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忆是江南》第31章


牧夫人转开视线,正巧见着牧江南搭在唐忆腰际的手臂。她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只是神色复杂地别开脸,什么也没说。
待牧江南再次回到客厅时,唐忆正懒懒地歪在沙发里。“不高兴?”他瞧了她几眼,忽而躬身到与之视线平齐,随后笑得有些无奈,“别说没有,你都写在脸上了。”
唐忆撇撇嘴:“我可没这么说。”她又嘟囔了几句,抬眼直直盯着牧江南,“不过,确实好像有些不爽了。”
牧江南暗自叹了声,伸手捏捏她的脸:“我知道。”本来很有些担心,不过看唐忆的态度,他至少能暂时安会心。因为,他的阿忆,现在还是愿意说出自己的感觉的。“不过我会处理好,你别多想。”牧江南笑笑。
唐忆闭眼,任由他亲昵地抵上自己的鼻尖。
虽然她打心里愿意百分百地相信牧江南,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叫嚣萦绕在她的耳畔。
这样的生活,也许长远不了了……
裴晓上门的时候,正值唐忆生病在家,不大的公寓里冷冷清清,鲜有人气。“怎么病成这样?”她大惊失色,“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一感冒就这样。”唐忆神色怏怏地重新缩回床上,怀抱毯子将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头晕眼花不想动,你请自便。”说罢,她将身子弓成虾米状,继续昏昏欲睡。
“躺多久了?”裴晓大发善心地继续追问。
“不多,两天。”迷迷糊糊的回应从毯子里钻出。
“……什么?!”裴晓一把捞起她,“你确定你只需要睡觉?”她手忙脚乱地将手贴在唐忆的额上,随即很快甩开——
“你在发烧啊!”
碗盏相碰的声音隐约传入她的耳朵。唐忆翻了个身,勉强睁眼,朦胧见着有人走了进来,手里的碗还冒着热气。“先喝点粥,喝完吃退烧药。我说,你就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么?”裴晓一气说完,虽然有些气哼哼,却也还是动作温柔地将她扶起,找了个软软的靠枕垫在她的后背。“张嘴。”她一面喂一面絮叨,“看你样子也是没怎么吃东西,真是的,生了病就更要对自己好点啊,真不知道你自己在外面是怎么活过来的。”
唐忆被她灌了几口热粥,恢复了点精神,听她这么说,不由也虚弱地笑笑:“我只不过是前天淋了雨,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烧起来了。”她咂了咂嘴,一脸的意犹未尽,“不过生病时能尝到你的手艺,也算是不错了。”
“多嘴。”裴晓凶巴巴地又给她塞了几勺。见唐忆吃得差不多,她这才想起了一件事:“牧江南呢?你生病了,他都不来看看?”
“唔……他最近挺忙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唐忆的脸色有些黯然。
裴晓却一眼明了。她是干什么的?做编剧之前可是记者,以八卦为毕生己任,尤其是在表妹的高富帅男友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再忙能有女友重要?”她质疑,“别骗我,就算你不说,我也总有办法知道。”
唐忆沉默半晌,终于抬眼看裴晓。
裴晓只觉她眼底的青色分外刺眼,而她说出的话竟比这青色更让她心惊——
“江南他……现在应该在家吧。”唐忆轻声说,无奈之色更甚,“也许,被什么给绊住了。”
易温谨端起茶,微笑着浅抿,顿觉满口盈香。“好茶。”她看向对面长者,由衷地赞道,“您这里就是好东西多。”说着又顺势抬起杯子抿了口,笑得愈发温婉,“牧爷爷,您今天是不是把压箱底的好茶叶都拿出来了?”
牧学厚但笑不语,一旁的牧夫人见状忙笑着接口:“温谨,也就是你来才会这样。”她说着提了提面前渐空的紫砂茶壶,“哟,没了?我再去泡。”语罢,便端起托盘,制止了欲起身帮忙的温谨,便不疾不徐地向厅外的厨房走去。
“你就陪我这老头子好好聊聊。”
温谨回头,见牧学厚正含笑看着自己,便忙应了声好。
这一坐便到了中午。牧江南进门时,正值自家爷爷谈性正浓。
“江南。”牧学厚见着他,忽而对温谨说,“我这孙子上次招待不周,温谨,你好好说说他,爷爷给你撑腰。”
温谨一惊,忙赔笑:“牧爷爷,江南他工作忙,再说,我不介意的。”
“那怎么行?”牧学厚佯作责怪,随即示意牧江南道,“江南,你过来陪陪温谨,我就不掺合你们年轻人的事了。”说着便招来正站在一旁的管家。
等牧学厚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时,易温谨终于长舒了口气。她放松地倚着沙发,看向牧江南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江南,这可不是我愿意来的,是你爷爷的要求。”
“我知道。”牧江南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呷了一口,忽而莫测地瞧了眼她:“温谨,老爷子对你不错啊。”连这种极其讲究冲泡程序的顶级茶叶都能拿出,可见他对温谨的看重。“他可不会把君山银针轻易拿出来,我都没能尝几次。你就这么喝了,也不怕上火?”他略带调侃,可眼里却全是莫名的神色。
“这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能说不喝?”温谨温柔地四两拨千斤,“你既然知道这茶的金贵,那也一定能猜到你家老爷子的想法吧?”她直起身,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在那清脆的声响中,忽而摇头:“江南,你真的有把握说退这门婚事?”
在唐忆还远在大洋彼岸时,牧学厚瞒着牧江南,擅自做主给他定了门婚事,女方同样来自本城大族,是易家的二小姐。来不及让鎏江的公关部门做出任何弥补措施,关于订婚的消息便在一夜之间遍布全国大街小巷,网上添油加醋的宣传更是铺天盖地。长宁虽然在知名度上比不了鎏江,可好歹也是在邻近几省中数一数二的地产企业,因此这次的订婚也被业界称为“强强联合”,更有甚者预言,长宁会借着鎏江的风头,夺取全国第一地产的宝座。
“你什么意思?”牧江南隔着袅袅茶香,平静地看易温谨。
“你难道不知道牧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温谨反问,“我猜按照他的想法,既要给鎏江找一个扎实的帮手,又不能给他人做嫁衣裳,算来算去,好像就只有我这个私生女符合条件了。”她似是不屑一顾,像提笑话般的说着自己的身世。
牧江南又呷了口茶,仔细品了品,这才似笑非笑地回道:“你认为,鎏江需要长宁的协助?真是笑话。”
“不是我认为,是你家老爷子这么想。”易温谨沉默片刻,转而问道,“唐忆那边怎样了?你再不处理好,她该怎么办?”
“……不知道。”
易温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极少见到牧江南这样的毫无自信,只单单是回了这一声,便能令她感受到其中的无奈与彷徨,还有……忐忑。“什么叫不知道?”她愣了好久,终于轻声问,“江南,她都知道了什么?”
“也许都知道了。”
“也许?”
牧江南苦笑:“我没告诉她……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虽然我澄清过和你的关系。我总是想着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人承担就好,不要把她硬拉进这个圈子,不要让她手上。”所以什么也没说,牧江南暗叹了口气。
依他当初的设想,对这场“订婚风波”的终结最好是能速战速决,可现在看来,牧学厚是铁了心要让易温谨进牧家。以前也不是没有名门望族登门,或多或少、或隐晦或露骨地表达嫁女儿的意愿,可却全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半点回应的声响也无。而这次对于易家的示好,他竟然会高调地表示接纳易温谨,一反常态,这是最令人不解,也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
“老爷子一向不轻易出牌。”牧江南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怠地解释,“可一旦出牌,便会搅得天翻地覆,我不想波及阿忆。”
关于牧学厚起家的故事,易温谨也略有耳闻。据说他当年只是个没权没势的无名小卒,只是因着心狠手辣,才会在强者如云的商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当然,他也有足够的智谋,可对当年见证过那番腥风血雨的人而言,唯有那凌厉的手段,才是对牧学厚的最好诠释。
“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温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况且,我不相信牧老爷子不知道唐忆。”
“我也不相信,所以要加快脚步。”牧江南忽而站起,对温谨笑笑,“我得赶紧把手上的收购敲定。”
“祝你好运。”温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唐忆心神不宁地删掉打错的数字,这已经是她第五次这么做了。桌边摊着一沓厚厚的文件,照理说她应该在下班时就把数字全部录入进去,可现在眼看着就要走人了,自己的工作才完成了不到一半。这速度,真是堪比乌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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