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叫夏桐》第49章


“魔鬼!”
她的声音飘渺如柳絮,或许刚才的一切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的脸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表情,我很用力地看,依旧是捕捉不到任何一丝情绪,仿佛是大雨冲刷过的雨花台!
她的眼睛一下子清澈得像是小溪,一下子浑浊得像是泥潭,眼神也是轻飘飘地在空气中游走。
我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她的眼神终于静止了下来,变得空空洞洞的,仿佛她的眼睛里就住着虚空。
三秒钟之后,她的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朵幸福的笑容,就像一棵枯死的树上陡然间开出了艳丽的花。
在我惊怔的眼神中,她直直地向后倒去!
梁心娜后来还是去了美国,是被栗田野的爸爸妈妈带去的。
因为,她的精神出了严重的问题,他们认为美国的医疗技术比较好,或许可以把心娜治愈。可我却认为,或许,她永远这样比较好!
她出国的前一天,我去看过她!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从早到晚地收拾着栗田野给她买过的所有东西,大到和人一样高的玩具熊,小到一枚发夹,贵重到珠宝,便宜到信笺。
她兴致勃勃欢欢喜喜地整理过来整理过去,还自言自语地和她身边幻想出来的栗田野说着话。
每天整理几遍,一天就过去了!
那时,我坐到她面前,温温地看着她,她气色很好,脸上总是纯真的笑容。我忍不住就含了泪:“心娜,你还记得我吗?”
她眨了眨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很显然,她不记得我了!
我笑了笑:“我叫唐果,是你的好朋友!”
她冲我灿烂一笑,然后转头对着身边的空气说:“栗田野!我的好朋友唐果来看我了!她竟然叫唐果,和吃的糖果一样,是不是很可爱!”
这句话,小时候的心娜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说过:“你竟然叫唐果,和吃的糖果一样,真可爱!”
我的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她见我哭,疑惑地皱起了眉,摸摸我的脸,然后舔了舔她手上我的眼泪,好奇地问:“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流水?”
我没有回答,只是抹去泪水,望着她身旁的空气,微笑着哽咽:“嗨,栗田野,你好,我是心娜的好朋友,唐果!”
心娜听见我和栗田野打招呼,一下子非常的开心,欢快地拉着我的手,给我展示栗田野留给她的所有东西。那哪件东西什么时候买的,买的时候栗田野说了什么,以及栗田野当时的表情,她全部记得一清二楚。
我默默地想,现在的她,这样子,或许比较好吧!
我和她待了一整天之后,离开的时候,她冲我灿烂地笑着摆摆手:“唐果,以后要多来找我和栗田野玩哦!”
我点点头!
只是,我再也没见过她!也再没见过栗田野!
那天,我望着她转身进屋,渐渐消失的背影,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没多久之后,周迹也去了美国。他说,栗田野死的时候,他承诺过栗田野要照顾心娜的。其实,他做承诺的时候,栗田野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做承诺的时候,栗田野已经死了,死不瞑目地死了。
可是,周迹一直是那么一个认真的孩子,他说,如果他不去履行承诺,他每天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栗田野噙着眼泪空洞无神的双眼。
我也辞去了店里的兼职,那里有太多的回忆。每时每刻,我都看见穿着制服的我们几个欢快地一起工作一起嬉笑,看见所有人的笑容,周迹的温润,栗田野的懒散和俏皮,梁心娜的轻快和淡然,尹丹枫的温柔和羞涩。
我听得见他们的每句话,周迹平和地说我要给尹丹枫调出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尹丹枫轻松地说那周迹就多看看我吧,栗田野狡猾地说梁心娜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梁心娜故作淡漠地说栗田野你还能再无聊点儿吗?
我原以为生活中的琐事我不会记得,可当时间和空间同时空茫了下来,过去的点点滴滴一点点汇集起来像放了一部漫长的电影,极尽细致地展现在我面前。
周然眉飞色舞地和梁心娜争论着恋姐情结,梁心娜哭着踢打栗田野,周迹邀请尹丹枫去舞会,梁心娜醉酒后强吻栗田野,栗田野站在心娜楼下唱歌笑着说你知道有个词叫做破罐子破摔吗,我和心娜每天傍晚划着旱冰看栗田野他们打篮球,心娜的裙子被某个不知死活的男生扯了下来,结果篮球队和旱冰队的所有人都追着肇事者满场狂奔,栗田野搂着梁心娜走过北风萧索的学校,
栗田野转身眨眨眼冲梁心娜挥挥手,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
他说,心娜,你等我一下。
而心娜,一直都在等。
最记得的是,梁心娜生日那天,我跑出去,
栗田野和梁心娜站在巷口,微笑着,在等我。
秋风萧索,天地间都是一片凄凉的暗色调,但那时的巷子里,铺满了层层金黄色的落叶,心娜的白色妮子大衣配着鲜红色的围巾,栗田野的青灰色风衣和红黑格子围巾,成了那个秋天最美丽的色彩。
他们望着我温暖的笑点亮了那个秋天!
点亮了我所有的回忆!
一直记得,那时的我快步跑过去,跑向微笑着的他们,渐渐的,随着身体的跑动,心里的暖流渐渐扩散到全身。
、第1章
故事三夏桐
楔子
三年了!
她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阴森森的黑暗;一道白色的旋转楼梯,
夏桐;穿着她二十四岁生日时的那件白色连衣裙,站在楼梯下。
她面无表情;鲜红色的血流从她嘴角一直蔓延;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奔跑。那道红色的河流,在白的黑的背景下;格外刺眼。
血,不停地流。
她却没有感觉到痛。
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看着我;声音飘渺:“小沐,你恨我吗?”
我害怕,那么黑的黑暗;那么红的鲜血;那么空洞的眼睛,那么虚无的语气。
而每当我醒来,夏桐却不在。
是的,她一直都不在。
三年前,她就消失了,毫无预兆。
而我,则一直生活在她留下的噩梦里。
一声汽笛,我猛地惊醒,
我竟然在车里睡着了么?
我竭力调整着呼吸,心中却是一片荒芜:我的噩梦,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窗外的景色哗哗地流过,朦胧而又迷茫,像用数码照相机拍照你摁快门时刚好有人撞了你一下,结果,人,房子,树,什么都融在一块儿了。
我收回目光,却突然从后视镜里发现,飞速倒退的一排排树影间,九岁的夏桐赤脚站着,默默地看着我。
我惊怔。
猛地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再看镜子里,只剩一片绿色。
我的心跳才渐渐缓了下来。
刚一进家门,就接到周然打来的电话。她问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说还好。
“有许凡的消息吗?”
周然的这个问题让我猝不及防,
“……没有!”
她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自顾自地说:“我上午去看苏韵…和…欧阳了。”
“……是吗?”我的心里瞬间咯得生疼。
“我,过些天就要去意大利了。”
“哦!我去送你。”
“不用。免得到时哭哭啼啼的。”
……
……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好半天后,周然轻轻地说:
“嗯……见到……子琛时,帮我道个别。”
“……你还是自己去找他吧!”我尴尬地说。
……她没有说话,等着听我的解释。
我心如刀绞:“我和子琛……已经失去联系!”
“……小沐……”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她似乎想说什么。
“嗯?”
“……没事。”她吞吞吐吐地,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又不想说。
周然,心直口快的周然,什么时候,你变成这样了?
好半天,她终于说了句:“……保重。”
“嗯,你也是。”我回了一句。
……她挂了电话。
听筒里“嘟嘟”的声响重重地敲打着我早已空落落的心。
周然也终究是要走了。
外面阳光很好,我靠在椅背上,想转过去看看窗外的景色。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书架顶上的纸盒,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有人用力地拧绞着我的心。
段泽把它交给我后,我从未打开过。都过这么久了,还是不行吗?
我把盒子取下来,轻轻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呆了很久,终于缓缓地揭开那淡粉色的盒盖。里面散乱地放着几本日记。我随便瞟了几眼那些日记本,没有上锁,干净而精美。
有一本吸引了我的注意,它是我和桐桐一起买的。很久很久了!好像有□□年了吧!那时,我们还正值青春年少,那时,好像是上大二前的那个暑假。有一次去逛街,我们两个选了一模一样的两个日记本。
其实我们都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偶尔会写一些,有时几天写一次,有时要等上十天半月的。
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暑假之后,桐桐都记了些什么。
好像,就是在那之后的不久,时光的列车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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