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2》第59章


她,保护着她……再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我被老穆收留了,出现在你和天涯的生活里……”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说:“胡巴,我真孙子!我把那个小孩给弄丢了,可我真没害她!你说,我要是这么跟他们家人说,他们会不会相信我?警察会不会把我关进去!这么多年,从我把小瓷偷走开始,我总梦到警察抓我!总梦到他们把我给枪毙了,所以,所以我不敢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不敢去落户,甚至,我一直觉得自己特牛逼的仗义,都会让自己的兄弟替自己顶罪入狱……”
说到这里,海南岛就流泪了——在他心里,他始终觉得对不住胡巴,那个年少时视他为神的少年。
胡巴看着海南岛,他不能明白海南岛对警察的恐惧——人的某种恐惧,若来自童年或者少年时代,阴影是会随着年龄无限放大的,且不退散,它与成年时代所经受的恐惧不相同,成年时代心智成熟,会衡量会思虑。
海南岛这种来自年少时代的恐惧,让他即使知道可能不会被逮捕,或者最多判刑几年,但那种来自童年或者年少时的恐惧,也足以会将此在自己心中发酵成魔,会让他觉得犯下的是罪可滔天的罪行,随时有一柄枪会抵住他的脑门。
所以,他不敢认自己的母亲,他害怕认下她,将会引发一系列的恶果——尽管在梦里,他都渴望抚去她眼角的泪,鬓间的白发……
当我们所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他的无情的时候,没有人能明白,其实他是最遭受良心煎熬的那一个。
少年时代颠沛流离岁月之中的那重重叠叠的恐惧,是莫名的,难以自愈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么仗义的他,会让胡巴为自己顶罪;那么孝顺的他,会在打了医生之后,将爷爷老穆给扔在医院里接受警察的“到访”……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恐惧,如此躲避着这个辛辛苦苦地寻找了他这么多年的母亲的原因……
胡巴沉默了半天后,说:“其实,这个事情说起来也简单!我们就当没有那个小瓷好了!不管怎样,是咱的娘咱总得认啊!要不我替你把全家悄无声息地接到长沙,不惊动乡里,也自然不惊动警察;再或者,我先去照顾老人家,你不出现,咱们不声张这个事情,以后再做打算。不管怎样,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受那么多苦,这说不过去啊,老大!”
海南岛沉默半天,哭了,说:“我不孝顺啊!我想她啊!”
说完,他就开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胡巴就安慰他,说:“老大,刚割的双眼皮不到一年,消停点,消停点!”
海南岛不管他,还是咧着嘴巴死命地哭……
那个夜晚,胡巴带着他满城地寻找自己的母亲,海南岛还告诉他,其实,自己带小瓷到长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在长沙找到小瓷的亲人,因为他就是在这座城市,错抱了这个小孩。
胡巴叹气,说:“沧海桑田,那么小就失踪的孩子,谁知道能不能找到家人呢?”
海南岛看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说:“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小瓷的亲人说不定也像我妈寻找我一样,在等待着她呢……”
他说:“哦,小瓷的小腹上有枚心形的胎记,你和天涯都知道的!我妈以前说啊,身上有胎记的孩子命运都会很波折,因为胎记就是为了将来失散在人海时,与最亲的人相认时好用的。唉……”
他说:“也不知道我当时偷出来的那个小瓷,找得到家没有……”
那个夜晚,海南岛满怀期望地坐在胡巴的车上,想要找寻自己的母亲,想要抱着她狠狠地狠狠地哭一场,想要让她结结实实结结实实地揍一顿……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个夜晚,城市的另一辆出租车上,坐的是从海南岛房里扑出来,潜回江寒住处扑火的我。
我在心里纠结啊纠结,肯定是顾朗有几次短信我压根儿就没回的原因。
也或者是每次崔九的欲言又止,我不肯去打探。
再或者,顾朗来找的人,不是我,而是真的来找江寒复仇了。
这可怎么办呢?该不会我回到家,江寒已经身首异处了吧?我一面想象着,一面赞叹着,瞧,艾天涯,咱这脑子,真不愧是写小说混饭吃的!
108 就像你的肩上痣,就像他的胸上纹。
我连滚带爬扑到江寒住处的时候,崔九在院子里,他一看我连忙走上来,我冲他点点头就冲进了房子里。
江寒正端坐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对弈,毫发无损,身首完整得很。
我重重松了一口气。
抬头,却见顾朗站在茶室旁,静静地望着窗外。
江寒轻轻瞟了他一眼,又看看我,意味深长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顾朗看到我,笑了笑,身体微晃走了上来,他似乎是喝醉了。
他在我的对面,那么安静地看着我,突然眼神里是那么多的悲伤,可是他的唇角还弯着一丝笑,他看了看这个房子,说:“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我望着他,并不知道今天他和顾之栋又起了冲突。
江寒在一旁慢吞吞地说:“嗯,她是在我这里,我们同睡一张床。不过你放心,天涯说了,你要是问起的话,一定让我告诉你,我们俩什么都没发生。“
我一听,恨不得给他嘴巴里塞俩馒头。
顾朗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自己这是闯入别人的私宅,他只是看看我,眼神里无限的悲伤,突然他笑了笑,手轻轻地拂过我的脸,小心翼翼地模样,他的声音很轻,却是掩不住的颤抖,他说:“我想你。“
我的心微微一颤,可也只是微微的,因为我想起了叶灵,我突然觉得他真荒唐啊。
江寒就端坐起身来,瞧着我们这一对在他心里十恶不赦的“狗男女”,我还没开口,他居然说:“她也很想你,你带她走吧!”
我一听就再次想扑过去堵住他的嘴。
顾朗苦笑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
他只是喝醉了。
可能,第二天都不知道自己在今夜做了什么。
他走出门的时候,崔九怎么拦都拦不住。
崔九追在顾朗屁股上,说:“老大!你都来了,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不说明白?!”,然后他又回头看看我,突然,他从地上捡起顾朗不小心遗落的一封信,转身,交给我。
我愣了愣,崔九说:“嫂子,你看看吧!这都半年了!唉!老大他心里苦啊!可他就是不肯跟你说!我来找过你几次,你又不肯听我说!”
然后,他目露凶光地看看江寒,嘟哝了一句:“迟早弄死他家那小的!让他嚣张!”
我当场就差点吓晕过去,因为有种预感,小童很有可能是崔九和当时那个女模特的孩子,可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不会把这种无端的猜测告诉崔九,再起风波。我只是有些遗憾,如果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那么他们应该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相见却不能相认的父子。
我握着那封信,觉得很奇怪,却没有回应崔九的任何话,转身,进门。
江寒就冷笑,十八相送完了?
我没理他。
他冷笑,说:“嫌我碍事了吧?!我在这里他摸你的脸,我不在这里你们是不是就地当铺盖天当床了?!”
我说:“你神经病!”
他没理我,指了指手里的信,问道:“还有情书啊?”
我不理他,独自转身,打开那封信——那几乎是一场天旋地转的感觉,我几乎窒息在这封信里,哭都哭不出声音。
信是叶灵留下的——
我亲爱的小土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你和他。
今天是零八年的第一天,我看到了这一天的日出,太阳是鲜红的,那么亮,就像我们以前读书时每个周一升国旗时看到的那样。
今天,也是我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天。
从圣诞到元旦,整整是七天时间,不多,也不少。
而我以死亡的名义,离开了他,整整有七年的时间。
这七年的时间里,是你无法想象的肮脏和腌臜,我像一具毫无生命的尸体一样,被囚禁在狭小的房间里,每天都是不同的肮脏的男人和令人恶心的占有……
七年里,每当清晨到来的时候,我都害怕地发抖,我知道,痛苦而折磨的一天又开始了;可我又告诉自己,叶灵,别怕!你看,又过去了一天!既然你相信你一定还能活着见到他,就算又近了一天了!
是啊,我又离着见到他,近了一天了。
……
天涯,或许现在的你无比恨我!恨我在平安夜里那句唐突而恐怖的话,你一定在想,这不是你认识的叶灵!这不是你认识的小叶子!这不是同你编织蓝白姐妹手链的那个女孩!这不是你在她打胎后将碗里的薄薄牛肉全都均给了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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