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第110章


“说什么胡话!”萧朗道:“大伙儿都一样,这儿必须由我看着,快去!”
他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受惊后载着人发了疯一样往回跑,后头几人见他要跑,想要追上去,都被他用涤尘挡了下来。
这儿只有他一个人的命暂时受到保障,他不能走,只要他一走,燕南回绝不会放过其余的人。
尤其是穆云翳,这两人积怨已久,今日对上,只要有一方没有彻底认输,另一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萧朗担忧地望着穆云翳的侧脸,他肤色本就比常人要冷,现下受了伤,面色更是白得吓人。
此时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何穆云翳会如此厌恶燕南回,甚至一直不肯放弃要他的命,他三番五次地劝说对方要顾全大局,要尽力脱身,但现在看着燕南回伤他,自己竟也产生股干脆永绝后患的冲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萧朗也逐渐接近了燕南回身边,帮助穆云翳一起攻了上来。
燕南回先前下过令不准伤害萧朗性命,但对方的动作看起来却一点儿顾忌也没有,反而还利用这一点连连击退了好几人。
燕南回的护卫一方面暗暗头疼,一方面也替他不值,焦急道:“六皇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他在这里干扰,咱们的人再多也不够他这样耗下去。”
燕南回被他们护在身后,从缝隙中看着外头那两人齐齐着朝他攻来,不发一言却招招都配合得完美无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简直嫉恨得要将牙齿都咬碎。
“杀了黑衣服的。”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神态已然呈癫狂状:“杀了他!”
护卫依言围攻上穆云翳,与其它弟子交战的护卫听见命令后,也暂时甩开了对手一齐围了过来。
多方火力齐逼迫,一人抓准机会,将穆云翳的剑挑飞。
机不可失,见他失了武器,众人杀心大起,要趁机将他拿下。燕南回也志在必得地讥笑道:“没了剑,我看你拿什么来抵!”
重重围攻之下,穆云翳不退反进,他丹田一沉,右掌暗暗运力,脸上依旧是不慌不忙:“你以为没了剑我便不能杀你?燕南回,你该重新去打听打听我父亲当年是因为什么招式令人闻风丧胆,视作杀人魔头。”
萧朗心中一动,偏头去看他。只不过一瞬的时间,穆云翳闪身避开一人,跃起身子朝其中的燕南回攻去。
萧朗下意识地替他挡开另外一侧的敌人,时间好像被放慢了一样,他清楚地见到了穆云翳的每一个动作,只见穆云翳从自己身侧擒住了燕南回的领子,右掌施力朝他的胸口拍去,振得燕南回气血翻涌,连衣襟都像是被大风吹搅了一般如涟漪般往旁边散开。
蚀骨掌,一线飞红的绝学。
想当初,他就是因为穆云翳胸口的掌印而误认为他也是遇害者。此掌威力极大,穆云翳当时走火入魔并未用上全部的功力,也断了好几根肋骨,如今以他对燕南回的恨意,这一掌全力下去,足以让燕南回当场丧命。
不知为何,萧朗的心反而渐渐从嗓子眼落了下来。他看见燕南回的面容因巨大的疼痛而变得扭曲,殷红的血从他口中喷出,心里却剩下一个想法——不论如何,至少阿木安全了。
擒贼先擒王,燕南回死了,士气大振,他们也就不需要再顾虑了。接下来,他只需要好好想想,要如何掩盖掉今日的事情,他不能让这里的人吐露出一点儿风声,穆云翳不能出事,绝不能。
一击得手,穆云翳转手扣住燕南回的喉咙,拿他逼得旁边几个护卫往后退。
燕南回面色惨白,嘴角的血一直延伸滴落到胸口,喉间发出可怖的嘶哑声,却没有断气,而是不住地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一起咳出来。
穆云翳没有要他的命,萧朗恍然地望向他。
穆云翳深深望了他一眼,朝他微微一笑。
萧朗眼一酸,他记得,自己说过的一切,他都记得!
“不想让你家主子被捏死,就朝后退。”穆云翳扣着他的脖子,一步步地靠近萧朗。
护卫们不敢轻举妄动,燕南回灰白着张脸,眼神顺着扬起的黄沙望向后方。
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动作迅速地朝这儿逼了过来,不是他的人。
到头来,他还是输了。
萧朗也听见了异动,他朝声响处望去,一眼便瞧见了队列最前端的四皇子。
纵然对这两兄弟都没什么好感,但现在胜负已分,另外一方也是只占尽便宜的狐狸,他也只能提醒穆云翳:“一会儿别说话,顺着我来。”
队伍到了跟前,先前被送出去传话的弟子慌慌忙忙从里边跑了过来,朝着萧朗一拜:“盟主,我在半路上遇到了四皇子,便将他们带来了。”
说着小心地抬头望了眼四周的状况,心内庆幸,还好还好,及时赶回来了。
萧朗将他扶起来,朝着四皇子微微一笑:“四皇子。”
四皇子眯着眼,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都是我的过错,没能派人护送萧盟主安全离开长安,让萧盟主受惊了。”
萧朗和他当着众人的面打太极:“哪里的话,六皇子只是与我有些误会,才会发生打斗。”
他转头望了眼穆云翳,道:“只是刀剑无眼,方才过招的时候,穆教主为了护我安全,一时之间没能收住力气,误伤了六皇子。我倍感内疚,还请四皇子一定要带他好好医治,若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品,我会尽力去求来。”
“哎。”望着远处被人挟持着的燕南回,四皇子随手一摆:“不是你们的过错,我这六弟从小身子骨就弱,常年风寒咳嗽,我心疼得紧。上次宫里不幸走水,我还以为我这宝贝弟弟已经随着大火去了,没想到托萧盟主的福又让我重新见到他,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二人对视一笑,其乐融融,仿佛他们俩才是真正的兄弟一般。
笑完了,萧朗眼中的光渐渐冷了下来,他回到原路,替穆云翳捡起那把被人击落的宝剑,拿袖子小心擦拭。
路过燕南回身旁的时候,他低声道:“六皇子,我劝你一句,以你的言行和决策做不了皇帝。现在连身子也不行了,倒不如听你四哥的,日后做个懒散王爷,好歹能保住性命。”
燕南回没想到他能对自己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一直以来对于萧朗的幻想终于在此刻全部破灭,他低下头去,沉闷地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自己的可悲,还是在笑对方的无动于衷。
萧朗对他说出这话,实则丝毫没有嘲讽的念头。平心而论,燕南回样样都争不过四皇子,与其选择头破血流,倒不如认清现实。
只是这话在对方耳中是什么意味,又会不会听取,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穆云翳那一掌将燕南回打成了个病秧子,以这副身体去争夺皇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加上无疆神教被瓦解一事于四皇子得利重大,萧朗借机从他口中要得了穆云翳的赦免状,带着一帮弟子接着赶路。
经过一场大战,几个弟子都显出疲态,他们没走多远,便在邻地一家酒楼落脚歇息。
萧朗去街上为所有人买了药酒,一一送到房间,安抚过他们的情绪后,才敲开了穆云翳的房门。
他像个恶霸一样将穆云翳的上衣给扒了个干干净净,一拍他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
又从怀中宝贝地掏出几包药粉,一边替他包扎,一边龇牙咧嘴,仿佛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穆云翳听着后头不断的吸气声,忍俊不禁,回头握住他的手,被轻轻打开。
“不疼,你不必难受。”
“我不是难受。”萧朗给穆云翳包扎完,几乎半边身子都被绷带和药粉占据了,他望着这一片白,故意气他:“我是佩服你,你那架势是真不要命啊,挨了这么多刀还一个劲地朝最多人的地方冲,我手下这是皮肉还是铜墙铁壁?”
萧朗一刻意刁难人,就说明是真的生气了。穆云翳沉默不语,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头望了眼他,嘴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哄他开心。
萧朗看着他这样,只觉得他像只难撬开嘴的大笨牛。
“算了,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萧朗顿了顿,道:“不过能让你冲动的人已经有人制住了,日后大概再也不会见着他了。”
穆云翳道:“永不相见才好,以后我连长安都不想再让你踏入了,要是有什么要与长安分部交代的事,都交给薛时济吧。”
萧朗笑道:“你又欺负时济,说起来,刚才真的太险了,你要是真把燕南回杀了,我害怕四皇子会干脆顺水推舟,把所有罪名都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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