人不想承认他们失去了全家最宝贝的小公主,但又希望他们的宝贝能有个安身之地,所以才立了这块自欺欺人的无字碑。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因为,他亦是如此。
他想起了跟小丫头的最后那次见面。初春秀色里,她的笑柔柔的,暖暖的,像被阳光融掉的冰凌花,一点一点往他的心底里渗去,彻骨的寒冷,彻骨的美丽……
遗憾?后悔?悲伤?失落?
梁月臣不想去一一分辨他掩藏起来的情绪,他只知道他很痛,撕心裂肺的痛,歇斯底里的痛,痛到麻木,痛到窒息,痛到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没了生趣……
见过大海的碧波浩瀚便觉溪流的轻波微澜,闻过桂香的馥郁浓醉方知草木的寡淡平凡,爱过似水如钩的皎皎明月才道火树银花的世俗庸然……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丫头,遇上你是我的幸,爱上你是我的劫。从今以后,还有哪个女子能如你那般让我倾心以对?你走了,带走了我全部的爱,包括,我爱人的能力……
梁月臣对着空空荡荡的墓碑淡淡一笑,颤动的双唇无声的唤着心底的那个名字。烟儿,好好睡,等将来孩子生下来,我再带他(她)来看你……
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瞟过那几道或者陌生或者熟悉的身影,梁月臣无奈的叹息。原来那丫头招惹的远不止他一个啊……
“哥,你难过吗?”柯承悦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一张温润如玉的脸被半掩在伞下,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姣好的唇形。
夏禹初没回答,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眯着的眼睛深邃而忧伤。
“哥,回国之前我以为我是喜欢她的,毕竟她在我心底那么多年了。但真正的接触她以后,我反而没了那种感觉。她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也许做普通朋友会更好。现在她不在了,哥,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难过?”柯承悦低低的诉说着自己的困惑,像个迷路的孩子,单纯而脆弱。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你才会难过。更何况,蓝家帮过我们。”夏禹初转过头,对着柯承悦笑笑,眼里的忧伤已经完全褪去,只余一片淡然。“小悦,我很庆幸你没有喜欢她。”
“是吗?”柯承悦勉强的牵了下嘴角,心里却突然涌起一阵酸涩,“哥,我们回去吧,我打算下周就回D国……”
“……好,姑姑前天还打电话来抱怨你不孝顺呢,回去也好。”
快要走出墓园的时候,夏禹初再次回头,入眼的是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松柏,那块光整平滑的无字碑早已不见了踪影……
“哥,上车了。”柯承悦收起伞,唤了声落在他身后的夏禹初。
夏禹初收回视线,从容的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子缓缓离去,与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擦身而过。
黑色的宾利里,蒋新荣漫不经心的抽着烟,坐在副驾上的童忆双目紧闭,身子向后靠去,看上去满是疲倦。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现在都不在了,卢沛就算再怎么喜欢她也没用。更何况,依我看,卢沛压根儿就没打算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要不然他的机会多得是。”蒋新荣将烟头掐灭,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耐。“童忆,不要过于纠缠于他的过去,哪个人没个初恋,只要现在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便够了。男人都喜欢温柔懂事一些的女人。”
童忆伸手抚了抚已经及肩的半长发,嗤笑一声,“我知道,你们男人大概都喜欢她那个类型的。长得好,性子也好,家世也好。可惜,再好也没机会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蒋新荣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旦涉及到情爱,女人的智商就会降低,连他身边的这个“野小子”都不例外。“我记得你以前还跟我说过你很欣赏她,想跟她成为朋友的。”
“是吗?我有这样说过吗?”童忆挑了挑眉,回想起跟蓝烟的第一次见面,墨艺画廊里,那个一本正经固执的向她索回自己照片的漂亮女孩儿。她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跟那样的女孩儿成为情敌,虽然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可悲。“阿荣,你也喜欢她吗?为什么你们男人都会喜欢她呢?其他女人就都比不上她?”
“谁说我喜欢她的?”
“没有吗?那为何你的电脑里现在都还保存着她的照片?当初你把照片还给我的时候留了备份吧?如果不喜欢,你会这么做?还有,叶家的事,你也出力了吧?”
蒋新荣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样咄咄逼人的童忆让她觉得陌生。
“童忆,你别扯开话题,现在说的是你跟卢沛的事。你故意把卢沛支走让他不能参加蓝烟的葬礼,你有没有想过卢沛的感受,你太自私了。”
“让他来参加他初恋情人的葬礼,然后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她?我童忆还没有那么大方!”童忆像只愤怒的刺猬一般竖起全身的利刃,神情狰狞而抗拒,未婚夫心里有别的女人这样的事实让不仅让她颜面扫地,更是让她像个妒妇一般变得有些神经质和歇斯底里。
“貌似我说什么都劝不了你。”蒋新荣无力的揉了揉额角,眼底滑过失望,“你不是早就知道蓝烟是卢沛的初恋了吗?当初你还是因为那幅画才会注意到卢沛的。怎么一转眼,他的优势就都成了过错?童忆,再这样下去,你跟卢沛不会有好结果的。”
童忆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副名为《初》的画作,很干净,很温馨,像一杯清新的茉莉花茶,淡淡的,优雅的,是再纯粹美好不过的初恋,也是暗恋。
她以为能画出这样美好画作的人,他的心也必定是同样的令人迷醉。一幅画,她跟他走到了一起,但她始终替代不了他画里的那个人。
“他不会离开我的,离开了童家,他就什么也不是。阿荣,你别再管我跟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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