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自流年,爱在永年》第20章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她摸索着在风衣袋里找到钥匙,回头看李树南,还是温和的笑脸,一如既往的微笑,她怔怔地看着他而问:“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可耻的么?你难道没有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么?你……”
“蓝色,”李树南打断她的话,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轻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对错的评论只在这件事的结果,而我不是故事里的人,所以无法评论你的对和错。”
、两种可能
蓝色不解他话里的意思,凝眉思忖。
“打个比方,那个人如果和他的妻子谈妥了一切离婚条件,他的妻子接受并同意和他离婚,那么你和他就没有错,因为你们争取了原本就属于你们的爱情;反之,如果他的妻子不肯离婚,甚至因为离婚这件事给他妻子以及他们的女儿和父母带去了无法弥补的身心伤害,那么你和他在外人看来就是错了。”
李树南以刚刚他们坐在咖啡馆里听到的萨克斯乐一般的声音和语调向她分析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为她假设分析了好与坏的两种可能结果。
心里的矛盾促使蓝色的手摸向风衣另外一个口袋,她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秦易打个电话,从早上分手后到现在秦易没给她来过一个电话,这是不是表明他和他妻子的谈判并不顺利。而照着李树南的分析,前一种情况显然是带着安慰性的,她已经从秦易的只字片语里读出了她妻子是不会轻易离婚的,年前去韩国整容的决定更是表明她想要挽回秦易的方式之一。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电话。”
李树南看到蓝色拿着手机踌躇的样子心想着她可能是要给那个人打电话,不禁苦笑出声。女人为爱的男人原来真的可以改变很多的,他想起初见蓝色时,在火车上向她要电话号码,她洒脱而又矜傲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从没用过手机,我似乎并不像人们那样热衷于它,这东西不给人自由。”
如今,她凝望着这个不给人自由的东西,她一定时常在等那东西响起,可以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吧?
李树南转身下了楼道,蓝色倚在门框看着他离开,这是一种静默的对峙,他不曾给自己任何的承诺,也不曾在知道自己内心不堪的想法之后对自己有过一句责斥的话。然而,那隐于楼道阴影处的背影却是对她一种残酷绝决的疏离,预示着一场温暖邂逅的曲终人散,彼此都有的心碎之感。
、我要听秦易的想法
蓝色开了家里的灯,手机骤然响起的声音划破夜的静寂,她迫不急待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秦易”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清晰分明的跳跃,她心潮澎湃,却还是果断地按下接听健。
“秦易……”蓝色带着哭腔喊出秦易的名字。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静默,数秒钟过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响起:“你叫蓝色?”
听不清对方是怒是悲,但是蓝色却跌坐进沙发,自己要面对的终于提前到来了。
“是,我是……你是?”
“秦易的妻子,我叫程静。”
“……”
蓝色不知该怎样接话,只是双手紧紧握着电话,心里却在追问:“秦易,为什么?不是说让我什么都不要管,一切都让你来面对,让我等着你就是了么?可……打电话的人为什么是她?”
“秦易他不会和我离婚的,”对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蓝色害怕,“我对于他而言不仅仅只有恩情,我们还有女儿,还有五年的夫妻情份。我承认,你让他有了离婚的念头,但是,一个男人在外面因冲动而萌生的想法跟他回到家冷静过后的想法是不一样的。男人对家庭的观念和责任其实比女人要强,我想,只要你以后不出现,不破坏我们的家庭,我们的生活就可以恢复的原来的状态。”
“我可以……和他说话么?”蓝色努力启齿,这个要求显然有点自取其辱。
果然,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冷笑,程静的声音比起刚刚略微提高:“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是他让我转告你这些话的。我刚从韩国回来,身体有点不适,他说今晚会好好陪我的,我希望你给我们一点夫妻独处的时间,好么?蓝色小姐?”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想听听秦易自己的想法?”
、你这个小三
蓝色觉得自己像是一脚一脚地走向沼泽地,两脚踩在淤泥旋涡之中,这种不能自拔的深陷已能让她自主,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不顾自尊地向对方挑衅。是觉得电话那端的那个女人当年也和如今的自己一般的不堪么?五年后,难道自己不应该向她兴师问罪么?听她的口气显然并不知道蓝色就是秦易当年的初恋女友。
“你……”对方被蓝色不愠不火的声音和态度给激怒了,刚刚的平静看来只是表象,“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呢?你不要忘了,他是有老婆孩子的,我好言相劝给你面子,你居然不识好歹?你做小三也就算了,但是小三也没必要做得这么嚣张!这么明目张胆吧?”
蓝色深呼吸,她抑制自己的泪水,她不要让对方听到自己在哭泣,在听到程静的声音那一刻起,再联想到当年秦易选择娶她的真正原因,两者相交织,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曾经恨着的人不仅仅只有秦易,还有那个缠着秦易不放,千里追踪到水库建造工地的女同学!也是他如今的妻!
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她也是善妒善恨的!这个女人,是她让自己和幸福失之交臂,是她和秦易两个人直接地毁掉了自己的幸福。五年了,自己和秦易还相爱着,为什么就不能讨回自己的幸福?
“你,在五年前硬生生地将他从我身边抢走,我和他曾经美好的初恋夭折在你的手里,你不知道当时你虽然情寄于他,但是,你的一厢情愿却将我和秦易推向了痛苦的万丈深渊么?如果说,现在的我是你们婚姻里的第三者,那么五年前的你又算什么?五年前的我和秦易又算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你是秦易曾经的女友?”
、你没有资格
“是的,我就是那个和秦易青梅竹马,发誓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你,是你的固执纠缠才让我和秦易无奈分手。程静是么?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将自己退居令人同情的位置,你顺理成章地和秦易结婚了,但是,关于三个人的悲剧才刚刚开始!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不起我,都可以耻笑我抢了别人的丈夫,但是,却独独你没有资格!”
受辱之后的怒意夹杂着五年来的恨意宛如开闸的洪水倾尽而泄,她不给对方回击的机会,迅速地挂了电话并关机。整个人机械地发抖,她捂着自己泛疼的胃,脸色苍白,窗外有冷风灌进,大朵大朵地雪花跟着无声飘进,坠落在地面化为水迹。
她想起出门前自己忘了关窗了,雪花落在地上融化了一滩水,她流着泪跪在地板上擦地,她越擦越有力,越哭越伤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那一连串气势凌人的话竟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蓝色,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五年来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五年后的今天,重回故里难道是来报仇的么?”
她扔掉抹布,蹲在窗下抱头痛苦,哭过以后奔向厨房打开冰箱,她觉得自己的胃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容器,她需要有食物来填充它。冰箱里储存着秦易那天买来的食物,有奶油巧克力、松仁面包、红豆糕、绿豆饼,酸奶,还有提子、香蕉和苹果……身体在寒冷里瑟瑟发抖,蓝色拿出面包塞进自己的嘴里,她需要食物带给她的能量和安全,遏制她的发抖。
灯火通明的六十平米小房子内,墙上的时钟已是十二点,孤独无援,处在寒冷边缘的女子像是在和命运的齿轮较劲,试图背向而驰。她将食物塞进嘴里,吃相狼狈,多年的眼疾频繁发作,眼泪不自觉地掉,手心里的食物成了她唯一可以的信赖和依靠。
、梦
眼前闪过很多人的面孔,父母年轻时候的并肩坐着的旧式结婚照,他们有着出众的相貌和气质,笑容清淡,有着较于常人不同的宁静;还有小时候父母带着他们兄妹仅有的两次旅游的景象,一次在杭州,另一次在北京,家里还存留着一家四口在西湖、在天安门广场、在长城时候拍的照片。那时候拍照也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但是父母还是为这一段短暂的幸福留下了证据,让她可以在这样的夜里浮现突如其来的回忆。
最后,在灯光折射的幻影里,她看到了父亲的脸,父亲的脸颊清瘦,颧骨突兀,是弥留之时的模样。他的脸上有悲悯之色,眼角仿佛有泪,他轻轻地叫她:“囡囡,囡囡……”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室内的灯火亮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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