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舞》第26章


春哥耸耸肩膀,一幅随便的样子,雪小米看看他,坚定地点点头。
“好唉,问题解决,回家打麻将咯!”老师兴高采烈收拾停当,临走时候把一叠资料扔给两个当事人。“好好干。嘿嘿。”她眼眶上的镜片带着狡黠,透露的是阴谋的光晕。
“有没有搞错?”春哥坐在椅子上,他的胸口不断起伏,像是要爆炸的气球。
雪小米随手拿起资料,看也不看他,直接离开办公室。春哥扑在桌子上,突然很好笑。
他怎么会感受不到老师安排里的别有用心,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把那些用心处理的淋漓尽致。
自嘲地笑笑,身上的尘埃开始脱落,裸出黄色的带着伤疤的皮肤。
“你电话号码。”雪小米在校门站了十分钟,终于堵住这个姗姗来迟的家伙,春哥把衣服扎在腰间,走路的样子里有明显的落魄。
他是怎么了?雪小米心里的疑问在那个时候突然澎湃起来,他感觉已经没有了魂儿。
春哥停下来,大军在旁边的枫香树底下不断吹着气,显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喘得像牛。
“你要干嘛?”春哥拉拉腰上的衣服,衣领飘起来,有细小的沙粒从里面滚出来。
“你衣服里有沙子唉,你去哪儿?”雪小米很奇怪的问他。
“关你什么事啊?”春哥也在喘气,只是很缓。
“没事,只是为了方便交流,我需要你的电话号码?”雪小米终于说出目的,在这个奇怪的男生面前,她开始乱了方寸。
“没有,我穷的叮当响,那有什么电话?”春哥干脆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裤袋里突起的盒子蛰痛他,是盒还没有来得及抽光的烟。
雪小米看着他,眼睛里有些东西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看着那个男孩小心翼翼的掏出烟盒,里面还剩一支,他慢慢的送到嘴边,有些干裂的唇夹住烟头,却没有点燃。
“你到底要怎样?”春哥的眼睛没有在意雪小米奇怪的探视,他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是关于阿群,他都不用在意。
“我要你电话。”雪小米大声的吼出来,路过的人们都被声音吸引,一张张带着暧昧的笑脸,仿佛都在诉说:这女孩真直接。
她哪里想到那么多,自己只不过是要为了方便诗歌创作交流才会要电话号码,现在看来,别人眼中的她,已经是为了得到某男电话而不顾身份在校门堵人并大喊大叫的强人了。
天,这是什么世道?
“我说了,没有?”春哥终于还是点燃了烟,有些眼圈迷糊着她的眼,一晃一晃,晃到雪小米的眼眶里。
为什么他吐出来的气息里,有那么多的寂寞和不舍得呢?
为什么我闻到的烟尘里,明明有那么多的疼痛却又被他死死压制住呢?
为什么这单薄的空气里在他把最后一支烟点燃的时候突然的多了那么多的复杂情绪呢?
雪小米安静的站着,一口一口,她的鼻孔也在呼吸那些疼痛。
“我…”春哥的话还没说出来,有双手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唇上,轻巧的夺掉那支还没有燃尽的烟,那是一双的干净的修长的手,食指有弯曲的幅度,呵呵,原来,她也是有过寂寞的人么?
雪小米把烟放进嘴里,放肆的吸了几口,她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吸过烟,只从,她选择忘记并来到这里。
大军远远地看见,嘴里想要呼喊,却被显树赏了个大大的板栗。
“你认识她?”大军摸着头,盯着显树,真他妈的痛啊!
“我们班上的啊!”显树微微的笑起来,眼睛里却有一抹谁也看不清的哀伤。
春哥把手伸出来,在半路的时候又缩回去,他觉得已经没有阻止的必要。然后是一片片的烟灰从头顶下落,像一场暗灰色的雪,还夹扎着火星。
“我要你电话。”雪小米的声音还是那样坚决。
“我都说了没有,你还要怎样?”春哥实在是无语,这种女人,谁摊上谁倒霉。
“我有。”空气里淡淡的声响,像那些不经意间走过的风,只是这样的不经意里面夹杂着很多的意味深长。
“显树,你…。”春哥动动唇,还是没有说出来。
雪小米看着他,那是一种谁也无法形容的感觉,尽管隐藏的那么好,还是有些破绽在别人的眼光里出现。
“关你什么事?”雪小米的声音丢掉了刚才的坚决,多了一些野性或者是很微弱的温柔。
“我是他好朋友,打我电话随时可以找他。”显树没有去看那双眼睛,他不知道看到那双眼睛之后他还会不会像这样一般镇定。
“也好,那你说,我…我记下来。”她掏出纸。
显树却把电话递在她面前,那双手指苍白的纹路,有些点滴终究浮现。
雪小米接过来,按下几个数字,然后保存,名字单薄着跳跃着,像是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叫他——
“显树哥哥,我是小米。”
小米,两个字,却又是一段纠缠了吧?春哥看得很清楚,他微微的别过头,心里又触动到那些伤痛,该死的,这传染病又来。
“走吧。”显树把电话揣进兜里,他的脚步里没有看出来不同寻常的东西。
春哥把衣服扯下来,手里的香烟盒子掉下去,水泥地上又开始一次浓浓的翻滚。
大军经过雪小米身边的时候,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里面包含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三个背影,三双不同脚码的痕迹,一个站在他们身后的孤单身影,诡异的画面,诡异的脸四中的云都开始不停荡漾起来。
一场雨,注定要淋湿这些来来往往里不断找寻的人们。
8
谁开始在这凋落的季节吟唱?
吟唱一遍又一遍的离别和不舍。
终于,那个声音突兀的喊出来,哈哈哈
——也许,你也不愿意看着我明天孤家寡人一个分享你们的郎情妾意,目睹你们每一次的交错轻易擦出普罗米修斯当年绞尽心思才偷来人间的火种吧!
原来,这些交错里,你们才是最最能够相拥的啊!
坟舞 第五回 9至10
9
我在这空旷的世界中间架一台钢琴
希望有一双手抚摸那些黑白色的琴键
我向往那些节奏里可以有清楚的面容,微笑着接近
悬空的力量就是我所有的付出换回的报酬
我在这空旷的世界中间加一进台钢琴
希望有双耳朵倾听那些跳跃的音符
我向往那些欢乐里可以有混沌的爱恋,相拥着靠过来
漂浮的距离就是我所有的思恋聚成的回馈
“拜托,这就是你写的?这就是所谓的诗?”春哥靠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几张单薄的纸,隽秀的字迹,明显出自女生之手。
“第一,这不是我写的。第二,在你眼中‘所谓的诗’是什么样子,真正的诗又是什么样子?”雪小米有些气结,她费了很多精力才去搜集到几篇诗歌作品,在四中这个地方,写诗好像并不常见,所以要找到好诗真的很难。
“真正的诗歌是有灵魂的”。春哥闭起眼睛,睫毛上跳动着淡淡的旋律。
“灵魂?”
“对,灵魂,这是一首诗歌最最重要的地方。”春哥站起身来,刚才的一个瞬间,他仿佛嗅到了什么。
“那到哪里去找这有灵魂的诗歌?”
“既然有灵魂,你用心找,他自然会出现。”春哥走出教室,阳光有些刺眼,眉间的川字开始义无反顾。
“喂,喂…。”
“有没有搞错啊?话也不说清楚,自己像个甩手掌柜,也不帮忙,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拿出作品,真是不知道着急。”雪小米靠着涂满灰色的教室门,有微微的刺痛感,这该死的坚硬。
坟地上的狗尾巴草全都开始结起果子,淡淡的草米籽儿,有好闻的清香。
春哥靠在那些散乱的石碑上,阳光退去温热,开始冰冷,背心深处的那些伤口又慢慢裂开,这陷落自己迷失自己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回来了么?
思绪回潮,终于来了。
10
“这你哪来的?这么多的作品,而且都是很经典的嘞!”雪小米手里捧着几叠印纸,上面密密麻麻爬满字体,凌乱却又那么清楚。
“我说过,诗歌是有灵魂的,用心找,总会出现。”春哥的声音有点疲惫,眼眶上有模糊的黑色。
“你还好吧?”雪小米终于看清楚他的脸,苍白着带着决绝。
“没事,只是一下子把所有情感重新复习了一遍,虚脱了点,很快就好。”春哥缓一口气,没有在意她的眼光。
“恩,那好,我先把它们整理好,到时候再一次给老师,你累的话就多休息哦!”雪小米把那些印纸收起来,走出教室的时候她回头再看他一样,他眯着眼,没有点烟,却好像有那么多的雾气浓罩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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