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大》第47章


天是灰蒙蒙的颜色,镀着铅一样的暗淡和沉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宫琳琳来了,她一进房间就不由地惊呼道:“钱小琼?!你没事儿吧你,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她连忙坐到我身边,用手探着我额头的温度:“妈呀,这么烫?!”说着又拿起我的外套,一边给我穿上一边说着:“走走走,去医院,这才刚回来你就……”我摆摆手,让她停住了动作,吸着鼻子摇摇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一阵干涩,除了疼还是疼。
“我看你就是不想要命了,腿也疼么?不会是严重了吧?叔叔阿姨他们呢?”她继续帮我穿上外套,“今天必须去医院,听到没?!”就这样我们俩行动异常迟缓的下了楼,打车直奔医院的路上她突然问我:“你不会是因为黎夕阳吧?”
等挂号排队打上点滴之后,我才觉得头痛减轻不少,旁边的一个护士一边弄吊瓶一边对我说道:“没事儿,腿上的伤快好了才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你这是伤风感冒,最近不少人都这样,别哭了啊~”我这才察觉到眼角的湿润,竟然不知道那是眼泪,我一定是烧糊涂了,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宫琳琳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纸袋,隔着纸袋的温度渐渐四散开来,我无力的笑笑:“对不起啦,害你跟着折腾一上午。”她把纸袋塞到我手里,没好气道:“那你还生病,怎么家里也没人管你啊?”
“我起床的时候也没觉得难受啊,就让爸妈他们安心去上班了,这不还有你呢嘛!”我打开纸袋一看,是热热的蜂蜜柚子茶,“还是你了解我啊!”看我有些嬉皮笑脸的,宫琳琳给了我一记卫生眼,“我是你保姆啊?还说不是因为那个黎夕阳?”她话音未落,我就打断她:“不是的。不是因为谁,你别瞎想了。”我顿了顿,接着说:“那天回家的时候,在车站他给我发简讯了。”不知道我的声音里到底掺杂着几百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我抬起头,若无其事般的说道:“他说他和颜艺安分手了。”
气氛暂时陷入沉默,片刻,宫琳琳才开口说话:“所以呢?”我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苦涩的情绪,半天才又对我说:“你太傻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是傻,和纪北北、颜艺安一样,我们都傻,不然怎么会像陷入沼泽一般,不能脱身不能自拔。
天空像是毛玻璃一样模糊不清,雪还在下,回家的时候爸妈已经满脸焦急的等在门口,“你跑哪儿去啦?我们找你半天了,哎呦,可吓死我了。”
“阿姨,是我不好,我带小琼出去没告诉您一声,让您跟叔叔担心了。下次不会了。”没等我开口,宫琳琳就解释道,想必她也知道,我并不想让爸妈为我的病情再担忧了。更何况,我的病不在感冒不在头痛也不在腿伤,而是在一个叫黎夕阳的名字上。
“那也得事先告诉我们一声啊。”爸爸继续说着。
“知道了,我们下次会注意的啦。”宫琳琳吐了吐舌头,看了我一眼。
路灯还守候在路边,雪天依旧是雪天,马路依旧承载着来往的车辆,行人依旧步伐匆忙。
世界好像从不曾改变。
我的生活逐渐变成了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宫琳琳每天都陪着我去做复健,腿伤渐渐快要痊愈的时候,已经是除夕的前一晚了。宫琳琳非要拉着我去逛什么夜市,说是那里的年货更便宜,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热闹红火的景象,出于感谢她之前的陪伴,我特地申请去排长队买年糕请客,可她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面带难色的问我:“喂,如果,我是说如果,黎夕阳来这里找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啊?”
我笑笑,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那我就带着你,嫁给他呗!我说你啊,大过年的,怎么还开这种玩笑啊?”
“喂!开玩笑的是你好不好啊,我是说……我是说……”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啊?怪怪的哎……”我不明所以。如果这个伤口就快要愈合,那么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再去触碰,包括我自己。不去想,才是最明智的。
“小琼,钱小琼,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口是心非呢?”宫琳琳看着我,有些期许又有些失落。
“等他来找我的时候吧。”我叹着气,抬头看向天空,不记得是哪一部电影里说的了,如果想哭的话,就抬头看看天空,它那么遥远那么广阔,一定可以包容所有的伤痛。
第五十六章 圆满
想念到底是一种归根究底的感情。
正如梦想从来都是历久弥新的东西。
记忆和时间一样,它们像是被细心挑选之后放进酒窖里慢慢发酵的葡萄,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酿成醇厚的美酒,一点一滴融入我们或清醒或迷茫的人生。
前行的路上偶尔会遇到意想不到的转折,支离破碎的梦想,无法逃离的背叛,信誓旦旦的约定,或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哪一样都离不开爱恨情仇生离死别。那些让我们不为所动或是扣动心弦的每一样感情,终将由脆弱变得坚强起来,那过程理所当然如参加一场喜悦的婚礼,或是出席一场悲痛的葬礼。
那过程,不可避免,无法逃离。
岁月沥干浮华之后所剩无几,那些真真假假的嘴脸叫人难以分得清,我们每天依旧如此过活,无论是为了崇高的理想还是出于浅显的本能,我们依旧要按部就班的生活在一起,在这个地球上同呼吸甚至共命运。于是这世界,还是会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欢呼雀跃的大笑,还是会有弥足珍贵的重逢,难辞其咎的别离。
于是我们仍旧这样,感动着,冷却着,伤怀着,回忆着。
然而我们都没有人会忘记,我们能如此赋予生命不同意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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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回到第一次迈进F大的那一天,新生们大包小裹地向宿舍楼走着,我夹杂在他们其中,和他们一样脸上带着幼稚的兴奋,宫琳琳还在我耳边说个不停,顾荏苒和纪北北走在我们前面,空气中有隐约的蝉鸣,天气闷热却不觉得浮躁。
那个时候我们都看不到我们的未来,以为一直延伸向前仿佛看不见尽头的路就是我们的未来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的未来,剧情该怎样发展,感情该怎样纠缠,分手该怎样潇洒,挽留该怎样开口。
除夕夜的烟火绚丽异常,但我知道,最绚丽的那一场我已经经历过,不是在这里,不是在此刻。
跨年之夜的那一场烟火,就足够燃尽我所有的等候。
我去医院拆石膏的那天依旧下着雪,宫琳琳扶着一瘸一拐的我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里,拆掉石膏后感觉整条腿都瞬间轻松了许多,医生拿着小锤由轻至重的敲击不停,不时问我有没有痛感,末了得出结论性的一句“恢复得还不错”,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宫琳琳一副比我还高兴的样子,嚷嚷要我拖着这条刚重见天日的腿陪她逛街,我真是拗不过她只好顺从她的意思。由于是临近春节,商场里避免不了人们一顿狂扫,好像那些东西一旦被成堆成捆的包装起来,贴上打折的标签就像不要钱一样,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压马路,所以走起来有些忘形结果我的腿就在下台阶的时候提出了抗议,见我差点摔倒在地,宫琳琳也被吓了一跳,她忙撇下手里的东西来扶住我,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小混乱,而就在我起身为这一跤摔得龇牙咧嘴的时候,我抬起头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如果我不是在做梦,那一定是黎夕阳没错。
我就是这个样子和他重逢在这里,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所有动人的不动人的,甜腻的不甜腻的,所有能够发出声音的力气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已经全部瓦解了,我连一句问候都说不出来,还真是笨得要命,所以我只是出于本能的呆呆愣在原地。
直到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用熟稔的方式对我打招呼——
“我终于找到你了,钱小琼。”
不是“你好”,不是“你过得好吗”,也不是“好久不见啊”。
而是“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终于找到我了,而我也终于等到你了。
雪花洋洋洒洒的在空中盘旋,然后坠落地面,白色的地毯一眼望不到边,商家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拉拢客源,我们找了一家热闹的快餐店,宫琳琳主动请命去排队点餐,可黎夕阳却摆摆手:“我去就好了,你们要吃什么?”
“大会长,你可别……你来我们这儿就是我们的客人,像点餐这种小事儿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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