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大》第42章


仿佛眼前的这场景早就预感在我百转千回的梦境里,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们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背影走在一起,我还是觉得心里就像是直直插了一把匕首那样疼,这伤口一定久久难以愈合了。
颜艺安一直是满脸甜蜜地看着黎夕阳,她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像一朵突兀在严冬里的桃花,足以将肃杀都融化。我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神里,是否也有着无限宠溺,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顾得上自己的伤心,就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正逆向行驶过来,朝刚刚走向马路中央的这两个人飞驰而来——
“不要啊!”
这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了过去,接着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只依稀看到黎夕阳和颜艺安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然后就觉得眼前一片刺痛,接着就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不会再醒来的梦。
我看到黎夕阳笑着冲我招手,年轻的脸庞依旧透着不羁的神情,好像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还看到他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女生,叫颜艺安。
嗯。一定都是在做梦。可是眼角滚烫的眼泪却真实得让人难以擦去。能快点醒来就好了。
“刘大夫,她好像醒了,体温也降下来了。”
“哦,一会儿看看需不需要再做一次检查,体温还是要随时记录。”
“嗯,刘大夫,门外那几个学生问现在可不可以进来探病。”
“现在啊,让他们进来吧,不过,一定要保持安静!”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小声的对话,再次睁开眼睛,我所能看到的,是单一白色的天花板和蓝色的窗帘,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我甚至还可以听到输液的滴答声。
我试着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心而生,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躺在这里?从太阳穴传来的疼痛感再次提醒我,我现在真的处于糟糕透顶的状态。
我费力的转动脖子,想要好好把这里看个仔细,身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小琼真的醒了哎!”我用余光看到了一脸激动的宫琳琳。
“哎,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乱动啊,小心点儿!”元逃歌拉过几张椅子,索性坐到了我床边的地方,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忧心。这时,一根吸管递到了我嘴边,我向上看去,是端着水杯的顾荏苒,她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道:“来,你现在肯定口渴了吧,先将就着用吸管喝吧,要你坐起来恐怕挺麻烦的,总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咬着吸管,勉强喝了一些水,顿时觉得喉咙清爽不少,但是听着顾荏苒这话,再看看这些人的面色,我怎么都不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惨到要人手把手伺候的地步啊~难道?难道我瘫痪了?我变成植物人了?不对啊,我明明还可以看到听到感觉到,思维也可以清楚地思考——怎么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一旁的元逃歌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连忙说道:“你刚醒来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其余一切都等你好了再说。”
“是啊,你别担心学校那边,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你就好好养病就行,学生会那边你也……”顾荏苒还没说完,就立刻被元逃歌用刻意的咳嗽声打断,她就马上改口道:“总之你就好好待在医院里就好。”我更迷惑不解了,她们这是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一种莫名的违和感顿时席卷而来,仿佛像是忘记了什么最重要的事情似的,我刚要进一步想起什么却被钻心的头痛打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哎呀,小琼你头又疼了啊?没事儿啊,一会咱就去做检查。”宫琳琳说着,就走出病房叫医生过来了。站在一旁的顾荏苒此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已经接近苍白了,我卧病在床,怎么她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是太担心我了吗?
我试着张开嘴,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你……你们都别担心了。”元逃歌一脸复杂的神情望着我,缓缓才开口:“嗯,你安心在这治疗才不会让我们操心,别想太多和你无关的了。”
这时,宫琳琳和一个医生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个护士,过来给我调节输液的速度,宫琳琳看着我说道:“小琼,一会医生和护士会带你去做脑部检查,我们会在这儿等你回来的。”
她的表情里真是不止凝重二字。还没等我开口回话,又有几个护士从病房外走进来,几个人一起把我架上了轮椅,我这才看清自己的情况——左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脖子被支架固定得牢牢的,怪不得刚刚转一下头都那么费劲,还好,我没看到高位截瘫之类的情景,不然我真的会直接休克过去,就在护士推着我走出病房的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宫琳琳的声音:“难道就要一直这样瞒着她么?”
第五十章 心病
阳光淡淡的洒在这个季节里。这个渐渐沸腾的季节里。
夏天又到了。
会有少年骑着单车扬起如白帆般的衬衫,会有蹦蹦跳跳的孩童手握着巧克力色冰淇淋,会有笑脸盈盈的老人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会有长发女生的碎花裙子摇曳不停,会有吱吱呀呀转个不停的电风扇,会有偶尔被窗外凉风吹翻的空白试卷,会有大大的太阳烤着久未温热的大地,会有新的告别和新的见面。
会有繁叠茂密的梧桐树从缝隙间斑驳了整条街,一如时光倒退的某个从前,一切都重新翻页。
会有一大段又一大段的回忆汹涌而至,会突然想起曾经一起奔跑的操场,一起写过的小诗,一起分享的欢笑,一起流过的眼泪,一起走过的小巷,一起骑过的单车,一起暗恋过的某人,一起悸动过的分分钟。
会有大大的毕业典礼,会有洗的发白的校服,会有一辈子都珍惜着的纪念。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会常常去听五月天。
听他们唱着:
“生命是华丽的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
七岁的那年抓住那只蝉,以为抓住夏天。
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有没有那么一种永远,永远不改变。”
更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惋惜,而是继续相信。
相信那些黄粱梦一般的小年岁,不会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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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白床单、蓝窗帘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每天抬头望向窗外,都是一小片飘着柔软云朵的浅色天空。
我的记忆力好像不怎么赶得上从前。我问起护士,她只是说这是车祸后遗症的一种而已,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
不是失忆,只是记忆力不如从前而已。不然我也不会总是夜里被头痛欲裂的感觉惊醒。
我没有瘫痪在床,没有神志不清,也没有显出任何病怏怏的样子,我甚至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躺在这里。
他们都以为,我真的是失忆。
元逃歌她们几乎每天都来看我,陆默然和店里的几个同事也经常来,他们总会带来许多我爱吃的水果零食以及新的笑话和糗事,我常常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甚至连眼泪都能笑出来,可是我知道,我每天都在等的那个身影真的一次都没来过。我总是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到有同情在闪烁,尤其是宫琳琳和元逃歌,她们仿佛多了一些顾虑和闪躲,总是回避我的问题,好像我是真的不该多说一句关于这场车祸的事情。
她们只是告诉我有一辆如何缺心眼的白色轿车如何如何逆向行驶,人们如何如何把我送到了医院里,她们又是如何如何的担心,我的病如何如何快要痊愈。可是她们明知道,我要听的并不是这些。她们也不会知道,我的伤口其实是在心里,而且很难再愈合。
与此同时让我疑惑的,还有每天都会出现在枕边的粉色玫瑰花,用透明的玻璃纸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浅浅的粉色,起初以为是哪个好心的同学来探病时送的,但后来却发现即使没有熟识的人来探望,这朵花还是会依旧出现在第二天的清晨,就像是施了魔法一样,让人迷惑。
“明天给我带一本英汉词典来吧。”我对正在削苹果的宫琳琳说道。
“好端端的怎么想要字典了啊?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她有些半开玩笑道,“好啦,你是病号,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她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的样子。我只是笑笑,就没再说什么。
我把粉色的花瓣当做书签夹在厚厚的词典里,每天如此,像是等待着一个迟迟未来的约定,哪怕没有结果。
然而日子好像也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它的戏剧性。
中午照旧被护士用轮椅推着去做检查,刚刚在走廊转弯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久未谋面的纪凌风和纪北北。他们看到我,连忙跑过来,脸上是难得的笑容——兄妹两个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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