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往事如风》第30章

子呢。原来他到学校后发现家里的小黑也跟了过来，他打算先把小黑送回家再说。谁知小黑第一次出门如脱缰野马，一直与家背道而驰。追赶的张剑人无意间瞥见从西而来的钱老丈，他会意地躲在一棵腰粗的大槐树后面，心想：看来胖子他们又要遭殃了。现在报信已经不及，只好先把小黑送回家。当他再次路过钱老丈的杏树林时，就更加放心大胆地偷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钱老丈此时正在学校忙着呢。
到了后来没有果子可偷的时候，他们又开始对早自习的痛恨，尤其是在冬天，天寒地冻的，造就了孩子们的手和耳朵伤上加伤。十分不巧的是，人心涣散的时候又学了一篇课文叫《晨读》，里面有三个孩子，两个用心读书，另一个书包里放着弹弓，对天空中飞翔的小鸟始终念念不忘，泉清讲这篇文章时，对此人格外的照顾，把所有贬意的字词都用到了他身上。同学们也觉得此人太傻，大早起既然来了也不读书，还玩弹弓，简直对脖子上的红领巾的侮辱，却浑然不知自己书包里也装有弹弓。同学们往往是批评别人毫不留情，对自己的错视而不见，所以他们更是早晨从来不读书，书包里从来也没有离过弹弓。
冬天的张剑人起得特别早，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校，那时校长还没有起来开大门，他只好藏在暗处装神弄鬼到处吓人。有一次却被别人吓个半死，张剑自持胆大，说世间不存在妖魔鬼怪，就是让他在坟地里睡上一夜他也不会害怕。但只是说说而矣，因为他知道别人不会让他去睡坟地，即使别人让他去，他爸也不会同意，所以信口连连胡诹，以示胆识过人。不料吓他之人竟是平时最怕鬼的叶映红，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她，于是又多了一项人生一大耻辱。
学校除了响应义务教育外，还响应国家呼吁的节约能源，故在上课之前是不送电的，而同学们往往要早去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他们只能用蜡烛照明。蜡烛两毛钱一支，他们自然不愿意去买，他们的蜡烛是自制的，而且好像是永远也燃不完。用燃剩下来的小蜡头先溶化成蜡油，再倒进一个原形的铁瓶盖里，中间插上蜡芯子，自制蜡烛就这么简单。当蜡烛燃着的时候，溶化了的蜡油还在瓶盖里，蜡芯就会固定不住偏向一边，所以他们要时刻照顾一下蜡芯，不要让他歪向一边后灭掉。如果有蜡芯的话，蜡烛好像是永远也不会熄灭，他们戏之为长明灯。有了长明灯，他们却不是用来读书，而是把蜡油涂到书上，这样一来可以使书变得透明，后来他们才发现，它还可以使书写不上字。
只有当老师来看堂时，他们才象征地意思意思，读上几句…不对，是唱上几句，小孩子读书都是唱出来的，无论什么课文，他们都能唱得出来。当然唱得是一塌糊涂，只有泉清在暗地里偷着乐。学校里还是十多年前的老课桌，老得四条腿有三条曾经受到过重创，即便后来努力的修补，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于到现在还站立不稳。桌面就更加惨不忍睹了，像是刚刚激战过的战场，大坑小坑层出不穷。到了考试的时候，同学们才知道桌面不平是多么的痛苦。而最痛苦的却是老师，小学生的字本来就和艺术字不分仲伯，经过战场桌面的培养，较之就更胜一筹了，害得老师对其研究大半天才敢下结论宣判生死。老师盛怒之下追究责任，罚学生们抄生字表每个字写一张。同学们感到十分委屈，问起被罚的原因，老师说字迹潦草难以辨认。同学们马上把责任推给千沟万壑的桌面，仔细辨认后发现，满目疮疫的桌子上刻满了大大小小的“早”字。老师不得要领，问学生是怎么回事，同学们说是跟鲁迅的课文《药》里学的。看来鲁迅不光害鸟不浅，又成了破坏公物的始祖，但人家好歹也是个大文学家，老师只好不了了之。
这次泉清依旧来看堂，不过因为太大意竟然忘记了戴眼睛，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半睁半闭的眼疑是十多年没睡好过觉，索性坐在讲台上闭目养神。同学们看到老师在这，不敢胡闹，竟然心有灵犀地一起唱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歌声整齐洪亮远播，以讨泉清的欢心。泉清眼神不好使，使得雅兴全无，直接导致耳朵也不好使，干脆坐在椅子上假寐。同学们唱得格外卖力，唱完《谁是最可爱的人》后接着唱《让我们荡起双浆》，以感动那个坐在讲台上铁石心肠的泉清。过了大半个时辰，同学们的嗓子干得直冒烟，但感觉到以前所有的早自习加到一起都没有这次充实，充实得像打满气满得要爆的皮球。
这时，下面一阵骚动，莫非真的要爆了吗？全清也活了过来维持秩序。同学们惶恐不安，说窗户上有蛇。泉清一想现在深秋深得不见底，蛇早就钻窝冬眠了，别说是蛇，就连秋后的蚂蚱也都绝迹了。他感觉到自己被别人当白痴一样戏弄，颜面顿失，大声喝斥道：“哪有什么蛇？！”
那蛇似乎听了不服气，竟然无视它的存在，于是又顺着钢筋爬到更高处，好让无视它的那人看个清楚。只可惜泉清忘带了眼睛，误以为是钢筋上缠有的花绳子。同学们吓得脸色发白，全挤到一个角落里，更有胆小的女生竟然泪下如雨了。泉清见事已至此，就过去看个究竟。蛇！真的是蛇！那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大蛇！身上都是些黑红花斑，三角小头，时不时地还吐着分叉的信子。小时曾听大人说，蛇吐信子是再数人的眉毛，如果数清了谁的眉毛，那人的眉毛就会掉光，而同学们百慌之中还天真地把眉毛捂得严严实实。
泉清终于看清了花绳子的真面目，瞬间变的脸白如纸，却故作镇定，说现在蛇已经冬眠了，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对人构不成半点威胁，即使伸手摸摸它，它也不会动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他竟然真的伸手去捏蛇尾巴。“呼”的一声，一道红光闪过，那是大蛇的回头一击，动作犀利得快如闪电，险些咬中泉清的手背，哪有半点冬眠的样子？泉清的手僵到了半空，吓得连一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来得急做。同学们更是惊叫声一片。
泉清的脸皮彻底的贴到了地板上，而且还让惊叫的同学们踩上几脚，大怒道：“叫什么！都别说话，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小蛇而矣，有什么好怕的，我出去找个棍子把他挑走。”说完慢慢地往外走，可惜勇气不足，走到讲台时勇气耗尽，他再也不敢在这有蛇的教室多呆片刻，突然一个加速冲出了教室，就差嘴里再喊一句“妈呀”之类的。同学们发现泉清有临阵脱逃的嫌疑，就像古代打仗突然没有了将军一样，顿时大乱，都争着第一个逃出教室。教室的门窄得两人并行甚至都过不去，在这慌乱之中，可怜的同学们一个也没能逃出去，全卡在了教室门口！一会儿哭声震天，卡在门口最下面的学生被压得泪流满面，那些教室里面的同学在那干着急，就是出不来，好像是自己晚出去一会儿会死似的，又急又怕，大哭不已。
此时，隔壁班的学生也都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他们不知道原故，还以为是新建的学校塌了呢。校长张胖子听到同学们凄惨的哭声，也跑过来看个究竟。校长不愧是校长，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阅历丰富临危不乱，指导同学们有秩序地安全撤离教室。张剑人慌乱之中遭受无情践踏，出来时鞋子少了一只，他很想冲进去拿鞋子，可惜又没那个胆子。张剑人抬头无意间捕捉到泉清的影子，他正和二年级的李老师凑到一起，看他那两手挥舞着花哨的动作和眉飞色舞的表情，八成是在塑造自己的英雄形象。
校长表现神勇，竟然赤手空拳走进教室，一看到蛇大得惊人，顺便取下一桌子腿当作武器。同学们虽然心里害怕，但也不愿错过这次人蛇大战，全都趴到窗户上围观。校长一瞥之下，发现观众到齐，开始卖力表演，用桌子腿把大蛇从钢筋上弄下来。大蛇受到冬眠期的困扰，形动甚缓。校长大喜好像捡了个大便宜，捏住蛇的尾巴捏了起来，开始时大蛇还有能力挣扎，校长抖了几次之后，大蛇好像彻底变成了花绳子，直直地垂了下来，一动也不动。校长误以为大蛇如此不济，就放一百二十心，捏着蛇尾巴向四周炫耀。谁知那大蛇只是原地回血，以伺良机，趁校长粗心大意之际，又施了一招回马枪。伴随着“妈呀，吓我一跳”，那大蛇飞到被同学们围得密不透风的窗户上，传来惨叫声一片。
校长玩火烧上身，感觉自己颜面扫地，恨大蛇敬酒不吃吃罚酒，拿起桌子腿向大蛇砸去，几乎将它砸得断成两截，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