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蓝花开》第40章


那一刻,她便知道,所有的一切,值了。
此后,蓝宁儿便是一天一封,紫色的封面,浪漫的淡香味,薰衣草的味道,梦的味道,也是爱情的味道。
有时长有时短,长的时候可能十几页,短的时候也可能只是一首小诗。无论是长是短,都是蓝宁儿每天晚上耗费了大半夜写的。
内容有时候是谈在欧洲的生活,当然这是蓝宁儿戴着眼镜从书架上翻了好多书籍才敢写的,有时候也回忆以前上学的日子,更多的时候是在鼓励萧易寒,看到未来的光芒,不要放弃希望。
偶尔也谈一谈爱情,每次写到这个话题蓝宁儿就会脸红,尽管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写给他的,可是心里依旧紧张得难以平复。她不敢说多了,只是每次以一些朦胧诗为引子,然后自己分析评论,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在做诗歌赏析题,太过于枯燥,也会谈一些自己喜欢的作家,席慕容和戴望舒,她说他们的文字很美,有种侵入骨髓的柔美。
萧易寒有时也会纳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蓝宁儿就说,可能是她最近比较闲吧,每天寄一封就这么多了啊。
不过萧易寒只是问一问,更多的时候他还嫌信少了呢,嫌每一天过得太长了,久久盼不到第二天日出。每一天蓝宁儿推门而进的时候是萧易寒最幸福的时刻,那样的话,他就可以读到紫瑶从欧洲寄来的信了。
每天的信他要看几十遍,每次他低头看信,蓝宁儿就坐在轮椅上看他。心想,林紫瑶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吧,被这样一个优秀又痴情的男孩子这样爱着,换做哪个女孩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的。
蓝宁儿让莫子扬背她去南坡,还是早上,大片的蓝色花盛开着,很壮观的一片蓝,此刻已经是秋天了,它们还是这样放肆地开着,张扬着青春,舞动着它们仅有的一上午的生命,在凋零之前绚烂地跃动,借助风的力量,跳着最后的舞蹈。
据说,蓝星花的花期是一年,也就是无论严寒酷暑,它们都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张扬着开放的。
蓝宁儿靠在椅背上,望着满眼跃动的蓝,突然有些伤感。你知道么?它们今天下午就要凋谢了。
你怎么知道?莫子扬刚刚惊叹完这壮丽的美,转过头诧异地问。
因为,这种花,上午开放,下午凋零,每一天都是如此。说这句话的时候,蓝宁儿想起了当时萧易寒给自己解释蓝星花的情景,恍如隔世。
那个身影,那个黄昏,那第一次不正常的心跳,永远的朱砂,永远的心痛。
蓝宁儿的眼里便不由得潮湿了。如今,自己在这片花海里,给另一个人讲诉着蓝星花的命运,似乎将这样一种惊叹的宿命传递下去。
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还好莫子扬沉浸在惊叹中,没有发现蓝宁儿的伤感。
想不到,它们的生命力还真是旺盛哎!莫子扬感慨道。 
蓝宁儿顿住,曾经萧易寒对她说,好多人都是感叹蓝星花的生命力旺盛的。 
能读懂它们忧伤和无奈的,能有多少人呢? 
能和蓝宁儿同感伤悲的,只有萧易寒了罢。 
从第一封信写到现在,已经是三个月了,将近百封信,讲着些莫须有的异国生活,清一色落款着林紫瑶三个字。放在那口小箱子里,已经占了大半个箱子了。 
明天,萧易寒就要出院了,其间,那个瞎眼的杰叔来过几次,被人搀着来的,一个够搂着的苍老的老头,不过还算魁梧,蓝宁儿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老者和曾经叱咤黑道的杰叔联系在一起,看来,岁月不饶人呐,时光,有时候才是最残酷的东西。 
萧易寒没有认出他是谁,他流了一阵浊泪,便叹着气走了。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萧易寒一直护着那口箱子。尽管他依旧没有恢复记忆,不过其他伤势已经完好了,医生说能不能恢复记忆,完全看个人的造化和命运的安排。 
蓝宁儿也不奢求他能恢复起来,有时候看着医院里那个会为了一点小事开心半天的萧易寒,她常常想,会不会这样更好呢! 
看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如水般清灵,纤尘不染,蓝宁儿倒宁愿他一直这样简单快乐生活着,没有以前那些记忆,哪怕,再也不认识自己。 
六十八.昨日,已无法重现
蓝宁儿每天都有记日记的习惯,自从认识萧易寒以后,日记里便全是萧易寒的影子。
浅蓝色的日记本,淡淡而忧伤的心事。本该属于粉红色的少女情怀,蓝宁儿却更愿意用浅浅的蓝色来怀念和祭奠它。
在顶排写上日期和天气。
紧接下来,便是称呼,“易寒”,这个称呼平时里都很少叫起,只是在日记本上,她可以放肆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正文里便是每一天想对萧易寒说的话,每一天都有好多话要讲,那么多没有勇气亲自站在萧易寒面前讲出来的,便化作文字,从笔尖流露出来,流成一条河,载着悲伤,或者欣喜。
常常等到母亲都已经在外面捶门并且高声呼叫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合上日记本,轻轻锁上。闭上眼睛递上一个吻,说一声晚安。
自从萧易寒失忆以来,除了写日记外,还要以林紫瑶的身份写信。
每天睡觉时,枕边都躺着两个颜色的封面,一个蓝色,一个紫色。
一个自己,一个林紫瑶。
萧易寒出院以后,就呆在家里,常常一个人看着窗外成荫的梧桐树发呆。
他已经记不起“昨日重现”了,蓝宁儿也没有告诉过他,关于以前的事情,蓝宁儿都没有告诉他,这样不是很好么?崭新的生命,干净纯粹。
蓝宁儿每天依旧会拄着拐杖到萧易寒楼下送信,也有很多时候是莫子扬推着她去的。
萧易寒说蓝宁儿的腿不方便,以后就他自己去取吧。
蓝宁儿连忙阻止了,说是林紫瑶特意交待的,让蓝宁儿亲自送到他手里。
萧易寒疑惑地点点头,想到也许是林紫瑶和蓝宁儿的交情较深,才这样的。
却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昨日重现”换人在营业了,也恢复了以前的酒吧状态,暧昧的灯光,充满诱huò和欲望的氛围。每天的喧嚣的烟火气要持续到深夜。
那天打萧易寒的人,就是嫌萧易寒不懂得行情,扰乱酒吧市场的秩序,不遵守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则,我行我素,抢了大家不少生意,并且还不服从地方的管辖,不交税和保护费。于是交上了一些黑道的人士来教训他一顿,那些在社会上混的人,其实也就是早年跟着萧杰混的人。
只是现在萧杰已经老了,再也不可能荫庇他们,而这道上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于是他们早就弃暗投明换了主,跟新成气候的人称“海上旋风”的雷利天混了。
据说这个酒吧现在就是雷利天手下的一个小马仔在经营着的。
蓝宁儿拄着拐杖,在门口站了很久,看着那新挂上不久的金光闪闪的“昨日重现”四个大字,心里无限感慨。
当时萧易寒还在这儿的时候,那四个字是请了一位退隐的老书法家亲手题的,遒劲有力的毛笔字,传统的中国文化,如今却被踏扁了丢弃在不远处的垃圾堆里,布满了灰尘和肮脏腐烂的果皮废物。
从门口可以看见里面闪闪烁烁糜烂的微光,充满调笑和娇嗔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耳朵。
兴许,酒吧本就应该这样,之前那些,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蓝宁儿拄着拐杖走到垃圾堆里,将那块大匾额翻出来,除去它上面的脏东西。 
已经有苍蝇在围着自己嗡嗡打转,恶臭熏天。 
蓝宁儿不嫌脏不嫌臭,想到这块匾额是当时萧易寒在那位老先生门口淋着雨立了半天才求得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只要是萧易寒的,任何与萧易寒有关的,她都要。 
酒吧门口吵了起来,好像是有人闹事,人群聚集起来看热闹,有酒瓶摔碎的声音传来。 
透过人群,看见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推倒在地,又看见其他人抡起拳头将那个打人的揍了几拳。 
有骂声,有议论声,有打抱不平的声音。 
吵吵嚷嚷的。 
蓝宁儿不想去管,这种事每天都会在这种场合上演好多遍,连警察都不会管的,那些议论的也不过是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装作正义说两句,要真让他们动起手来,一个个逃得比什么都快。 
就像那天晚上萧易寒被打一样,那么多的人缩在墙角,年轻力壮的也有好几个,可是却没有一个出来帮忙。 
有些事,口上说说还可以,落在自己身上就完全不同了。 
蓝宁儿苦涩地笑笑,继续搬动着那块巨大的匾额。 
六十九.过了河的卒子,埋葬了青春
那群人向这边走来,都是些穿着奇形怪状衣服或者留着奇形怪状头发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些棍子和酒瓶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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