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出没请注意》第11章

“我希望，你能来。”乔之戍说。
多虚伪啊。何凛凛抑制着想要把请柬摔在乔之戍脸上的冲动，笑说，“你这次回来真是蓄谋已久，摆明了敛财啊。”
“是啊，你可不能小气。”乔之戍嘴唇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舒开，最终还是抬起放在她发顶，狠狠将她的头发揉乱，转身就走。
“乔乔。”她喊，“我一定去。”
乔之戍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她看着他一步步消失在视野中，终于明白，他的归来，是为着同她告别。
告别属于他们两人的年少，告别厚重的旧时光，告别她心中久成痼疾的他自己。
她一直期许的解释终于在这一刻不再重要。
他不是你的，何凛凛，只是因为，他不爱你。答案这么简单，是她自己固执了这么久。
视野里是冬日寒冷灰白的街道，她弯下身去，胸口沉闷的发疼，眼角干涸。
这世上最自私的就是一厢情愿，不要别人好过，更不要自己好过。
那么何凛凛，学着去做不那么自私的人吧。
来自乔之戍婚礼之前的沉闷气氛在秦洛刻意的插科打诨与陈铭的耍宝中冲淡，秦长生每天下班都到店里来，美其名曰实地盘点一下何凛凛的嫁妆，以防她心怀不轨转移财产。
何凛凛被他们气得一个头两个大，却忍不住笑出来，众人私下里却是松一口气的模样。何凛凛自然知道他们是在努力的让自己开心起来，但她毕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缓冲，便也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变得快活些。
却还是在去参加乔之戍婚礼那天，横生变故。
车子已经去在半路上，何凛凛却忽然接到凌舒的电话。
秦长生开车间隙看了何凛凛一眼，只见她脸色煞白嘴唇紧抿，正要问，却听到她声若悬丝的声音，“等一下，去协济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何凛凛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手指紧紧掐紧了膝盖，竭力控制着情绪。到医院的时候没等车停稳何凛凛就解开安全带冲下车去，秦长生甩上车门追上她狠狠将她抱住。
“凛凛，你怎么了？”
她如同一个发了疯的小兽，先是挣扎，继而才语无伦次的开口，“凌舒她，要打掉她跟苏杞的孩子，我必须要找到她……”
“别慌，凛凛。”秦长生轻声道，“我陪你去。”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看着她，眼眸漆深清澈。
她的心，忽而安稳。
“好。”她点点头。
【某徵：要相信我，这真的是很嗨皮的文啊~~~~
某徵乙：你骗谁哪╭（╯^）╮】
、第二十章
虽然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看到凌舒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时，何凛凛声音发颤，只发出单调的一个音节就再也说不下去。
她终归是慢了一步。
“我让你失望了吧妞。”几缕栗色的发被汗水打湿，粘在凌舒的额角。
何凛凛不说话，她站在那里，沉默得叫人害怕。
“凛凛。”秦长生扶着她的肩膀，掌心下发抖的身体出卖了她的冷静。
凌舒却勉强笑了笑，“没事儿，不疼，真的。”
“你……”声音颤得滑稽可笑，何凛凛慢慢俯下身去，微凉的指尖掠过凌舒的额头，最终落在她的脸颊，“你这个傻瓜！”
“是啊，我真是傻瓜。”凌舒将手覆盖住她的手背，“我累了，凛凛。”
“我们回家。”
“好。”
踏出医院门的时候，何凛凛察觉凌舒的身体在一刹那变得僵硬，脸色难看。
气喘吁吁神情无辜的苏杞出现在几步外，他先是一怔，继而是温煦的神色，“舒尔，你怎么了？”
秦长生去看何凛凛，但晚了一步。
何凛凛将凌舒交到他手中，几步窜到苏杞面前，“苏杞！”
“凛凛！”
“小凛……”
何凛凛动作陡得一滞，看向身后二人。
凌舒一脸哀求，卑微到尘埃里。
仿佛一支冰冷的箭镞当胸而过，她看到秦长生朝她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先前炽烈的怒意凭空不见，内心翻涌的巨大的悲恸几乎要将她淹没。何凛凛缓了缓神，方才道，“舒尔胃不舒服，我陪她来医院。”
苏杞发梢上的汗水在冬日寒风中凝结成冰，他礼节性的道谢，继而说，“麻烦你，我接舒尔回去。”
何凛凛看到苏杞将大衣脱下罩在凌舒孱弱的肩上，继而朝他们颔首，朝路对面的停车场走去。凌舒转过脸来飞快的看他们一眼，一脸惊惶不定的欢喜。
僵持很久不落的泪被扼杀在眼角，何凛凛死死攥紧了袖。她咬紧嘴唇，唇齿间蔓延开血液的腥涩。
何凛凛想，骄矜一如凌舒，在苏杞面前依然是，溃不成军。
秦长生看着面前背对着他的女孩子，因为哽咽而努力遏制着微微耸动的双肩的人儿，那样倔强的想要同周围一切划清界限的倔强模样，叫他心底酸软得不成样子。
他靠近她，将她的身子扳过，不发一语的将她的脑袋按在怀中。
用力抱紧的她，怀抱着如同冰天雪地寻到一处温暖的幼猫，全然的信赖感。
“秦长生。”很久之后她轻声问。
“嗯？”
“……”
“凛凛，让我来照顾你。”秦长生倾目看她，眸光清澈，“我来陪你告别，你愿不愿意？”
她忽然怔住，原来她的意图早已被看透，只是不曾被拆穿。
“我或许不可能会爱上你。”
“如果现在我转身离开，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些难过？”
“我……”
“听我说凛凛。”秦长生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不要急着回答，你想一想再回答我。”说罢秦长生径自越过她朝前走。
秦长生是在赌，依着何凛凛这样温吞的性格决计不会主动往前走一步，他只是在适当的时间推她走。只是他知晓乔之戍在她心底的分量，但也明白此情可待，那是故人故事，容不得以后了。
他面色笃定沉稳，只是掌心里捏了汗，迈出的步子发虚。
临到街边，却未听到他要的答案。
苦笑，他正要转身，却不妨身后急促靠近的脚步声，脊背被撞了下。
他陡然僵住，唇弯了弯。
、第二十一章　完
她还是错过了乔之戍的婚礼。
来不及恭喜，乔之戍在大婚后第二天携新娘去国外度蜜月。
何凛凛在新年到来的钟声里收到乔之戍发来的微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大概是怕刺激她。
“新年快乐，小凛。”
她此时盘膝坐在沙发上，窗外鞭炮声爆竹声此起彼伏，往日昏暗的街道被家家户户高挂的灯笼映亮，恍如白昼。
她在此刻，察觉内心拥堵着的不甘与寂寥轰然倒塌，最终等尘埃散去。
又一年，她终于等来答案，自己给自己的答案。
这个世上没有谁会给谁永恒的温暖，现在抱紧自己的只是自己。不是吗？
指尖停顿，她说，“乔之戍，祝你和嫂子，新年快乐。”这一次，是真的释怀。
有小孩子将大铁门擂得震天响，何凛凛不觉笑起来，披上外衣跑出门去。街上是嬉闹着的人，扯着鞭炮放个痛快，积攒了一整年的哀愁怨苦在这一刹那崩裂消散，化作一把齑粉一捧清尘，被寒夜的北风带走。
雪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先是细小的雪粒子，继而渐渐柔软起来。
何凛凛仰起脸来，望着被街灯映亮的视野里，万千雪片铺天盖地，她不由闭上双眼。恍惚中，似乎有人喊她的名字。
“凛凛。”
是谁呢？
刹那间涌入脑海的是某个人似笑非笑的脸，烙印在额头的吻，清浅又深刻。
这时候为什么会想起他，连自己都有些疑惑。
“凛凛。”呼唤却更清晰了些，“傻瓜，你不怕冷的么？”
浑身僵住，连转身看过去的动作都有些迟钝。这一次却不是幻觉，秦长生披着乌黑如墨的风衣，随着走过来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更深。
“小师姐不会高兴坏了吧？”秦洛不知打哪儿蹦出来，手中提着保温桶，邀功似的说，“给你带了好吃的，是……”
“是她特意为你做的。”秦长生说，“希望不会太晚。”
夜色下他的神情被雪映亮，似乎天地间只余下眼前事。
何凛凛恍然觉得过往擦身而过，属于她的幼时，跌撞无措的记忆。郁郁寡欢的父亲，扬着拳头拦在身前的乔之戍，还有经年不见的刻意讨好的胞弟……
那些被人唤作私生子的日子远去，提醒她一望无际的未来。
过去的过去，他们来这里，给她以后。
冻僵的手指回暖，她看着眼前眉目如画，乌发墨衣的人，缓声说，“不晚，年夜饭，当然要吃。”
她看到他笑起来，少年抱着保温桶率先跑进家里去。
“外面太冷，回家吧。”
“嗯。”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