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舞》第32章


如果可以,他是多么不想和这个女人见面啊!
“大米,不要这样好不好?”显树尽量调整呼吸,让他看起来还是那么镇定。可是那双握紧的手出卖了他,大米就这样拉紧他,眼睛死死看他的脸,那里面分明是难过啊!
“阿树,你还要逃避过久,这么多年,雨露看着也会难过的,我们…。”
“大米,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忘记她,我已经死了,你…忘了我吧!”
空气里有酸酸的东西蔓延,大米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脚背,很疼,他知道的,很疼。
“我怎么忘得掉,你都忘不了雨露,我又怎么忘得了你?阿树,我们都是在爱情里受罪得人,可不可以不要在自己伤害自己?”大米的声音渐渐低落,那些情绪那些痛铺天盖地散开,天边的云也阴沉起来。
“可是…。”
显树还要说什么,嘴唇却突兀被堵住,大米的唇狠狠咬住他的唇,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大米的手挽着他的腰,死也不再放开。
显树一片空白,这个深爱了他五年的女子,这个死死追随他五年的女子,如果没有遇到雨露,他们应该早就在一起,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是他对不起她,可是,他又怎么忘得掉那个她。
这世界有那么多的问题,就像现在,显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可是,那些过去就真的能忘得掉。雨露的笑容依旧干净。他大脑一下清醒,轻轻推开大米,说:“大米,让我们冷静一下好不好,我们都不小了,以前的错我不想再重蹈覆辙,给我一点时间,OK?”
大米看着他,终于笑起来,脸上泪痕还没消,像一朵开在寂寞狂野的山花,美丽,大方。
“显树,我已经很满足,这个吻,我可酝酿了很久了。”
“啊,预谋已久,怪不得功力深厚,来来来,再来一次。”显树边说边笑,伸手来拉她,两个人隔阂全消,有些感情慢慢地成长,只是谁也没有注意。
阳光慢慢出现,那些昏暗的云消失得不见踪迹,他们一起笑笑,然后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他们沉沦已久的力量汇聚的拥抱。纯粹而大方。
8
每一双翅膀都可以飞也可以落
每一对爱人可以爱也可以离开
等不到的只是天黑以后的那些灯红酒绿
玻璃杯有透明的光幕投射
每一张脸都在透明里归于尘土
廉康坐在酒吧,面前空了好几个酒瓶。眼睛开始迷离,他看见那个女孩慢慢转身,在火车铁轨上朝他大喊,声音像是从大海里飞来的海鸥发出的哀鸣,他把围巾从脖子上接下来,迎着风慢慢放飞,那些花絮默默张开,他从铁轨上跑下来,身后是呼啸而过的火车和刺耳的摩擦声音。
谢谢你,他朝那个女孩大喊,她却转过身消失在石头那边,他记住她的脸,一辈子。
人们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大喊一声‘谢谢你’,他又喝了一杯,眼睛里又有身影成像,春哥,你还是来了,你终究来了。
“我们都是那么可悲啊,不管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一个死掉的人,这世界到底怎么了,难道真要死了才能拥有爱,只有死了才有爱的资格。”
人们慢慢习惯他的自言自语,那些泛着颜色的液体慢慢流进血管,又是一次眩晕袭来。
“你猜她还回不回来,如果回来,我们还有必要争下去吗?”
“我已经退出了。”影子里有个声音回答,廉康看着虚无的影子,声音大了一个八度:“你说谎,你说谎,你那么在乎她,我看不出来么?你以为你说句退出就算了,没门,我不是那种希望别人施舍得人,我要的公平的竞争。”
“什么公平,什么竞争?我们早就败了,败在那个死去多年的桥的手上,还有什么竞争可言,都是一场可笑的演出而已。演出而已啊!”
“或许是对的,但是我也不会放弃,我要追她回来,追她…回来。”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伴着哭腔,人们看着的眼光多了一份同情,这个自言自语半个晚上的男人,该是受了多么重的伤?
朗朗跄跄走出酒吧,天下起了雨,后半夜的风吹在耳朵上很痛很痒,廉康微微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有张脸聚集,却分不清是谁,一切都虚无起来,连他自己。
这是个告别的时代,告别青春,告别爱情,告别那该死的回忆,我们已经浮浮沉沉那么久,抓住的树根断了,那就再抓一根。
雨越来越大,湿润的头发像是流淌在身体里的泪,以后的路,该是一个人继续走,那个女孩,就这样消失,连影子也不要再被记起。
坟舞 第六回 9至10
9
我常常想
我们都是浮浮沉沉的水草
阿群,廉康
——只是生长的地方不一样
阿群在黑暗的海底死死抓住民那些泥土只为了想要看见桥那边的光亮。廉康在大山底下倔强的拔节就是为了追逐阿群的身影。而我,却是一棵生长在坟地里被污水侵泡的小草,曾经以为找到归宿就把自己的根须全都拔出来在阳光下暴晒,没想到当自己干涸枯萎以后才知道是一次幻影般的追逐。
有些失去可以无关痛痒,而有些失去会痛到刻骨铭心。
曾经有人说过,爱情可以是指甲也可以是牙齿。指甲剪掉不会痛并且还会长起来,而牙齿掉落就是一个永远的凹槽,丑陋的伤疤就永久在那里张牙舞爪嘲笑你的失败。
原来,失去你就是失去了那颗牙齿。
雪小米打电话过来,春哥在坐在窗前发呆,旁边是刚刚看完的安妮宝贝,安妮用一个神奇的字眼诠释了他现在的心情,他按下接听键,雪小米的声音有些小小的不安。
“我想请你唱歌”。
“为什么?”
“今天我生日。”
“我能拒绝吗?”春哥的声音苍白的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不能。”雪小米听出了端倪,她的立场这个时候重未有过的坚定。
“开玩笑了,在哪里,我一定到。”春哥微微笑出声音,在这个女孩面前,他暂时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他又可以做回水草,太阳底下炽热的温度本可以烧死他,但是雪家那女孩就像一汪水默默填满他,根须又活过来,他在土地里的脸能感受到那些小小的温热。
“我在江南等你。”雪小米说完就挂了电话,她该有些准备,一想到春哥的样子她就心潮澎湃,这个男子像风一般迷人,但显树说得对,他可是一只妖兽。
下午三点,街上人流拥挤,春哥坐在马路边的树下擦着汗,雪小米在半个小时之前就打了电话,叫他在这里等她,可是,那么久,那个小妮子还不出现。不会出什么事吧,放心,恶人都长命,小鬼丫头捣蛋调皮一定会没事的。春哥自言自语,最后连耶大叔都搬出来,过路人们都用看火星人的眼光看他。摆脱,注意形象。他摸摸头发,在太阳底下向党和人名宣了个誓——我要做良好市民。
雪小米躲在那边的树影里看着他,心里又好笑又可气,这个傻瓜,还真的等了那么久。掏出电话,她看着他从兜里取出电话来,声音却大到可以震碎耳膜。
“雪小米,你再不出现,我丫的逮着你就把你挂起来狂揍三天三夜,还要往你伤口上滴点蜂蜜让蚂蚁咬你。”
雪小米眼睛眨巴眨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想你才舍不得呢。
“喂喂喂,雪小米,你说话啊,你干嘛不出声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啦,喂喂。”春哥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电话里雪小米不发任何声音,只要电流声吱吱穿过。
“我没事。”雪小米终于说话了,声音却带着哭腔,她看着那个男生着急的样子心里是该有多满足啊!
“唉,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那听起来像在哭,到底怎么了,你在哪里?”春哥不断的问,这个小妞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我在你身后。”雪小米已经走到他的背后,声音颤抖,眼眶里有些模糊的东西遮住阳光。
春哥回过头,看到雪小米,电话还放在耳边,电流声依旧穿过,春哥的手刚想放下,雪小米就出声阻止了他。“不要挂,我想和你这样说话。”
春哥看着她,她的脸上淡淡的胭脂水痕像是一汪流经心田的小河,心里有些小小的疼,那个影子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埋藏在最底处。
“你,没事吧?”春哥的声音小心翼翼,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女孩他都会有一些心疼。
“我有事,大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我病了,病得很严重。”雪小米把声音压得很低,有些阴沉,像是那朵飞得很慢的云,厚重而疲惫。
“你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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