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酸》第22章


〃周伯……还好吗?〃我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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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PART2 林枳(4) 
他才回过神,眨了眨眼,说:〃死了。〃
〃死了?〃我掩着嘴惊叫,〃为什么?〃
〃他脾气太大,动不动就要抽人,中风了,就死了。〃他仍然说得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个连续剧中的人物命运。
〃你爸是好人。〃我提醒他。
〃那是。他对你那是没得说。小时候我老怀疑,咱俩是不是在医院里换错了?〃周楚暮又坏笑着看我。我仔细打量他的眼睛,果然是没有一丝的疼意,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应该明白不应该对这样一个冷血的男生陷入情网,可是,我说过了,这是命中注定。
我命中注定重新遇见周楚暮,也就命中注定了,万劫不复。
〃你傻了,居里夫人?〃周楚暮伸出手来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我吃了一惊,他居然认得居里夫人! 〃这些年,你都在哪里?〃
〃他死了我就是一个人。〃周楚暮说,〃你明白什么叫一个人吗?〃
我点点头,我当然明白,就算他们没死,其实我也感觉同样是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怀旧,一个人唱歌,一个人苦读,一个人伤心。
〃你没有女朋友吗?〃我问他。
〃你想我有吗?〃他反问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让我不敢与他对视,于是我低下了头。这对骄傲的林枳来说,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了,换上那条裙子给我看看。我为了你,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说完,他把那条裙子往我肩膀上一拍,下了命令。
我乖乖拿着裙子,走到卫生间去,换好,再推门进去。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前的一小片月光,美得正正好。我狐疑的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忽然我的额头上像被一个软软的小垫子碰了一下,灯在我摸上开关前一秒打开。
周楚暮就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制造出一片阴影。
我想,刚才,他是吻了我。
就在我惊讶无比的时候,他退后一步,用挑剔而冷漠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一遍,忽然满脸爆发笑容:〃美呆了。〃
在他满眼的欣赏里,我就是再能装,也笑出了声。
但我回头想要关上门时,却忽然看到于根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回来了。他抱着臂,靠在门上,污浊的眼珠看着我和周楚暮,像在看两只偷情的猫。
他用食指勾着MINI COOPER狗牌般的车钥匙,仿佛在向周楚暮宣战。
我想跟他解释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我为什么要对他解释呢?他算什么?可是就在我的头脑中还没有挣扎出答案之前,他已经推开我走进了屋子,指着周楚暮问:〃你是谁,到我家来干什么?〃
周楚暮微笑,朝他弯腰,用礼貌无比的声音答:〃叔叔,我是周天义的儿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于根海一直想一直想,但是肯定没想得起来,周天义是谁。
〃我爸曾是你的情敌。哈哈哈。〃周楚暮一面说,一面笑着往大门外退去,〃不过,他死了,您老却活得这么精神,当年您赢了,靠的看来不只是钱噢。〃
〃你这个小流氓!〃于根海上前一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周楚暮在门口对我喊:〃再见,林林!〃
说完,他扬长而去! 〃有两把刷子〃在大门关上之后,于根海走到愣在原地的我面前,竖起他肥厚的大拇指,对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我不知他究竟是叹我什么:能勾引男人了?乐于助人?还是别的? 我还未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厨房里就传来我妈十年如一日没有声调没有节奏没有韵律没有感情的声音: 〃吃饭了。〃
难道,她真的有特异功能,把过去统统从脑子里洗掉了?
(2)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但我从来都没有猜透过,我为什么会叫林枳。估计不会有人,愿意把这样一个意思为永远也长不大的又苦又涩的青橘的名字扣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我的父亲死得早,我的母亲对我名字的来源绝口不提,所以,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给我起这样一个名字。
唯一不叫我林枳的人,就是周楚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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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PART2 林枳(5) 
他叫我林林。
七岁前,我的人生处处和周楚暮有关。 那时候的他,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曾经是整条街上最苦命也最强悍的小孩。他的妈妈死于产褥热这种二十世纪几乎绝迹的病症。一岁以前的周楚暮几乎是喝风为生,他那因为丧妻而垂头丧气的老爹经常一个人去外面喝酒到深更半夜,只在想得起来的时候冲一瓶牛奶把奶瓶嘴塞到他的嘴里所以周楚暮从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开始从老天手里抢生存,所以长大以后,只要一点点水米就能活得如此这般地茁壮。
当然,这些我都是听我妈说的。而且,我不是特别相信周伯是曾经是一个为孩子他妈一蹶不振的痴情汉。原因很简单,我爸卧病的最后一年,周伯几乎包掉了我家的所有重活,甚至帮我妈烧饭洗衣服,讲故事哄我睡觉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邻里之情,而是因为,他对我妈有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妈对周伯也有意思。我妈妈曾经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个男人的照顾,给他一些没有责任的暗示。不过,那时的我,并不排斥将来周伯成为我后爸的可能性。在工厂里当车工的周伯其实是个很心灵手巧的人,会用子弹壳做成小飞机讨我欢心,会用粗壮的胳膊把我举过头顶再狠狠地来个倒栽葱,在我脑袋快着地时又呼地一把把我拉起来,我就喊着〃飞啊〃,快活地尖叫。
因此,周楚暮来抢我的小飞机的时候,我就狠狠地把他的胳膊抓出了一道血印。
〃是我爸爸做的!就该归我!〃他一把把我推到地上,恶狠狠地说。
〃是我的!〃我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爬起来,冲上前去,在他的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周楚暮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然后,我被我妈罚跪了一夜,那一夜我隔着墙听见周楚暮在梦里呼痛,听见周伯粗暴地教训:〃哭什么哭!被人咬,又不是被狗咬!〃
那个伤口过了很长时间才愈合。然后,周楚暮就成了我的哥哥。
很久以后他告诉我,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对我,就有了那么一点点意思。因为一个小女孩在被抢东西被打以后没有哭而是奋起还击,这一点让他觉得我巨有个性。
那时候,我们毕竟还是孩子,不懂得成人世界里的爱是何物。只有一次,周楚暮和我一起看一本外国小人书,上面画着一场王子与公主的婚礼,周楚暮忽然灵感大发,找到一支铅笔,在那个拖着长长婚纱的公主旁边写上:林林。
〃这是你,〃他挠挠头又在王子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我。〃
〃为什么?〃我傻傻地问。
〃我想和你结婚啊。〃
〃可是,你如果是我哥的话怎么办?〃我担心地说,〃哥哥和妹妹是不能结婚的。〃
他想了想:〃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跑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哥哥和妹妹的地方去。〃
那一天,周楚暮把那本书上写了我们名字的一页撕下来,交给我:〃这是我们的结婚证,哪,收好。〃
〃可是,我不叫林林,我叫林枳。〃
〃我知道你是林林就行了。〃
〃可你如果是我哥……〃我仍然傻乎乎地强调,心中一下子充满了忧虑。
〃你还真是死心眼啊!〃周楚暮不耐烦地说。
事实证明,我还真的是多虑了。
我们到底也没能做成兄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妈妈会嫁给周伯两个人永结连理共度余生的时候,她却闪电般地嫁给了有祖传几套大屋的于根海,从此过上了搓麻将度日的包租婆生活。回忆我妈刚嫁给于根海的那些日子,凭心而论,我们过得不错。于根海别的没有,只在街上有几套祖上传下来的大房子,靠收租过活,日子倒也过得逍遥。那时候于根海很爱我妈妈。至少,我觉得那是爱。他会在打牌赢了钱以后上街给她买一条丝巾一只口红或者是带我们去某餐厅大吃一顿。当周围的女人流行纹眉的时候他带她去美容院做了最贵的。对于没什么浪漫神经的于根海而言,肯为你花钱,就是对你好,这是个真理,颠扑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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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PART2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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