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印象》印象-第32章


我一手给他梳理着头发,一手把持着吹风机不停变化方向,短短的几分钟,我竟从心底涌出浓烈的幸福感,他躺在我身边,我给他吹干头发,一切井然有序而又安静美好。差不多快干了,我关掉开关,却见陶谨正定定地看着我,目光温暖安然。我突然想起顾城的一句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我对他一笑,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拉住了,他手掌的温度灼热,握在我的手腕上。
“已经干了。”我说。
陶谨眼眸底部流淌着若隐若现的悸动,里面是一方海,潮水涨了,心里的情绪一股脑地泛上来,他几乎压抑不住。胸腔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哦”,他放开我的手,自己一翻身站了起来。
“没吃饭吧?”他问我,“我去做饭,你在这等一会儿。”
陶谨拿了吹风机放好,进厨房做饭去了,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也忍不住想去厨房看看。他立在菜板前正在切菜,刀工相比七年前更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一个不规则的土豆经他的手切成丝,细直顺长可以媲美海飞丝的秀发广告了。
我笑他,“那年你不会是没出国偷偷去新东方培训了吧?”
陶谨停了停“得得得得……”挥舞着的菜刀,很不谦逊地瞥了我一眼,“我的技术,去新东方可以做讲师了。这身本事还是被你训练出来的,你忘了,当年你多挑。”
我很不厚道地打蛇随棍上,“承让承让,你打算怎么谢我?”
陶谨将切好的土豆丝放到清水里浸泡,背对着我,声音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听不真切,“给你做一辈子饭吧?”
我听到我的心里一片宁静,有花开的声音,香气漫上来,我整个人有些发晕,脚步轻飘飘的。他说的是真的?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陶谨又开始切平菇,没有抬头看我,眼睛注视在手里按着的平菇上,“我说给你做饭吃,你先出去等着吧。”
吧唧,我听到我的心从天上掉下来,摔得稀巴烂,原来真的是听错了。总是如此,隐隐的觉得他还喜欢我,又重复地一次一次被现实无情鞭挞,我不知道该相信我自己的感觉,还是该相信,我的感觉只是我的期望,不是他的真实想法?那种期望一次次被浇灭又一次次死灰复燃,总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我觉得我有点犯贱!
作者有话要说:
、哭泣的百合花。
菜端上桌的时候,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色香味俱全,你的手艺不去当大厨真是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陶谨正给我盛饭,听了我的话什么表示也没有,很淡然地说:“有什么可惜的,我又不想做给别人吃。”
我听到我心里冻结的小花朵又一次冰雪消融开出花来,期望又在蠢蠢欲动,我只好抬手在我额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一点情面也没给自己留。
陶谨不解,蹙了眉头看我,“怎么了?头疼?”
我干笑两声摇了摇头,“头塞。”
陶谨看我的眼神有些无奈,“那不就是短路了。”
我撇了撇嘴,拿起筷子夹菜,心里默默地念叨:可不是短路了!
陶谨给我夹菜,“多吃点,好多年没吃我做的菜了。”
我低头往嘴里猛塞了几口饭,然后抬起头问陶谨,“你回国几年了?”
陶谨的脸色有些泛白,他的声音低沉,“两年了。”
我竟不自觉地笑了笑,不是在笑他,在笑我自己。两年了,七百多天,他竟然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我,我却总在遥遥期盼,不该笑自己的愚蠢吗?那年他说我是二傻,我气得几乎跳脚,可现在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二傻。
“这些您你过得怎么样?”我又问他。
陶谨看着我,眸子里像是有一道阴影,挥之不去的,他面上却没了什么表情,“还能怎么样。”
“阿姨呢?”我在没话找话。
我看到陶谨咬了咬牙,面部的线条很悲伤,他看我的眼神带了点祈求,“款款,你明天跟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我心疼了,想都没想就说:“好。”
坐在陶谨的车上,我看着窗外路旁一闪而过的不知名植物,“我们去哪里?”
陶谨眼睛注视着前方,没看我,“到了你就知道了。”
该是个悲伤的故事,我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只望了陶谨一会儿,又扭回头看窗外,不再说什么。
天气很好,阳光照得我昏昏欲睡,陶谨的车却突然停了,我开了车门下去,心里便有些戚戚然。是家疗养院,陶谨的妈妈在这里?
我的目光带着征询看陶谨,陶谨的脸色不好,压抑着什么,对我沉重地点了点头。顺着疗养院长长的走廊走进后院,是一片花园,去岁的草枯了,新的还没长出来,地皮是蜡黄的颜色,上面零零散散种了几株梅花,此时正开得鲜艳,红灿灿的。
陶谨向着一个方位走去,我跟上,看到年纪轻轻的小护士正推着轮椅上的一位病人在晒太阳,那病人面容苍白,一动不动坐着,眼睛里的光很暗淡,仿佛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我来吧。”陶谨走近,打发小护士走了,他在那病人身旁蹲下,四处检查了一下,“妈,我来看你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妇人,苍老而普通,是那个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贵夫人?
“阿姨怎么了?”我在陶谨身旁蹲下,看着眼前没有任何表情的陶谨妈妈。
陶谨给她捏着腿脚,嗤笑一声:“说是老年痴呆。”
“怎么会?”
“怎么不会?”陶谨眼睛里的光一身而过,“这世上没有人是金刚不坏。”
一个念头在头脑里闪现,我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是魏宗宣干的吗?”
这是第一次,在我们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陶谨的表情便有些僵硬,毕竟他再成功再不可侵犯,也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能体会到陶谨的心情,他必定是觉得自己很失败,一次一次的,他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魏宗宣是要命的架势,而他,因为太在乎,反而处处是软肋。
这一刻,我不再纠结了,我心疼这个男人。
陶谨握住我的手,唇角微微抿着,几乎是从口中挤出那几句话:“老爷子死后没几天,妈妈就这样了,魏宗宣对外宣称妈妈是悲伤过度,将老爷子留给她的股份全部据为己有,这才当上了‘星城’的董事长。”
陶谨说完沉默了,许久许久,他抬头看了自己妈妈一眼,目光迷离,“我宁愿她这样。”
我猜不透陶谨的情绪,就只静默着,能这样陪陪他,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公司一年一度的发布会又要开始了,这几日所有人都在忙着布置展厅、布置会场、写邀请函、准备纪念礼物……一些列活动下来,整个公司是人仰马翻。
说是发布会,还不是酒会,借着吃吃喝喝的名义顺便把今年的广告合同也确定下来,所以每次发布会,能请到的都发了邀请函,每次都是大腕云集土豪成堆,晚宴也是鬓香丽影极尽奢华。
开幕的致辞很短,因为下面都是大人物,平常吆五喝六惯了,最受不了听别人在上面啰哩啰嗦。高层们说了几句话,就正式开吃,是自助餐的形式,酒店大厅里到处是举着香槟的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
我忙里偷闲松下一口气,赶紧到餐桌前拿点吃的,肚子实在是饿了。看到面前那个三文鱼寿司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眼睛在蹭蹭蹭蹭的冒绿光,什么也顾不上了,捏起来就往嘴里送。
半路上,手腕却被人拖住了,我拧着眉去看,却是陶谨,“你也来了?放手,我饿死了,先让我吃点东西。”
陶谨没放开他的手,反而用另一只手在我捏着的寿司上捏下一样东西,紫莹莹的,他笑:“圆葱。”
我霍地红了脸,“饿了,没看到它。”
陶谨松开他的手,宠溺地笑,“吃吧。”
我不好意思地昵他一眼,慢吞吞地把那个寿司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慢悠悠地咀嚼,装模作样极了。
陶谨见我吃得艰难,递给我一杯果汁,我正噎得难受,急忙抢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刚积攒的形象一下子又全部败光了。
我懊恼地放下杯子,不敢看陶谨,就只低了头看脚上的高跟鞋。陶谨的手却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他拿着一面纸巾,温柔地给我擦嘴角。我愣愣地抬头看他的表情,他却很自然,没有一点不自在,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嘴角全是果汁。”他又像是责备又像是无奈。
七年来,第一次,我感觉自己红了脸,像个闺阁里的小女子一般羞怯,羞答答地与他对望,除了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柔软。
陶谨没在我这里逗留多久,毕竟是生意人了,客户也多,他也需要借助这个机会拓展拓展市场。他很快就被其他人叫走了,我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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