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时间的尽头》第15章

第七章公主抱（1）
有句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而目前的我，正处在验证前半句的状态中。暴雨果真是淋不得的，乐极生悲恐怕也就是我这个样子了。
前天淋雨回到宿舍后并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常，虽然打了几个喷嚏，但没把这放在心上。可谁想到昨天终是发现不对劲了，早上醒来后感觉浑身都很烫，伸手摸摸脸，仿佛刚出炉的食堂热馒头一样。
我心里知晓坏事了，却没有力气起床，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迷迷糊糊地眯起双眼，看见橘色的阳光爬上了我的床头，该是傍晚了。
我竟然睡了一天……
肚子很空旷，脑袋很肿胀，呼吸很困难，一点点的力气都使不上。
全身都很累很烫很不舒服。
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我顿时感到事情严重了。
有些害怕。
现在是放假期间，即使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估计都没有人会知道，等开学后张茜再看到我时，那时的我恐怕早已经成了一具木乃伊了……
囧……
怎么办？……
我咬咬牙，使出最后的力气，缓慢蠕动着一只手，摸索到放在床头的手机，然后颤巍巍地按下一个未接来电……
“……”
对方接听了，可是没说话。
我心下知晓是谁了。每次我错过亦凡的电话，事后回拨给他的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所以，除了亦凡，不会有别人会用这种方式向我表达他的情绪了。
不过这次，我已经没力气计较这个了。
“……我……宿舍……”
心下吃惊，没料到自己的嗓音竟会变得这样低沉而沧桑。
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没表达完我的意思，手机就从手中滑落而下。
‘啪——’的一声落地。
我那个心痛啊，痛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手机，该不会摔坏了吧……
想当初，还是高中毕业时大出血买的……
但是，已经顾不上心痛了。
脑袋就像一只被强行灌气的氢气球，似乎随时都有炸掉的危机
。
口鼻上好像被棉被捂住一般，无法呼吸。
我努力地想挣扎，想伸手推开捂在我口鼻上的东西，其实我知道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一双手掐着我的颈子，捂住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无法叫喊，陷在那个噩梦中，一遍遍不停地重复……
一个人的恐惧……
我只能低声喃喃，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用嘶哑的嗓音哽咽着，却依旧流不出泪水。
憋在心里的苦，很难受。
很难受。
果真，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一点点的痛便会勾起内心深藏的黑暗……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听见了敲门声，好像还有谁正在呼喊我的名字。
可惜，我没有力气回应了，更不可能起床去开门，而我记得昨晚睡觉前宿舍门被我反锁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我心里一阵惊慌，该不会以为我不在就走了吧？
我在！我在！我在……
请发现我……
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远去的脚步声又临近了，“找不到楼管阿姨，拿不到钥匙！怎么办？！”
没有钥匙开锁的声音，取而代之的则是……
轰——轰——
是谁在撞门？
然后，很快地，宿舍门被撞开了。
一阵清风贯穿而入。
“楚楚、楚楚、你怎么了？”
是亦凡。
我没有力气回答他，实际上也不用我回答，因为即使不摸我的额头，光从我发烫的身体和通红的脸颊就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随后，我感觉身体被他打横抱起，他低下脸颊靠在我的额上，安慰道：
“楚楚，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这就去医院！”
听见他的声音，我放心了。
闭起眼睛，我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在我最困难的一年里，都是他陪在我身边，然后不动声色地拉我一把。
我的亲人不多，但我已经把他当做最亲的家人了。
》
所以，在他的怀里，我很放心，很放心。
下一刻，我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亦凡，你曾说，你是因为内疚、觉得亏欠，而来到我身边的，其实真正亏欠的人，是我，不是你……
、公主抱（2）
第七章公主抱（2）
等我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双眼慢慢睁开，一片乳白色落在视线里。我晃晃自己的脑袋，想要看得真切点。
“醒了吗？”
是亦凡的声音。
我寻声扭过头，看见亦凡正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他眉心微蹙，不知是生气还是担心。
也许两者都有吧。
我的视线略微扬起，一根支架，一只吊瓶，一根输液管正在把液体运输进我手背上的血管里。
心下了然，原来是在医院了。
亦凡从椅子上站起，过来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睡了多久？”
窗外似乎阳光明媚，而最后一刻停留在我意识里的画面却是如血色般的夕阳。
他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道：“如果光从昨天傍晚开始算起的话，是21小时38分钟25秒……”
“呃？……真的假的？怎么能这么精确……”
难不成你脑袋中嵌有金属表？
呵呵，后半句我没敢说出。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发烧都烧出肺炎了，你知不知道？是淋雨受凉了？还是怎么弄的？”亦凡皱着眉头一连串炮轰。
“……”
想来也惭愧，之前扔垃圾扔到了医院，现在淋雨又淋到医院了。
我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却抬眼看见他居高临下、皱着浓眉的英俊脸庞，在近距离之下，我察觉到他的眼圈有点青涩。
心里有些愧疚。
“你一直在这儿陪我的？没去休息吗？”
“我想休息，你也要让我省心才行！”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笑笑，“听你口气好像是我爸一样，你是什么时候升级的？……”
亦凡没有理睬我。
睡了这么久身体都有些麻了，我小心地换了个姿势，尽量不碰到正在输液的左手。可刚动了一下，就听见肚子里一阵尴尬的声响，它抗议了。
我不好意思地又笑笑，“那个……饿死了，给我买点食物好不好？”
“好，你再休息会儿，别乱动！”亦凡说完后，便
起身走出了病房。
我的目光追随在他的身后。
等到亦凡走出房门后，我才突然发现——
原来宁然也在！！！
尴尬了，竟然现在才发现她。
“呵呵……宁然，你也在呐……呵呵……这次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她走过来，坐在刚才亦凡坐过的床边位置上，“现在有没有好点了？”
“嗯，死不掉了。”我朝她笑笑。
她也笑笑，但是笑得似乎有点勉强。
“你当时真的是吓到我们了，尤其是亦凡，他……他真的吓到了，他平时都不是这样的……”
我想我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可是，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对她说，譬如，我是亦凡的姐姐。亦凡不说，想来自有他的想法，而我更不便插足。
所以，我只能努力地试图解释：“我昨天那个样子，好像生命终结，换到是谁都会被吓到的，而且，当时我发了一天的高烧又没有进食……”　
“他在这里守了一夜，让他休息一下都不肯，早上连饭也没吃……”　
我笑笑，说道：“亦凡不就是这样的好人吗？你是他女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人呢？”。　
她的神情有些释然，可似乎仍旧希望能从我这里能听到什么。“我知道……可是，就是因为知道他这个人，所以才……”
我打断道：“宁然，没有什么‘因为’‘所以’。如果现在是你躺在这里，亦凡他也绝对会这么做。你一定能明白的……”
亦凡虽然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但实际上他有一颗不爱外露的心。
我能明白，宁然也该明白。
她没有吱声。
我有些不安。
“宁然，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吧？关于亦凡的……”
、公主抱（3）
第七章公主抱（3）
“宁然，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吧？关于亦凡的……”
她抬眼看我。
“高三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一个同学，他成绩不怎么好，但为了考上目标大学，他每天日以继夜的上课、做题、再上课、再做题，估计可以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了。”
“可是，就在离高考快一个半月的时候，他身体吃不消了，加上过多的担心，病倒了。医生让他住院，可是那个时候正是最后冲次阶段，而且每天做的试卷上都有很多错题要问老师，悲惨地是他在班上也没有什么好友，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到医院给他带试卷给他讲题。”
一丝愁容展露在我脸上。
“可是，你知道吗？最后，亦凡竟然每天放学后去医院给那个同学讲当天老师上的课，还给他讲试卷上的错题，直到那名同学出院为止，甚至考试的前一晚他都在不厌其烦地接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