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第107章


“……好。”他皱眉答应。
子言大喜过望,眼巴巴地盼着他起身。
他果然站起来,“还不走?”
“啊?”没有明白过来。
“我们去宿舍吃。”他砰的一声盖上她面前的饭盒,显然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
她只好灰溜溜地跟着站起来。
原来耍心眼论腹黑,他和林尧,根本就是不分上下。以前不了解,现在有充分的时间供她深入、彻底地了解。
许馥芯并不常来N大,倒是子言经常去D大找她。
“芯儿,明天我们去紫金山玩吧。”
“你和季南琛去吧,我还有事。”
“周末能有什么事?”子言很不解。
许馥芯笑一笑。
子言发现她最好的朋友在她面前越来越温婉沉静,沉静得宛如碧玉,连话也越来越少。
“叶莘明年元旦要回家结婚了?”许馥芯转换了话题。
“嗯,他通知了你没有?”
“他为什么要通知我?”许馥芯微微一笑。
“你说呢?”
“你这死丫头!”许馥芯终于忍不住,扑过来撕她的嘴。
“有人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了!——哎哟,我又没说什么,好冤啊!”子言躲闪不及,挨了一下。
嬉闹了好一阵,子言才恢复了正常口吻说话,“说实在的,芯儿,不是我夸他,我这个弟弟也算是人中翘楚了。读书的时候不提了,大学毕业才几年,有谁能像他,就已经做到五百强企业的高管,现在还筹备着和人开公司,创自己的事业。再怎么说,也是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了,你当初,就没动一点心?”
许馥芯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记得当初对你说过,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也好多次失望,好多次想放弃,好多次说服自己,想屈从于身边那份最稳妥最温暖的现实。可是,子言啊,你我终究都不是那种现实的人。”
“别人再好,再优秀,只因为不是他,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子言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她骤然发现,许馥芯的性格其实和她是很相像的,一样的温和安静,一样的单纯固执,一样的隐忍坚定。
“芯儿,希望那个人,能够早一天发现你的美好。”她抱住好友,轻声说道。
旧时明月照扬州叶莘结婚的这天,子言很忙碌,抱着新娘换下来的衣服捧花,拎着相机,招呼宾客,几乎脚不沾地。
元旦确实是个好日子,同一家酒店门口,站了三对新人,加上伴郎伴娘,整个大门几乎被塞得水泄不通。
第一次看见季南琛穿得这样正式,西装挺括,雪白的衬衫,领带上一道银色的领带夹,映着阳光,有细细的银光流动。
她扑哧笑出声来,“季哥哥,你比叶莘更像新郎。”停一停,又补充了一句,“真想不通,叶莘居然会要你当伴郎,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老婆会见异思迁!”
季南琛咳嗽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身后。
“我可告诉你啊姐,”叶莘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要不是联系不上林尧,我才不会让这小子当我的伴郎呢。”
这个突然之间跳出来的名字,令她的心跳都几乎停滞,呛得几乎咳嗽起来。
来不及说一句话,旁边就立刻有人“咦”了一声,“你是……沈、子、言吗?”
说这话的人身穿中式大红旗袍,盘着新娘髻,珍珠点缀在鬓边,丰润而柔美。尽管化了妆,身量脸容都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她还是辨认了出来,“小蓓?”
“天啊,子言是你啊,真是不敢相信!”裴蓓惊喜地握住了她的手,久久没有分开。
与小蓓的重逢就是这样的戏剧性,她居然会和叶莘同一天在同一家酒店摆酒宴,巧合到不能再巧合。
“要不是听见有人说林尧的名字,我还真没认出你来。”裴蓓解释说。
“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头。
“来,我们过来说会儿话。”裴蓓似乎完全忘记了今天她是新娘子,拉着子言的手走到门后稍僻静点的地方。
“你现在在哪儿呢?”子言问她。
“大学毕业后在重庆工作,我先生是重庆人。”裴蓓和小时候一样爽朗。
“重庆啊,李岩兵好像也在那儿吧?你们有联系吗?”
“有啊,他在重庆只待了一年,后来就到北京去了。”
“怎么他不是一直待在重庆的吗?”子言有些惊奇,皱了皱眉。
“哪有?我和他一直有联系的啊,你要的手机号吗,我给你。”裴蓓热心地说,“对了,子言,你呢你呢?”
子言边输入手机号码,边回答:“我还在读书呢。”
裴蓓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后来……没有和林尧在一起?”
有谁在用小锤子锤她柔软又坚硬的心房外壳,哔哔剥剥,渐渐裂开一条大缝。
她笑着摇一摇头,像要否定的彻底一点,又再次摇一摇。
裴蓓怔了怔,“他不是小学时就喜欢你了吗?”
“哈哈,”她只能用这样夸张的笑声来掩盖内心的虚空,“小蓓,谁说的!”
“纸飞机说的,”裴蓓慢慢地说,“他在翅膀里面写了四个字——你真可爱。”
哗啦一声,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想要奔涌出来,她背过身去。正逢迎客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响了起来,烟硝与红屑漫天飞舞,这世界真热闹,真……可爱。
天气寒冷,回程的时候子言就咳嗽个不停。火车站对面就是省城最大的一家药房,季南琛叮嘱她站着别动,从人行道小跑过去给她买药。
候车室里的空气不太好,她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就拖着行李走出了候车大厅,站在检票的大门口,看了一眼对面。
忽然全身一震,如同置身梦中:一个熟悉而清隽的身影,倚着一辆全黑的轿车车门,正和季南琛面对面粘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
手指紧张得几乎痉挛,隔着川流不息的人头与车流,子言砰的一下丢下行李箱,有一个巨大恢弘的声音在脑海不停盘旋,“林——尧!林——尧!”
她怔怔地望着两个男人说话,然后道别,季南琛转身向着人行地道的入口走去,而林尧身后的车门忽然打开,一个女人动作小心地走下车来。
是个极年轻的女子,剪着干练的短发,相隔甚远,眉目有点模糊,能清晰看见的,是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大概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林尧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逗得那女子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拿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肩头,亲昵熟稔至极。
两人并肩走进了那家药房。
都说从此天涯陌路。原来,眼睁睁看着你转身,背向我,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这一刻才是天涯陌路。
子言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许久,无数人在她面前经过,她都毫无知觉,直到季南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列车刚到站,连行李都不放,子言便拉着季南琛去吃酸菜鱼火锅。
又酸又香又辣,辣得连舌头都是麻的,火锅的热气一扑,全省肌肤都在热烘烘地冒汗,不知不觉就喝了好多啤酒。
“别喝了,你身体不太好,这个喝法会醉的。”季南琛皱眉说。
后来果然就醉了,怎样回的宿舍,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那晚她好像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仿佛梦见了林尧,她恨得牙痒痒,扑过去咬他的嘴唇,咬他下巴,拼命捶打发泄,最后累极,趴在他怀里呜呜痛哭起来。眼皮沉重,好多次试图勉力睁开眼来,却始终没有力气睁眼。
“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很丢人吧?”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季南琛道歉。
“……不丢人,很可爱。”他说得很含糊。
“啊?”她懊恼得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一定很失态很丢人。
“子言,你昨天晚上叫了林尧的名字。”说得很慢,他似乎考虑了很久。
她如同被点了穴,僵直着说不出话来。
季南琛出现在她面前时,嘴唇上还带着新鲜的伤痕。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提及。
“季哥哥,对不起。”她再次认真地道歉。
他的脸色有些黯淡,原本深黑的眼睛因为缺乏睡眠显得愈加浓烈,璀璨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他望着她,眼神从未如此直白深沉。
“子言,我是真的很羡慕他。”他的脸容有着一丝模糊的惆怅,唇边却凝着一个温柔甚至可以说温暖的笑容望着她,“其实我只是比他晚一些才遇见你,是不是?”
微风袭来,拂动发丝,仿佛温柔缱绻,心底却分明地悲伤起来,忽然就有些辛酸之意。她“嗯”了一声,便局促地低头,模糊回想了一阵,脑海里一片杂乱,只想起那个大雪过后的中午,那时候她正闷闷地生着气,季南琛也是这样站在她面前,峻秀清朗,笑容一如雪后初霁的阳光。
她缓缓拉住他的衣袖,“季哥哥,你别说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张开双臂将她揽进怀里。她将头轻轻倚靠在他肩头,听见他的声音如细细的丝弦,似有若无的叹息萦绕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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