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江湖》第77章


洛九渊的脸色第一次阴沉了下来,就像春水片刻结了霜。他一字一顿道:“你不是。”
“我知道我是,师父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洛城高声道,“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为了保护我,但是,我……”
“够了。”洛九渊呵住他,“你不用再说了。”
洛城离开之时,洛九渊看着他的背影,道:“这些天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待在房间,我会派人守着你。”
洛城低着头,令人看不清神情:“师父要将我禁足?”
洛九渊道:“不是,我把你关起来,是为了保护你。”
他又补充道:“我每天会去看你,若届时我没看见你,你便不再是我徒弟。”
洛城沉默片刻,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房间等师父。”说罢,他便离开了。

卫殊行回到客栈,在柳云生房门口逡巡了一会儿,想敲门进去,但想到柳云生可能已经睡下了,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就听见房内传来声音,隐隐还带了些笑意。
“没睡着,害什么臊,进来。”
卫殊行脸侧倏一下红了,磨磨蹭蹭推门进去。房内没有点灯,清朗的月光撒在床前,照得床头红漆木一通锃亮。柳云生躺在床上大爷似地翘着二郎腿,听见卫殊行进来了,脚尖朝他的方向朝后勾了勾,轻声故作谄媚:“大爷来啊~”
“……”
卫殊行脱了外衣鞋子坐到床上,一把摁住了柳云生的肩膀,身子作势就要向下倾。柳云生怂得翘起的小腿一下掉了下来,推开人往边上躲,连忙道:“别来,别来了,我说笑的。”
卫殊行吻了吻柳云生修长分明的手指,蹭到人脸边耳鬓厮磨:“还疼吗?”
“现在还好,但你可别想着再来。”柳云生摸了摸眼前人的脸,剪水双眸在黑夜中澄澈得发亮,“不然我在山上修行的二十年铮铮铁骨,都得被你折腾断了。”
卫殊行脸埋在柳云生肩窝,闷闷“嗯”了一声。
柳云生感觉到卫殊行有些心情不佳,问道:“怎么了,关于洛城的事,如何了?”
卫殊行似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说到底我的证据太虚,洛城不承认,但我不信他。”
“洛前辈呢?”柳云生问。
“他相信他徒弟。”卫殊行答。
柳云生仔细想了想,道:“洛城的确不可能一个人对付得了你爹,他说不定有帮手。”
卫殊行从柳云生身上翻个身下来,和他并肩躺着,“我爹身上除了那道暗器,没有别的伤口了。凭我的直觉,这道暗器一定是洛城所为,看他的性格,他应该是躲在了暗处,至于在明处的那个人,当时认不认识洛城,有没有杀意,就要另当别论了。”
“这个人可能是洛前辈吗。”柳云生问。
卫殊行道:“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其中一位叔叔,但最不可能的就是二叔,如果这个人是二叔,无方堂就无需追我们这么久了。”
柳云生叹了口气:“那你要如何说服洛前辈,毕竟洛城是他的徒弟。”
卫殊行敛眉思忖片刻,缓缓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这江湖上,最不可能被骗到的人,就是二叔。”
“你是说洛前辈在装……”
卫殊行低低叹了口气:“有些头疼,感觉每个人心里都打着算盘,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别想了,睡觉。”
卫殊行伸出一支手臂,将柳云生一把揽在怀里,带了些低沉的鼻音:“别动,让我抱着。”
“大老爷们这么粘人。”柳云生推了几下发觉推不开,只得放弃,认命地靠在卫殊行怀里,有些困意地哼唧道,“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糊进墙里。”
卫殊行似乎是笑了笑,亲了亲柳云生的闭上的眼,轻声又乖巧的应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洛城:怎么忽悠起来这么简单,师父不是在驴我吧
第55章 求助
晨雾还未散去,镇上就已有许多人开始各干各的或插科打诨了。柳云生醒来时卫殊行还在睡,便先行在客栈对面的茶馆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边角位置坐下,喝茶等他。
天气有些让人口干舌燥,柳云生连喝了几口茶,听见周围桌上人们的谈话,似是关于王君昱的事。柳云生倒是佩服这些人见缝插针流通消息的能力,昨晚深夜人刚送到,一大早就被当成话题送上了桌。不过听上去语气都不大友好,甚至有人想摸到囚室趁人不能反抗直接给上教训。
柳云生听着听着都有些同情王君昱了,不知为何,江湖上的人总喜欢奉承着父债子还的理念,恐怕王君昱出生之时,还没睁眼,在某些人眼中就已罪恶滔天其心可诛了。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云山上,师父曾经向他讲过关于清岚山庄的事。清岚山庄门风潇洒有傲骨,其剑术自成一家卓尔不群,弟子游走遍布于江湖各地。清岚山庄出事之际,所有弟子皆自行回去守庄,尽数战死,有幸活下逃出来的,也都被杀手追踪解决掉了。据说清岚山庄的火势一片绵延,甚至波及到清风岗,焦焰过处寸草不生,凋尽生灵。
师父讲述这段的时候,语气平静得看不到一点起伏与波澜,就和说外面掉了几片叶子的神情一样,完全让人感受不到这是多么惨烈的事情。
那时候年龄还不大,柳云生听完后有些懵,问师父自己是否需要有什么反应,师父回答,不需要。
你心中不需要放下任何东西。人命也好,气数也罢,如同四时枯荣流转,皆为天道。
柳云生感觉师父心中是空的,但是他没法做到这一点。就算对面是只虫子,和它多照面几次,他也会情不自禁将其放在心上,搬动桌案的时候会避免碰到它,更何况十丈软红中的人与事。
所以他能够理解一些人的义愤填膺,能理解无方堂的恨意为何如此浓烈。有些罪不可赦的事,是无法弥补的。纵使王寻峰做的事,王君昱可能没参与亦或不知情,但他既为人子,在这江湖中他就注定被牵连,注定身不由己。
其实这些都与柳云生无关,只是无聊的时候,人就喜欢放空思绪四处瞎想,聊以打发时间。
“你们知道吗,王君昱还有个妹妹,在金陵被人杀死了!”
听到有人突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柳云生一个激灵,继续有意无意地旁听。
“哼,王寻峰自作孽,他女儿死了也算他活该!”
柳云生暗自咋舌。
“我知道啊,那个卫殊行下的手,这还真是个好小子,剑凌厉得很,当真不错。”
柳云生端茶的手突然一滞,听到人群继续喋喋不休。
“那个小子也还真不够怜香惜玉,听说那丫头还蛮水灵的,而且年龄还不大,嫩得很……”
“唉哟,要是我,要杀她之前怎么也先得……嘿嘿。”
“呸了,你以为人家同你一样,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卫殊行那家伙我见过,人模人样的。”
“那可不一定,都是男人,谁还没几个心思,而且听说那王家的小丫头之前就和他有过一腿……”
“这可……”
柳云生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他捏着茶杯,抬眼盯着那几个大大咧咧说话的人,不禁觉得恶心与反胃,心中头一次生了想割去路人舌头的念头,并且已经开始规划省时省力的最好方式。
他面不改色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一边捡起一块形状较规整的瓷片把玩,一边瞅着不远处正在讲得天花乱坠的人,正准备做些什么,卫殊行突然走进了门。
酒楼突然噤声,仿若时间停止流逝了一般,目光聚焦到卫殊行身上。卫殊行抱着剑,冷眼扫了圈,全身上下都散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最终他看到柳云生,在其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酒楼的吵闹立马恢复了。
“想不到吧,你也算个名人。”柳云生将手中的瓷片放下,朝卫殊行无奈地笑了笑。
卫殊行往身后随意看了眼,瞅到桌上的碎瓷片,道:“这是……?”
柳云生像个不服气的孩子似的,撇了撇嘴:“没什么,你出现得刚好,救了几条舌头的性命。”
卫殊行心领神会,气场竟如冰雪消融后的和煦春风,温柔轻和了起来,安慰道:“这种人随处可见,无需理会。”
柳云生歪头瞅了卫殊行一眼,道:“你怎么看上去还有些开心。”
卫殊行矜持地提了提唇角,认真道:“有神仙不仅为我留在凡间,还为我罕见地动了怒,甚至还想为我去脏自己的手,可谓三生有幸。”
柳云生气消了,摸着下巴望着他,玩笑道:“是啊,你这个罪魁祸首,倒是腆着脸尽吃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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