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往事如风》第35章

一口，连忙运劲上提，与武林高手的千斤坠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认为这样能使身体变轻。只有五六的小家伙们什么也不懂，还在残冰上到处乱走，应该是到处乱爬，而且每爬一下，冰面上便多了一道裂纹，众人的心也随之绷紧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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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冰的裂纹横七竖八像张蜘蛛网。但只是裂而矣，并没有破，众人在冰面上小心地试了试承受能力，结果相当理想，便大胆地开始活动了。如果冰是人的话，估计早就大汗淋漓咬牙苦撑了。厚冰不堪众人的摧残，开始彻底断裂，大块大块地漂浮在水面上像是海洋里漂移的板块。张剑人预言必有人破冰入水，拉着胖子回头是岸，胖子玩得正开心，完全不顾自己冻得不像样子的脸和双手，对剑人的苦劝更加弃之不顾。张剑人刚到岸上，只听“咔”的一声，冰终于承受不住人的重量，一个小男孩陷进去一条腿，吓得哇哇大哭。胖子这才屁颠屁颠地回到岸上，跑到张剑人面前讲述冰破的如何如何，而自己又是如何如何的神勇，讲得喷沫横飞，听得张剑人都不忍心打断。
二人回归大路，踮着脚尖在泥泞中寻找净土。净土没有找到，靴子上倒是粘了不少泥土，尤其是鞋底，粘得厚的像是踩了高脚一样，走起路来七摇八晃。前面有辆三轮车陷入泥潭，周围一大圈人恐弄脏了衣服，动嘴不动手，只有几个好心人上去帮忙。三轮车就像累的半死的老牛，直冒黑烟，仍是走不动。张剑人便抛弃打牌停下来看热闹，心里直盼着千万不要出来啊，在里面多陷一会儿才好。看热闹的人群里走出一人拧住他的耳朵，训斥道：“不在家里呆着，你跑出来干什么？靴子上还粘那么多泥！快点回家去！”
张剑人一看是妈妈，对于妈妈的严厉他是不敢有违的。到家时正遇上欲赶会的爸爸，便闹着要去。渊书心软地答应带他同去。会场上雪还是特别多，但赶会的人更多，堵得水泻不通。张渊书便弃车步行，可怜的剑人化身为看车的老头，被孤零零的扔在闹市的边缘。待父亲临走时他提出条件，必须给他买好吃的，若是不答应车被别人推走他也不问。四年前便是另一说法，若不答应，我就会被别人抱走。不知是担心车子被偷还是担心人被抱走，他赶会赶得甚快，去回仅用半个时辰，又买了门联、果子、瓜子还有些苹果、弥猴桃之类的，甚至还有两箱方便面、七条大鱼、五盘大炮小炮，效率极高。剑人最爱跟着爸爸一起赶集赶会，速度甚快，也不用等太久，还有零嘴吃。
终于有了新年的味道，一天到晚大炮小炮响个不停。张剑人最爱放炮，还是把整盘炮拆掉一个一个地放，点上一支香，另一只手捏着炮捻子，等快要爆的时候扔向半空。有些捻子甚急，结果烧黑了两根手指。张渊书忙着和浆糊贴门神春联，剑人也过去帮忙扯住一角，不让他贴斜，但他往往是越帮越忙，贴得既有折皱又歪斜。浆糊也不争气，一副春联没有贴好就冻成冰渣了，还要用热水把它冲开。后来张渊书一急，抛弃浆糊，直接把冷水往门上一泼，再贴上春联，马上冻在一起，比起浆糊好用多了。
万事具备，只待新年的到来，除夕的晚上，炮声响了一夜。估计叫夕的上古食人兽早已绝迹，鞭炮也成了人们的玩物，以增添新春的气氛。张剑人兴奋的彻夜无眠，彻夜无眠的主要原因是在想明天能收多少压岁钱。随着张渊书地位的提高和剑人年龄的增长，乡邻们愈来愈发现这个小公子的重要性，每当张渊书问起是谁给你的时，他会一五一十地汇报那人的名字，这也足以令乡舍邻居慷慨解囊了。剑人企盼着这个丰收年再创新高，最起码要比姐姐的多些，从小到大令他唯一遗憾的事情是压岁钱从来没有比姐姐多过。
剑人独卧空床，除了夜里被子总是掉到地上比较痛苦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尤其是可以自由起床。这天，他半夜就耐不住寂寞，早早的起床放炮，还甚懂规矩，放什么开门炮关门炮。当然，开门炮自然是在屋中放了，小炮在屋中比外面响了何止一倍？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也惊醒了熟睡中的父母，惹来一阵喝斥声。五盘二百响的小炮如今还剩下不足一盘了，也即是他单手放炮已经有八百多个，技术练得炉火纯青，甚至闭上眼都不会被炸伤。也由于他技术娴熟的原故，小炮消耗得太快，不足半个时辰，已经所剩无几了，他又舍不得地藏了起来，等日后高兴时再放。家家户户炮声连连，此起彼落，像是正在进行的一场激烈的战斗。这样一来可苦了家里猫猫狗狗，夕除没有除无人证实，倒是可爱的猫咪在一夜之间集体消失。狗狗就更加可怜了，被精制铁链困住，吓得无处可逃，一天到晚狂躁不安，吠得嗓子都哑掉了。双英没有男孩子那般闲心，只好蒙头睡觉，剑人放完炮，天尚未亮，就跑到她床上捣乱。双英睡不安宁，便起身梳妆打扮。张渊书早起收拾东西，意外地发现爱女难得早起一次，顿时心情舒畅，诗兴大发，长吟一篇《东风吟》，诗为：纵有寒冷天外来，不教冰雪结奇胎。东风吹遍人间后，紫万红千满地开。剑人问说的是什么，张渊书说是一首诗。剑人大喜：“你写的吗？我们老师都会写诗。”
“不是，是郭沫若的诗，爸爸只会吟诗。”
“爸爸教我吟诗。”
“嗯，好啊，明天教你，先送你一个惊喜。”张渊书大喜，以为儿子那么好学，从书柜里扒出一本泛黄的《宋词全集》递给他。
“我要着破书干什么。”剑人发现爸爸口中的惊喜是一本叠飞机都嫌纸太次的老古书，便顺手一丢，把古代文人的华丽名篇弃到一边。
双英一看是《宋词全集》，两眼放光，便上来索要。张渊书发现爱女比爱子更好学，于是《宋词全集》在短短的两分钟内再次易主。而新主人第一时间竟然是从中搜索柳三变的词，气得张渊书连连顿足。
双英翻阅之后失望不已，主要是没有找到柳三变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便来向父亲讨教。渊书闻言气上加气，若不是这十多年泼妻的培养，照他原来的性格早就一气下到阎王那报道去了。他认为像柳咏这样的风流才子，只会带坏思想纯洁的少男少女，流传千古的佳句到他嘴里就变成了不入流的庸俗品。对王国维就更加不满了，竟然把此句归纳为人生三境界，想来是他色迷心窍，误把读书当作了读女人。他越来越觉得不妥，把《宋词全集》里柳咏篇撕去以绝后患。不料顾此失彼，《宋词全集》中竟然收录元初人元好问的诗词，尤其是那一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表达得比柳咏还要露骨。就替编辑删掉了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宋词》里的诗篇。
双英见诗中精华尽毁父亲之手，便忍痛割爱，放弃不要。张渊书感慨万千，认为孩子尚且年幼，不辨书内涵的好坏，不能体现出书应有的价值，便决定推迟两年再送。经此事一闹，天已微亮，雄鸡开始在鞭炮声中打鸣了。他赶紧去忙正事，从古旧的衣柜里请出了列祖列宗的灵位，以供乡邻们跪拜，又在灵台前、堂前、庭中上了香。由于积雪的缘故，没办法在庭中用草木灰围象征着丰收的粮仓，也没有在树上挂暗示生活节节高的芝麻个子。这样细微的传统习俗已经不知被忘记多少，他想若是儿子到了他这般年纪，这些琐碎的小事早已不合世俗了吧。
李香姑这才起来做水饺，又煮了一盘小豆芽，捞出后用醋凉拌，这是张剑人儿时最喜欢吃的菜。不知是何缘故，吃饭前必须先放炮，新春的第一顿饭，放炮也最为隆重。张渊书特意买了一盘两千响的大地红，拆开封纸有五米多长，挂在高高的槐树上，一直垂到地下。放炮也有规矩，必须是家中长子去点火，剑人畏怕捻子太急，恐跑不开，推辞说不敢，这一年，依旧是张渊书亲自执火。
剑人求钱心切，匆匆吃完早饭，便去找堂兄张连朋。乡下规矩甚多，就连出门拜年也有讲究，同辈份同去，男女不同去，可惜双英是个女儿身，剑人只好和堂兄一块拜年了。张连朋大剑人十岁，已经稳重得颇有大人的样子了。张连朋吃饭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剑人连催几遍，恨不得上去替他把剩下的水饺吃完。待他吃好了饭，张剑人正式地给大伯大娘拜了年，拜年也有规矩，死人跪拜人，活人嘴拜，只是说说而矣，并不趴在地上磕四个响头。二老满脸堆欢，客气了几句，直夸剑人长了一岁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