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上林珏想了很多,想起与李翡以前的点滴、想起街头偶遇的那幕……然后他又开始拷问自己,到底要应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面对这整件事。最后林珏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舍不得去恨李翡,舍不得去为难她,即使她是个大骗子是个欺诈者,因为不想面对,所以林珏第一反应是选择逃避,似乎这样就谁都可以伤害不到。直到那通B市的电话打了过来,林珏才慢慢的懂了……
魏白如看林珏沉默的侧脸,那完美如画的轮廓此时在温暖的光晕下显得一点点的悲伤一点点的安静一点点的宽恕,魏白如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转头看向窗外,却在那时看到了窗外自家门前马路的对面的一个身影,那身影踌躇着,没有打伞,细细的雨丝打湿了那人栗色的发丝、湿冷的夜风卷着雨珠落在那人的头上、身上、脚上,那人却如没有发觉般静静的又或是坚定的守在那棵银杏树下,只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那是李翡。
“哥……”魏白如瞪着雕像一般杵在家对面的李翡,脸上露出不知道该是惊愕还是憎恶的表情,林珏抬眼看到自家妹妹的表情,心里“咚”的一声刹那间明白了什么,林珏告诉自己不要看,可还是抑制不住的顺着魏白如的目光转向窗外,和李翡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林珏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是恨是爱。那是李翡,倔强的站在门外的烟雨中不肯稍移开半点目光的李翡。
自从两人那次摊牌,林珏一怒之下留下绝情的话走掉之后,李翡就真的没有再出现在林珏的视线里,不是说她真的要放弃,而是的确愧疚难当。李翡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事的话,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对方,也只有林珏会那么看似绝情实际留情的说那么轻飘飘的两句话。当然,这是李翡事后所思,其实在当时光是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就已经让李翡痛不欲生了,被自己心尖上的人厌恨到永不愿相见,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李翡不是个会逃避的人,但她又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林珏,事到如今她才知道,之前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自以为是,当隐瞒的真相被揭露时那后果早已不可预知,那种刻骨的相思和悔恨是当初光凭估计想不到的。
无可置疑,李翡很爱林珏,她不可能放弃他,但另一方面,李翡还是李翡,她也无法瞬息改变她一向的为人处世和心性,于是直到此刻,李翡还是不想去放弃任何东西,只是林珏对她的漠视和拒绝早已将她逼到谷底,她只能厚着脸皮拼尽全力的找到林珏家,以一种既不用面对面的尖锐也不会有丝毫退却的姿态守候在门外。
林珏的目光看来的那一瞬间,李翡原本暗沉的眼眸刹那间像被点燃一般,但林珏又很快把目光转开了,他就像从未看见李翡一样,动作自然的和起身上楼去了。李翡被细细而冰冷的雨丝淋得微微发颤,她抬起头紧紧盯着林珏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口,再往上,林珏房间窗户上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李翡只能通过那透过窗帘的微光知道林珏已经回房间去了。李翡知道自己就算这样站上一夜,林珏也可能不会再见她一面,但她一点也不想放弃,也绝没有丝毫后悔,毕竟这样的赎罪也完全不值得原谅,李翡想,她只是真的太想他了,哪怕只是这样站在雨中默默的看看他也好。
夜渐渐深了,风雨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李翡站在枝叶稀疏的银杏树下,早已经不在乎越发颤抖僵硬的四肢,她不在乎自己已经冷到没有知觉,只是看着林珏房间里熄灭的灯光有些愣神,是要睡觉了吗,李翡不禁苦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坚持到看到第二天林珏出现在窗前的身影,因为她已经渐渐感觉极深的疲惫和倦意自四肢百骸缓缓渗出,她怕自己就那样昏睡在路边。
何必呢,太难看了,这到底是在为难自己还是在为难林珏?可李翡还是不甘心,她对爱情的汲取一向贪婪,想要更多更多,一眼不够,她要就这么一直看下去,可真的能做到么?
李翡感到头慢慢沉重起来,眼前渐渐模糊,她知道自己明天肯定是要重感冒的,但她不在乎,她只是希望在自己真的昏倒之前能够回到自己的车上,这样就不会给林珏发现让他为难。视线在朦胧的烟雨间渐渐失去焦距,在那片冰冷的模糊中,李翡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打开了林珏家的门,撑着一把伞向自己跑来。那是……林珏?
李翡原本昏沉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为她撑着伞的林珏,还是心里最深处念着的那副面容,他一向是最温柔的,不是吗。
“林珏……林珏。”李翡喃喃念着,猛然上去抱住了林珏,拥抱得如此用力,深怕那只是自己烟雨中的幻觉。
林珏低头看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发抖的李翡,面无表情的脸上在那一瞬间流露出一丝的不忍,但那也只是一瞬。林珏缓缓而坚定的推开李翡,没有情绪的脸上一张薄唇紧抿,他将手上的伞塞到李翡手中,墨似的眉眼微微垂下,却听他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梦中传来一般“李翡,放手吧。”
他抬眼看向李翡,那曾经如春水般温柔的墨色眼眸此刻却冰冷的如同深渊,林珏翕动薄唇,如叹息般轻轻的而不容拒绝的说:“我们,分手吧。”
李翡似乎没有听懂林珏的话,只拿着伞愣愣的看着林珏,林珏却不能再看她的样子,因为他觉得自己也快支撑不住了,便转开头,轻声说了句“不见”,转身没有迟疑地走进了那片湿冷的烟雨里。林珏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不能回头、不敢犹豫,像逃离或拼命抑制什么一样脚步机械的往家走去,而身后,只听到雨伞掉落在地上溅起水花的声音,和那之后无边的沉沉的死寂。
林珏终于走到了门边,那短短的路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就在他刚要伸手转动门把手时,却听到身后李翡那似乎已经沉入海底的格外令人发寒的呓语“林珏,你休想……”休想离开我,休想让我放手……
林珏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径直转开把手,进门关门一气呵成。他靠在门后,觉得那一瞬间自己所有的生命已经耗尽,他深深闭上眼,漆黑的房间里流动着格外沉重而冰冷的寂静。林珏攥紧自己的手心,‘怕你仍有期待,所以我不做多余的解释,不能回头,因为我一定会对你心软,李翡,我爱你,所以,我选择放手。’
而此刻仍站在风雨里的李翡,却突然扶着头低低的笑了起来,‘放手?我怎么可能会放手?哪怕用尽一切手段我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林珏,既然你想分手,既然你真的说了分手这两个字,那么就不要怪我,因为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就是给不了你分手,那两个字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说出那两个字,绝不。’她弯身捡起那把伞,细细抚摸着那手柄上残留的那人的温度,然后慢慢的,拖着冰冷的身躯向远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只有长叹一声。。。
、死局
林珏握着手中的电话,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他这可好,刚跟李翡分了手,加拿大那边就传来消息,语气极其委婉的说了今年的扩招计划因内部原因打算取消,因此原本定好的JU杂志的年初面试也就随之成为泡影。
林珏最终还是只能与他既定的梦想擦肩而过,这种感受在此刻已倍加令人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林珏努力的劝服自己,总还有机会的,总还有时间的,只要他再努力一些就好,再努力一些……
这是那个雨夜过后的第三天,林珏留在家里足不出户了三天,魏白如也完全收了她之前天天往外疯跑的样子,只安安静静的陪着林珏留在家里,没有看电视也没有上网,怕吵到现在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林珏。
两人在客厅里沐浴着刚刚从云缝里露出的微熹的阳光,一张旅游地图被摊在两人中心,魏白如一个人兴致高昂的指着地图上一个个的旅游景点,满带憧憬和兴奋的向林珏介绍着自己查了好久的信息,终于,她收起指尖,抬起的小脸在暖熏的阳光下露出一个灿烂的饱含期待的笑容“怎么样?哥,你想先去哪里玩?”
林珏却好像刚回过神来一样,看着自家妹妹的笑脸也强露出一个笑容“都好,白如你决定吧。”魏白如看着阳光下如琉璃般精致而脆弱的林珏,眼神复杂的叫了声:“哥,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阵摔门声打断,魏远陪着魏安从门外慌乱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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