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崖》第53章


温恰恰将分水剑递给他,道:“兴许有些作用。”
如琇摇头:“还不到时候。”
薄雪漪有些担心,但他功夫不行,想出力也不够,只得道:“大师小心。”
如琇笑道:“诸位性命系在我一人身上,自当小心。”
碧环夫人欲言又止,喊道:“小和尚——”
如琇道:“又非是生离死别,待烧了虫子,仍能再见。”
他并非说谎,这事若准备充分,并无性命之忧,他拿卫天留无法子,几只虫子却不放在心上。
岳摩天道:“我们便在大师后头,若遇艰险,还请多坚持一会儿,兴许我们能赶上。”
如琇知他语出真诚,认真应了一声。
他将裤子袖口都扎紧了,又拿布料填了耳朵与鼻子,将被褥披在身上,道:“此时不宜点火,一会儿劳烦岳宫主。”
碧环夫人却道:“江湖传闻我这袖子长有十丈,倒也不算错得离谱,我功力不及宫主,这点细巧活计却比他做得好,还是我来吧。”
如琇点头允下,又问孙斐:“少侠有何打算?”
孙斐笑道:“我哪里称得上少侠了?打算说不上,可我身体里大半都是虫,出去了也给人惹麻烦。你们走后,我会放一把火,这儿还有好些才出生的幼虫,它们跑不了,便由我来解决吧。”
如琇看出他心意已决,再未劝说,只道:“我先行一步。”
他裹了被褥,踏出几步便听到下方有声。碧环夫人看得清楚,一见虫子出现,弹指一点火星遥遥飞出,将整个被褥点着了。
如琇的金身能撑上十息,这点功夫足以让他将虫子尽数引出去。然而一到楼下,他才发觉疏漏,有些虫子破壳到一半,正在那些弟子的皮囊里挣扎,如此一来,自然不能跟他走。可若要等孙斐放火,恐也有些晚了。
他几乎未有思考,掀下被褥,拿在手中扫了个圆,逼退了靠近的怪虫,随手抓了一张小几,觑准位置,提起就砸。
尚有七个弟子皮囊未破完,他左右驰骋,竟在短短三息之内,将之尽数砸破。
皮囊里头挤满了怪虫,砸下去都撞在了虫子的硬壳上,咯吱作响,叫人听得头皮发麻。
被褥熊熊燃烧,依照这个速度,再有不久就要燃烧殆尽,如琇举起挥舞,便像一条火龙,嘶吼而过,吓得怪虫仿佛匍匐脚下的蚁兽,轰然四散。但如琇是个大活人,他离得近,气味压过了楼上众人,那些怪虫闻见他鲜甜的味道,又有些不舍,恐惧与贪婪交织,令它们围拢起来,不退也不进。
如琇知道时间紧迫,披上烧着的被褥,冲向外头。
那些怪虫愣了一愣,如同炸了锅,一齐往门口涌去,势头大得险些将门堵了。
它们会飞,但速度比不得全力运使轻功的如琇,他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速度不快不慢,恰叫怪虫能顺利缀上。
他在前头跑,被褥上的火焰迎风飘扬,像是一面三角形的血旗,身后的怪虫仿佛岩浆,紧追不舍。
才到之前岳摩天的住处,被褥已经烧完了,那些虫子与他有段距离,只偶尔有两只跑得快。
此时他散了不灭金身,纯以血肉之躯对敌,怪虫数量少时不足为惧,十几只扑过来时,常有漏网之鱼。幸而他速度够快,在虫子咬上来之前便将之抖落了。
如此他且战且退,内力消耗极快,但没有真被追上,竟真一路下了飞来峰,穿过青羊宫、山门,到了绳桥,找见卫天留那处墓穴。
这一路行来,整个崖上安安静静,似除了他与那些虫子外,再无别的活物,稍一多想,叫人心中发毛。如琇乃是潮音寺达摩堂的首座,身上僧衣不同寻常,乃是寺中的一件异宝,水火不侵,脸面却没那么好运,眉毛被烧了一半。幸而他明眸如昔,仍是雅致翩翩,从墓**钻了进去。
此地原来只有上方一个窟窿,这会儿既是要做这用,自然已经堵住。酒圣诗禅视线一扫,找到了一床被褥,放在显眼处,猜到必定是张灵夷备下的,当下披在身上。被褥旁有一盏灯,火光星星,他便以此将被褥燃了。
怪虫不断从洞口涌入,像一阵飓风,振翅之间声响铺天盖地,似是百千人围着他念经。
如琇从来不喜欢这声,听得心底起腻。
又过几息,已没有怪虫再飞入,他抬头或低头,不管往哪儿看,只能看见乌压压一片,明白时机已到。
此时应当堵住入口,但若动作大了,难免让这些虫子跟着出来。
这些虫子闻着他味,又怕他身上的火,一只只争先恐后,都往他身上来,临到身前,又被烈焰所冲,弹飞回去。
如琇方才看见这里头堆了不少干木头,上头亮晶晶的,淋过了油,若沾上火星,必定要将虫子吓走,因而故意缩在角落。等这些虫子聚拢过来时,他忽地掀**上的被褥,往洞口扔去,恰将洞口堵住,吓得原本挤在那里的怪虫往里头挤了几分。
趁此时候,他肌肤又成了赤金色,黄色的光晕似从脏腑里生出来似的,整个人粲然有光,被燎得略黑的脸上宝相庄严,如同秀美的佛陀。那些虫子没有叫声,接触到这光时,却如被热水烫了,振翅声汇成一处,似闷雷响。
如琇如个光人,冲向洞口,他此时所用并非是不坏金身,而是寺中所传的照菩提,传闻有诛邪辟易之效,对许多奇毒也有压制作用。
多年前他行走江湖,遇上一富户被贼匪掳到山上,内中半数是女子,处境颇危,他一听闻,当即上山救人。
贼寇头领见他是个年轻和尚,故意要他做件难事,若他做了,便放人,若不然,便要还俗落草。
如琇和尚想还俗,但绝非是在这种时候,便应下对方要求。
对方要他饮下二十坛美酒。虽是美酒,但如琇自小做了和尚,没吃过酒肉,这要求的确是难为他了。
头领见他面露犹疑,一刀下去,俘虏里一人就掉了头,脑袋咕溜溜滚到了如琇脚边,脸孔朝天。
如琇见他唇上光滑,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弯腰捞起一坛酒,仰头就喝。
他没酒量,半坛下肚,已有些昏昏沉沉,暗道不好。忽想起照菩提心法,暗自搬运,醉意如日光融雪,消散无踪。如此这般,他足足喝了二十坛,头领惊愕,后却赞道:“好酒量!”如约将人放了。
如琇将富户送回,自己提着刀,又上了山,将山上总共两百余人尽数斩了。
他杀人太多,回寺后原要入塔自省,没个十年八载,绝出不来。谁料寺外他事迹流传,人人都说他是个好和尚、好汉子,主持改了主意,让他入了达摩堂。
达摩堂内都是武僧,专管寺中触犯戒律之人,放他在里头,不知该说合适还是不合适。
此后他再在江湖中露面,才知自己有了个酒圣诗禅的名号,一时风头无两。
这照菩提心法威力全看内力深浅,他当年不过用来解酒,过程中并无异像,这会儿却不同,每一次呼吸都觉精气神急速耗损,人还没到墓口,身体里的内力已被抽得一干二净。
他前头是烧着的被褥,其余方位围满了怪虫,心道:若真要死,宁可烧死,也不要葬身虫腹,最后变成个不知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想罢,他没有内力,正要钻过去时,速度慢了些,那些怪虫近在咫尺。
值此时候,他无法可想,已是末路,默念一声阿弥陀佛,腰上却被什么一把卷住,身体一热,穿了过去。
如琇绊了一下才站稳,碧环夫人松开长袖,笑道:“小和尚,我可救了你一命。”
他内力空虚,但死里逃生是好事,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碧环夫人既然到了,其余人自然也在,如琇出来的时候,岳摩天气力不够,将墓口勉强封上,与殷致虚一同守着,省得里头的怪虫跑出来。
上头的窟窿也有沈丹霄与张灵夷看顾,薄雪漪同游玉关在旁策应。
却说当时张灵夷本想进观瀑楼救人,一开门就看见上上下下满是怪虫,休提救人,自己也要陷下去。而外头除了自己,更有顾灵光等人,她若不在,等卫天留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因而她暂退想法子,正好遇见孙斐。
孙斐性子活泼,当日从沈丹霄那处回来后,不想回观瀑楼,在各处闲逛,正好与张灵夷遇上。
二人一交谈,便知发生了什么。
张灵夷方才捉了几只怪虫,几经试探,发现这虫怕火,想出了办法,首要便是将虫子引到一处。
孙斐是风雪崖的人,知晓各种东西放在哪里,二人收集齐了物件,就开始想法子如何联系观瀑楼内。他原先不知怪虫的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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