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团伙》第69章


上,二来将武惟扬与潭州分隔开来,潭州是武惟扬的粮草补给必经之地,没有粮草,十万大军便没有了行动力。殿下现下还分不出那么多人马镇守岳州,只能依靠岳州原先剩余的部队,所以岳州刺史不能死,他若一死,城内就乱套了。
阿史那蓦地站了起来,大声呼喊手下,那手下战战兢兢跑来,几个问答之后,又飞也似的跑走了。
阿史那重新回到桌前,他的神色有些兴奋,“之前一战,武惟扬的人马损失较大,因而休整了好些时间,现下取船的人还在半路上,而我之前为了防止万一,早在岳州城内安排了耳目,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苏北秦比他平静许多,慢悠悠啜了一口早已凉掉的酒水,“只不过领先一步罢了,武惟扬素来鬼点子多,我们得多加防范才是。”
阿史那急忙重新为他换上一杯酒水,又唤下人拿一条薄毯,盖在苏北秦的腿上,“武惟扬就喜欢玩阴招,如果光明正大地打上一战,他未必胜得过我。”
于这一点上来,阿史那与武惟扬倒十分相像——一样的自负。
“兵者诡道也,千变万化,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赢,便是好方法,”苏北秦淡淡地扫了阿史那一眼,将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殿下应当记得,这是中原,你从突厥带来的一套,在这里可不管用。”
那锐利的眼神足够叫人心中一紧,阿史那郑重地点点头,“先生教训的是,在下方才过于得意忘形了。”
苏北秦搓了搓被风吹得僵硬的手,站起身往房间走去,阿史那便同苏北秦并排走在一起,他喜欢跟苏北秦这般安静地相处,因为苏北秦一开口说话,便显得咄咄逼人,一笑起来,又太过扰乱心神,他尚且不知如何应对。
因着有武惟扬的例子在,阿史那从一开始就明确地告诉自己不能对苏北秦用情,他们之间,只能是利用的关系,然而也不知怎地,他知道苏北秦的本性,而苏北秦的表现自始至终都是淡若冰雪,他却不由自主地要将目光定格在苏北秦的身上。
这或许就是武惟扬被收拾地服服帖帖的原因吧。
阿史那将苏北秦送进房间,终是忍不住问道:“先生在武惟扬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为何轻易地就放弃了呢?”
苏北秦这般聪慧,自然不会相信阿史那的虚情假意,那为什么又要帮他,这个问题,阿史那疑惑了多日,也想不出一个答案。
苏北秦负手而立,微微仰着头望向天井外涌动的黑云,“我花了三年时间让他信任我,你说,如果我亲自再将这层信任击碎,到时候,他的脸上该出现怎样的神情?”
70|重重围困
“老大……”殷不在站在营帐里,小心翼翼地觑着武惟扬的神色,武惟扬头也不抬,只盯着案几上铺着的地图,“怎么?”
“我刚收到消息,似乎那突厥王子自赵齐川大败之后,就退到了荆州,至于赵齐川,领着残部的确躲进了鄂州,周将军和天河伤势未愈,你看我们要不要退回到岳州,休整一番再行决策?”
“荆州……”武惟扬的目光落到地图上鄂州城的左侧,“阿史那倒是选得好,不知丞相养虎为患,眼见北方沦陷,心里有何感想。”
殷不在见武惟扬避而不谈,也不敢再多说,自苏北秦被掳走之后,军中气氛沉闷,武惟扬行军指挥并无错漏,但平白就让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他们此时已兵临鄂州城下,鄂州城地位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外有极宽的护城河环绕,背靠群山,易守难攻,再加上赵齐川也回到了鄂州,想来打下鄂州恐怕比之前那场夜战还要艰难。
“船何时才能到?”攻鄂州必须要船,武惟扬已传信让顾寄礼等人从岳州调船来增援,他们在城外扎营已经有半月有余了。
殷不在皱眉道:“说来奇怪,沿着湘水过来应当七日左右就到了,算上筹措的时间,怎么说半个月也够了,但还是没有收到消息,你说那顾寄礼会不会有问题?”
武惟扬摇了摇头,“他不是岳州刺史那等墙头草,应当不是他的问题,你派人沿着湘水过去看看,不要走得太远,两个时辰内必归,一定要小心。”
殷不在领命出去了,营帐里只剩武惟扬一人,他盯着地图,手指沿着湘水缓缓移动,落到了荆州城上,“阿史那……”武惟扬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嗜血的冷笑。
天色将晚时,斥候带回了信息,别说船了,江上空空荡荡,连根木头都没有,武惟扬得知后,脸上倒没什么神情,问了几句便放那几个斥候出去了。
营帐里几位将军都在,周广平腰腹处还在渗血,脸色惨白,此时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岳州生变了?”
“岳州刺史已被卸了实权,怎的还会生变?”秦汉一脸想不通的神情。
武惟扬敛眉冷漠道:“恐怕岳州城里还有别的势力在,我们走得急,也是失算了。”
众人缄默不言,皆知武惟扬不在岳州逗留而是急行至鄂州是为了什么,季百川沉吟片刻道:“是否需要派人去岳州查看?”
武惟扬冷然道:“没有必要了,恐怕岳州城中已经没有船只可用了,比起此事来,如何攻下鄂州才是头等大事。”
“但是没有船……”秦汉为难地向外头看了一眼,“这护城河比起广州城来分毫不逊,但与攻打广州城时不同,鄂州背靠高山,没有空隙可供潜入,更何况有广州在前,赵齐川并不傻,城内恐怕防范严密,也无法从护城河水系进入鄂州,这该如何是好?”
武惟扬长长地吐了口气,下意识地想要侧头询问苏北秦的意见,但动作做了一半,便僵住了,他静默片刻,站起身来,“从明日起,派声音嘹亮的将士到前方叫阵,怎么恶毒怎么叫,赵齐川年轻气盛,吃了一场败仗,心中定有不平,若是能骗得他出城便无妨了。”
几名将领面面相觑,这实在是下策中的下策,明明已然兵临城下,却陷入被动,一反武惟扬之前的战略,对士气也是消磨地厉害,倘若赵齐川一直龟缩不出,难不成就僵持在那儿不成?
但现下没什么好法子,只得领命下去了。
武惟扬在营帐中一个人呆了一会儿,殷不在便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老大,你喊我?”
武惟扬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干嘛这么鬼祟?”
殷不在无辜道:“不是你让我小心点儿的么?”
武惟扬没心思与他耍宝,道:“信送出去了吗?”
殷不在盘腿在地上坐下,“已经送出去了,但此去广州毕竟远了些,恐怕要半月才能收到回音。再加上调派的时间,老大,会不会太长了?”
武惟扬眉宇间显出几分郁色,“一步错则步步皆错,我大意失了岳州,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倘若补给无恙,倒是无妨,怕只怕……”
殷不在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会对粮草下手?”
武惟扬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殷不在顿时如坠冰窟,“没有粮草,被困在这儿的就是我们了,没想到突厥竟如此狠毒,先破船,再破粮草,那突厥王子真是了不得。”
武惟扬静默片刻,“此时多说无益,我们无路可退,且看天意罢。”
殷不在从未在武惟扬口中听过如此消沉的话,他心知苏北秦下落不明对武惟扬来说乃是重创,但自己也无法可施,只得陪着武惟扬坐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苏北秦在房中看书,只听铁甲交加声步步靠近,阿史那一把推开门,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先生真是妙算,武惟扬果然贸然离开岳州,他虽然将那岳州刺史关押了起来,但岳州却没留下什么人守着,我在岳州城中埋伏的人马不费吹灰之力便挟着那刺史把船都给毁了。”
苏北秦斜挑凤眼,“若不是武惟扬心神不宁,岳州不至于失在你手上。”
阿史那有些不悦地挑挑眉,“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着再回到武惟扬那儿去?”
苏北秦懒洋洋地翻了一页书,“王子大可不必如此敏感,我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
阿史那在他身边坐下,一边脱卸身上的铁甲,一边道:“看来惟武王对先生真是一片真心,没了先生便惊慌失措,现下正在鄂州城外干等,待我派人截断他的粮草,惟武王也就完了。”
苏北秦神色微微阴郁,“枉我□□他这么久,竟还是如此没出息,一心扑在情爱上,连大局都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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