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青春付给了你》第27章


明同学,你的朋友为你点播了一首新疆民歌《青春舞曲》,祝你青春永驻,金榜题名!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在音乐声中迅速穿上衣服,往学校走。一路上,这首节奏欢快的歌听得我又急又悲:
太阳下山明朝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别的那样哟,别的那样哟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直到走进学校,这首歌才刚刚放完,我走到校广播室门口的时候,广播恰好结束。
同学们,楚丘一中广播站的播音今天就到此结束了,本次播音是由周小敏为大家广播的,谢谢大家收听,明天见!最后再广播一遍通知,高中一年级的卫生委员,还差一名没有到教务处开会,请这名同学抓紧时间集合,到教务处开会!
我推开广播室的门,对周小敏说:别嚷嚷了,我来了。
你就是那名卫生委员吧?周小敏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稿子,一边用眼睛打量我:应该去教务处开会,不要来广播站。
我是花生委员!我看这名广播员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咯咯。周小敏笑了:那我还是芋头委员呢。
我问你,那首《青春舞曲》是谁点的?
哦——周小敏细细的眉毛高高扬起来,细细的眼睛轻轻眯起来:我不是广播了吗,给王小明点的。
我知道周小敏这是在故意偷换概念,但只好忍住气,说:我,就是王小明。
哦。周小敏说:就是别人给你点的啊,祝你青春永驻,金榜题名啊。
我是问你谁来点的?啥时候点的?
哦——周小敏说话的语气就像在戏耍一只猴子:一个女孩子点的,昨天点的,咋了?
我没有控制住自己,说了一句口头禅。
你说话咋恁不干净啊?周小敏夸张地皱眉:我啥我啥啊?中学生,要讲文明。
这是在摧毁我,你知道吗?我认真地对周小敏说。
摧毁你?有人为你点歌,多好啊。周小敏说:我都想让别人为我点歌,天天点歌。
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吗?就为我点歌。
你的生日?周小敏说。
是我女朋友的祭日。我咬牙切齿地说:我女朋友,昨天,刚刚死了。
啊?周小敏夸张地把嘴巴张成一个O形,我发现她的嘴唇比小黄毛稍微厚些,形状更加饱满,色泽更加鲜艳。我还忽然想起面前的这名广播员就是我在东方红大街后面的小胡同里碰见过的,那个骑着飞鸽牌自行车的女生,那次,她轻唱着《十七岁的雨季》和我擦肩而过时,穿着肥大的校服,今天,一件鹅黄色的高领毛衣和牛仔直筒裤的搭配,更让她魅力四射。
你叫啥名儿?
周小敏看着我,笑了:我广播里都播了一万遍了,你都没听过?
难道——你的名字叫——卫生委员?
我们两个都笑了。周小敏很爱笑,她的嘴角和眼角都是往上翘的,笑起来很甜,像被春风吹开的迎春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三(1)
寻常纵恣倚青春,不契心期便不亲。
——吕温《江陵酒中留别坐客》
在济南郊区的一个镇上,我再次遇到了秋秋,再次。
那个镇是济南新开发的旅游景点。济南三大风景名胜为:千佛山、趵突泉和大明湖,都在市中心,外地游客来济南,通常都要去这三处。每年黄金周人满为患,游客们留影时,想用相机拍一张背景中没有别人的照片,简直是一种奢望。
对济南人,包括常住济南的人来说,这三大风景名胜,都去过不止一次,他们更喜欢济南近郊游。济南南部属于泰山余脉,过去没有开发,纯天然山水,这些年逐渐被开发成几十个旅游景点,开发商如同一个个雕刻家,在这座山上划一刀,便开出一条据说是古人踩出的路,又在那座山上补一笔,就添出一个貌似历史悠久的亭子。济南南部的这些山,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个袖珍盆景。
虽然只是盆景,还是袖珍的,但对城市人来说,已经可以满足“久住樊笼里,适得返自然”的欲望。政府为了增加旅游收入,支持开发。通过开发,当地人也可以开酒店、旅馆致富,或者卖野菜、野果、山参、假山参等山货增加收入。
我去的这个镇,居民多是果农,以种杏为生,镇里种了好多杏树,号称万亩杏林。卖杏一直是小镇居民的主要经济来源。在开发旅游项目的热潮中,杏林自然成为这个镇后天的资源优势。为了宣传杏林,杏花开放的时候,镇政府和市作协联系,请一批作家、诗人到镇里看杏花,搞笔会。
作协的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愿意参加。我一直觉得作家会用笔就行,不必开笔会。另外,我也不是作协的会员,在我根深蒂固的印象里,作协的会员纯属多此一举,没有优惠积分,购物不打折,坐公交车也不能免票。更重要的是,写小说也不能多挣钱。
不过,我通过写作认识的朋友,几乎都是作协会员,有几个还是作协的专业作家。没有人能说出作家的专业和不专业究竟区分在何处,好多专业作家几年也写不了一本书。我经常对他们开玩笑说:你们就是专业坐家吧,坐家里边儿,靠民脂民膏养活。
邀请我去看杏花的这个朋友,就是一名专业作家。
杏花会?我说:咋感觉像反清复明的组织?
那是红花会。朋友说:你来玩吧,人实在凑不够了,救场如救火,周末好几个地方搞笔会,全济南的专业作家,都发到山里去了。
然后,他强调了一下,镇上准备了红包。
笔会果然无聊。一行人坐了一个多小时大巴才到镇上,在杏林旁边的路上自由放风了十分钟,就被集中到宾馆开会。
先是一个中年专业作家(以下简称为中专作家)讲话,滔滔不绝地炫耀他的渊博:杏花在中国,历来,是文人墨客歌颂的主题。说着,他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依稀映村坞,烂漫开山城。好折待宾客,金盘衬红琼。
背完一首,他还不罢休:王安石也曾写过,一陂春水绕花身,身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当然,最经典的,还是宋代叶绍翁的名句: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中专作家的博学让我有些惭愧,我心想,回头轮到我,我免不了也要这么胡说八道一番,为了让我胡说八道的风格能和他相近,我悄悄打开手机,用手机上网的功能打开百度,搜索“杏花”一词,打开结果中的第一项,大吃一惊:中专作家如数家珍的这几首诗都在这个网页上。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三(2)
要不说人家专业呢,提前在家就“百度”好了。
后面发言的作家还不如中专作家靠谱,纷纷为这个镇的旅游业出主意。有人建议镇子改名,叫“红杏镇”,这样能够吸引更多的游客。也有人认为不妥,不如叫“杏花镇”,听上去,至少比大名鼎鼎的“杏花村”要高一个行政级别。
轮到我的时候,能够胡说八道的话都被他们说完了。我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说:中午管饭吗?
在一片哄笑中,我看到宾馆的会议室门口站着五个人,有两个手里拿着摄像机,像是电视台的记者。还有三个人我都认识,站在左边的是隐形眼镜记者,中间的是提着话筒的沈小琴。
秋秋站在最右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由于电视台记者的迟到,座谈会推迟了十分钟,两台摄像机对着我们瞄来瞄去。秋秋的到来,更让我如坐针毡。十分钟漫长如一个世纪。
吃饭,几乎是所有座谈会的固定程序,从来没有例外。按照本次活动日程,中午吃自助餐,下午安排好住宿的房间,大家自由放风,等待晚宴,第二天上午,去镇旁边的一个新开发的峡谷看瀑布,接着——返程。
由于赶回去发片子,秋秋和隐形眼镜记者吃过午饭就走了,我们也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取自助餐的时候,我和秋秋照了一次面,秋秋只是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倒是隐形眼镜记者,中途端着一杯啤酒走过来,和我碰了一个。
你亲自出台啊?我笑着问他。
没办法,和镇长是老朋友。隐形眼镜记者说:非让我带人来。
来拿出台费吧?
我戳到了他的要害,他大笑两声遮掩了尴尬:你们也有啊。
隐形眼镜记者和我喝完酒,回到他们的桌子上。我发现他和秋秋继续谈笑风生,看上去是那么默契,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波折。期间,他不停为秋秋夹菜,殷勤地替秋秋取水果,秋秋也表现得温柔贤淑,时不时取出一张餐巾纸,帮他擦去下巴上的油腻。
那一刻,我几乎搞不懂秋秋究竟是真贱,还是装贱。
也许我和秋秋一样,都是贱客。那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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