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舞》第30章


“我觉得廉康也不错,长得帅,又有幽默感,况且现在他和阿群的关系很暧昧,那个叫春哥的多半没机会。”老鸟B在一旁打个哈哈,边颤抖一边说道。
是春哥,是廉康。
是春哥春哥,
是廉康廉康。
两只鸟在树上不停争吵,枫香树开始摇晃,它们有些激动着扑打翅膀。这时候,一只小鸟伸出头来,声音微弱:“老爸老妈,你们别争了,怎么不问问阿群的意见呢?”
两只老鸟愣愣,对啊,这都该让阿群自己选择的,他们有什么权利呢?
球场一下子安静,落针可闻,那些眼光所触及到的,都开始变换,淹没的只是回忆,面对的还是这本就安排好的命运。
“你来了。”廉康头也不抬,他能感觉到那种气场。
“我不该来,但是有些事该有了断。”春哥吐出一口气,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冲动,当一个人内心出现裂缝并且死心一次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单调,包括这场决斗。
在多少人看来,这是一场神圣的战斗,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次交代,对自己也对彼此的交代。
“你可以告诉为什么吗?”春哥歪着头,他的眼睛不看廉康,但是他没有忽视那些让人察觉不到的细节。
“没有为什么,我不能败给一个毫不还手的人,你放弃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施舍,我不能允许你的这种懦弱,我们都不能允许。”他指指篮球架,“他都在嘲笑,他说我们没有资格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你懂吗?”廉康声音咆哮,他们有共同的梦想,这是一种对信念的执着。
“我知道,就算我没有资格,但是我的信念不会变,你已经有了她,不要再做无谓的决斗了吧!”春哥坐在一边,他的衣服上有露水的轨迹,在水泥地上画下很乱的图案。
“不,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她,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勉强是不可能的,我们的距离就像一面墙,谁都撞不破,我之所以和你决斗,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台阶,可以让我们都好好的冷静下来,然后重新开始。”廉康的手势打着结,像是在编织美丽的童话。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就算是为了篮球的执著和信念,这一战,势在必行。”廉康打断他,眼见里有一股坚决流淌,谁也不能阻止。
“那好,我们都身不由己,那就各自为战吧!但是,我们可以不要用‘决斗’二字吗?那真的很让人难受。”春哥站起身来,重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蔓延,这是他在阿昌走后的第一场球,作为酋长,他必须有这个准备。
“这个时候的你,才是最真的你。”廉康突然大笑,有点寂寞。
有火焰开始烧起来,枫香树弯折的枝桠里有细小的空隙,看清楚这一次的对峙。
这些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声音汇聚成河,流淌到他们的耳朵,终于静止。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这场战争,终于开始了么?
大军回身看着球场那边飞起的灰尘,眼睛不断的跳跃,这是不祥的预兆吗?龙伟穷追在后,大军突然停下来,他哪里刹得住车,一头撞进大军怀里。大军看着他,眼睛里有恐怖的火苗在窜。
“哥哥哥,有事好商量,你小人不计大人过,肚皮可以撑大船。“龙伟语无伦次说了一大堆,大军却无动于衷。龙伟看着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喊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
大军摇摇头,难得管地上那个像猪一样的男人。走了不远又回过身来说了一句:“你还差那被钉死在板凳上耶大叔没有拜,小心他用钉子搞你屁股。”
龙伟听他说完,赶紧又拜了几拜,连那什么被钉死在板凳上的耶大叔也一起拜了进去。等大军走到看不见影他才站起身来,笑笑,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次就算是免费给你上了一课,说完还不忘向那个方向竖起中指。
大军的背心一阵发凉,靠,有人背后戳脊梁骨,干他娘的。
风吹得那么紧,头发上有细小的碎屑掉落下来,很快消失在时间空洞里。
这浑噩的空间断层,终于开始小小的改变,四中天边的云,慢慢堆积,一场暴雨,悄然来临。
坟舞 第六回 5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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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了光,照亮眼睛,灰白色的眸子慢慢成像。衣服上撕开的口子灌满风的声音,里奔裂地血液和汗水一下子涌动而来,淹没疲惫和匮乏。
两道身影,大大的转身,碰撞的那些地方有狠狠地接触声响。廉康的膝盖破了,血液流出来很快又凝固,和着汗水的味道,有点让人眩晕。
春哥的右手麻木着,那是上篮时候被廉康抓伤留下的见证,殷红的颜色把白色的球衣染成刺眼的光幕,盲了她的眼。
阿群站在最后边的人潮里,眼泪在眶里打转,那两个疯狂的男人,疯狂的举动,疯狂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都源自于她,可是,要结束这场战争的,还是不是她?
枫香树安静的摇晃,摆动的向肢体里有些小小的颤抖,老鸟们也不安起来,小鸟儿开始叫出声,翅膀扑打着树叶,灰尘更加眯眼,有个恍惚的身影行走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我当这四中英才济济,本该有不少懂事之人,多年不见,却不曾想都还是些乡野匹夫,除了一身蛮力,还有什么可言?”一道声音透过风的细小孔隙不急不缓传到耳鼓,人们的眼睛从灰尘里慢慢收缩,看清一个身形。
来人戴一顶遮阳小帽,一身耐克运动装尽显朝气,脚踏白色限量版球鞋,后脑勺的头发有些细小的碎屑在光线里飞扬跋扈,飘过的风里,有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看不清面容却让人不敢小觑的女人。像是古龙笔下那些出场的女人一样,神秘着带一些危险。
身后是一棵高大的枫香树,茂密的枝桠尽头,老鸟紧紧捂着嘴,大喊:“是她是她”。
这声呼喊像一颗炸弹很快蔓延,紧接着人们都反应过来,捂着嘴大叫:“快看,是大米,是大米。”
龙伟被仇儿挽着刚走进人堆,一看见那个叫做大米的女人,眼睛先是向外突起,紧接着喉咙发干,双腿打颤,耳朵根子立马软的跟绳子一样。龙伟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痛得直牙咧嘴,仇儿看着那鲜红的指印,终于爆发出恐怖的喊叫声:“是她,真的是她,那个魔,她又回来了,她又回来了。”
只是一下子的功夫,球场上的人们就消失殆尽,除了五个人。
廉康春哥仿佛没听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他们疯狂着忘我着一次次进攻和防守,他们不在乎那些来回奔走的人们,不在乎灰尘呛入鼻腔的疼痛感,不在乎那开始落得很急的大雨。
阿群站在最后边,却没有被人们冲散,她就那么孤零零站在那里,像任时光倒转几个千年也不会动摇的雕塑,痴痴的遥望,默默的期盼,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向着谁,大雨滂沱了,她一身水痕,脚底下还是那么坚定,不偏不倚。
龙伟和仇儿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动——或者是不敢走,那个女人的出现像一把带剧毒的刀狠狠擦入他们心脏,麻木着,有些微微的让人窒息的错觉。
女人撑起伞,洁白的花布面上很快撒满水渍,滴滴答答落在脚边,灰尘消散,空气里有干燥和湿润混合的气息,让人鼻子微微发闷。
大雨终于来了,枫香树开始剧烈摇晃,老鸟们收起翅膀,小鸟儿从怀里伸出头,眼睛看看阿群,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女人,该是和她有关系的吧1”
天边的云堆积的越来越厚,黑色的像一群狂奔的野牛,带着尖锐的磨察声从远处席卷过来,夹杂着刺眼的电光,那些丑陋的闪电,像是刚出生的小蛇,慢慢扭曲着身形,结合以后就是一条恐怖的光幕。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雨水,湿了山湿了土,也湿了人。
球场上两个人还在拼命对峙,廉康带球上篮,春哥腾空一个大帽把球盖下,接着又是一次进攻,两个人你来我往,眼睛里除了雨水就只剩下疯狂的战意,没有人出声制止,也许,这该是一次谁都不能阻止的战争,除非有人倒下,或者一方认输。
他们当然没有认输,在他们的字典里,那两个字不曾出现。
慢慢的,雨水漫过脚踝,球再也拍不起来,水涡里混浊的泥浆减慢身体,衣服紧紧贴着,有些冰冷刺入血液,终于开始清醒过来。然后两个人挽着手在滂沱里大笑,指尖跳动,苍白的肌肉抓紧那些一闪而过的灵光,这一次之后,有人退出,有人释怀,也有人,孤独着走过这最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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