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第17章

楚明举起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看目光无意间瞥见历北寒微红的眼眶，脑中竟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喃喃地说着——“混蛋……你怎么哭了？”
那个声音……是自己？他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哭过？历北寒还在说着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中不停地回响这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想给你生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听我说？”……“下一世我做女人，给你生一堆孩子。”……“如果只剩下一年……混蛋，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孩子……孩子……”楚明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自己想给他生孩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怎么可能！
怀中的人突然表现异样，历北寒慌张抓住他的双肩，企图安抚他，“小明儿，小明儿你冷静点，小明儿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对，孩子，都是因为孩子，不然我也不会害你至此，你也不会忘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楚明拼力挣脱开他的手，“你给本座滚出去！本座不想看到你，滚！你给我滚——”
一定是想起来了，历北寒这个时候就更不可能离开他了，他一把将人按在床榻上，如果自己说的话有用，那么——“小明儿你记得吗？我们在邺城的花灯会上，放了好多河灯，每放一盏河灯都能许一个愿望，你许了好多一模一样的愿望，你说你想要个孩子。”
“本座不想听！历北寒，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想听！我不听！”身下人挣扎地太猛，历北寒一时间忘了用内力控制住他，被他的膝盖生生撞在胸口上，口中道：“后来知道自己只有一年时间，你说你河神不会实现愿望，你说了那么多遍你想要个孩子，河神都没有帮你实现愿望……”
身下人不停地摇着头，不停地挣扎着，历北寒几乎冲他吼出来，“小明儿你想起来没有？小明儿……你明明就都想起来，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承认？小明儿，我求你了，只要你认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楚明停下挣扎，抬眼看着他，急喘着说不出话，历北寒的眼泪砸在他脸上，温热的，似乎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哭，他……真的是在乎自己吗？
历北寒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将人放开坐在床榻上，长这么大，除了小明儿快死的时候，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没出息的掉眼泪，他一把抹掉眼泪，冷静了一会儿，盯着愣神的楚明，“小明儿，我带你走好吗？如果你真的想不起来，那就——重新爱上我吧！”
重新……爱上他？楚明对视着这个男人的双眸，一时间忘了动作，他看着他，一如他看着他，只是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面。
历北寒接着道：“我带你去我们去过的地方，就当你从未见过我，是我先爱上了你，我要让你也爱上我，然后我历北寒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你……”
他话音刚落，楚明突然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翻在床上，“滚！你做梦，本座才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历北寒捂着胸口看着他，勾唇笑道：“好大的脾气，少年，你这么大脾气，你爹娘知道吗？”
这混蛋，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将那时候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历北寒又道：“小明儿，跟我走吧，你没有爹娘，以后就当我是你爹，我知道，你爹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也会做个很温柔的爹爹的。”
这混蛋在自说自话什么？他冷哼一声，“我呸，你这种混蛋，也配当本座的爹？你再敢胡说八道，本座……”
“对啊，以后你爹就是混蛋——我了。”他打断了楚明的话，“小明儿乖乖睡觉，明天爹带你离开这里。”
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历北寒一把扑过来，将他压在身下，自己在他身上打了那么多拳，这混蛋竟然还能完好无损，他张口正欲说话，历北寒抬手堵在他唇上，道：“小明儿你现在打不过我，还记得我给你看得龙阳十八式吧，你要是不乖乖睡觉，我就来教教你书上的事好吗？”
刚才明明已经“教”过了！楚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噤声，历北寒闭上眼，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楚明恨不能乘人之危直接宰了他，正欲动手，历北寒却将他抱得更紧一些，梦呓般得道：“看来小明儿还是想让我教你，是吗？”
一句有气无力的话，却被他说的充满威胁，楚明不敢再弄出动静，在他怀中迷迷糊糊地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翌日——
还想着能先他一步醒过来，趁他睡着了将人直接杀了，永绝后患的，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他端着一盘青菜站在床榻边，见他睁眼道：“醒了，醒了就来吃饭吧，小明儿你昨晚累坏了吧，我替你擦洗了身子，都没把你弄醒。”
这句话好熟悉，似乎这个男人曾经无数次跟自己说过这句话，楚明稍稍愣神，历北寒已经走到桌边将青菜放下，“怎么还不下床？快来吃饭，吃完了我们还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楚明一愣，才想起了昨晚他说的话，翻身下床冷眼盯着他，“你把本座当成什么了？你让本座跟你走，本座就跟你走吗？”
历北寒在桌边坐下，帮他布好碗筷，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道：“我把你当我娘子，我让你跟我走，你自然应该跟我走，快来吃饭。”
“呸！痴人说梦！”楚明转身就要往大殿外走，历北寒使出一招跟楚明学的浮云无定，闪身挡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将人揽住，道：“你要是不想吃，我们就直接走，你自己愿意饿着，可怪不得我。”
“混蛋，别碰本座！”楚明抬手将他的手打开，却被反抓住手，历北寒一把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猛地将人打横抱起，“我们走喽！”
他就这么抱着自己，大摇大摆地从属下们面前掠过，那些人居然都低头装没看见，本座真是白养了你们一场！楚明反应过来想去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历北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点了穴。
“历北寒，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快放了本座，否则就算本座打不过你，本座一声令下，你也别想活着离开圣峰！”
威胁的话还是这么没有新意，历北寒低头凑到他耳边道：“你的属下都知道我们成亲的事，没人会拦我，何况，他们都知道你打不过，我早就策反了这些人，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走出你的正殿？”
正如历北寒所说，沿路过来遇到的属下竟然没有一个敢朝他们看一眼的，楚明这种这种姿态下，也不可能真去一声令下，他低咒道：“冷冰熙好大的胆子，竟然背叛本座帮着你这个混蛋，本座绝饶不了他！”
历北寒嗤笑一声，冷冰熙还真是他的贵人，上回就是因为他，才驯服了小明儿，这次有这个贵人帮着他，驯服小明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我说小明儿，你别总想着打打杀杀的，再说了，冷冰熙可没有背叛你，是你背叛了你自己，我可是你最爱的人，你连我都忘了，冷冰熙是在帮你回忆起来。”
“呸！什么帮我，根本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楚明怒瞪着他。
历北寒连连点头，“对对对，小明儿说得真好，哎~我发现小明儿你肯定读过很多书吧，你看看夸我的那些词，卑鄙无耻，□□下流、死不足惜……你一说就是一大串，我想都想不出那么多来，哈哈哈……”
居然说这些词是“夸”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楚明懒得跟他废话，简直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他别开脸去。
历北寒伸出一只手指挑挑他的下巴，“怎么？我的小明儿生气了？”
楚明斜睨他一眼，“谁跟你生气了！”言罢随即发觉不对，反驳道：“谁是你的！历北寒，本座警告你……”
第17章　还是那么不要脸
一口一个“本座警告你，到最后还是被他带到了逆旅的客栈住下，中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雨，本来想直接到岧峣，可实在是不喜欢淋雨，虽然明知道不会如何，但还是怕小明儿淋雨会生病。
将被点了穴道的人放在床榻上，历北寒自己站在客栈的窗边　，琢磨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被放在一边的楚明难得的安静，他知道自己是上回是因为武功不如人，才会被他欺负了那么久，偏偏这回又是这样，既然这混蛋说那个云识燕的内力比他的高，自己就要想办法加以利用，然后找机会杀了他。
历北寒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到楼下的街道中有卖糖葫芦的路过，也对，这么大的雨，路上行人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