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渡》第318章


叶青篱先将这总纲记忆在心,过得片刻,石壁上文字褪去,竟模模糊糊地显出一幅图画。
这幅图画总似是被蒙在薄雾中,叶青篱越是仔细去看,就越是看不清。
她先还觉得疑惑,后又渐生焦急。毕竟她时间有限,而这图画却不知为何,竟调皮的好似那灵动的小猫爪子一般。先是轻轻在她心上一挠,不待她伸手又飞速回收,那模糊的感觉又是逗人又是急人。
叶青篱不由自主地就将身形越贴越近,心神意念也高度集中,到后来,那双眼睛都几乎是要印到石壁上去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正因为这全副心神的集中,那石壁上的图画渐渐就从她的眼睛起,恍似直刻入了她的心中。叶青篱反而浑然不觉,只感觉到一缕细芽自心底而生,微风吹过,这细芽拱开了泥土,舒展在阳光下。
混沌中的阴阳二气纠缠又分散,分散又纠缠,渐渐分化五行,组合万物。
叶青篱好像便嗅到了万物生发的气息,又听到了新芽承接阳光雨露的喁喁私语。
她恍然有所明悟:“这归元返春术的真义原来就在那一点生机当中,寻常人被尘垢蒙住了五感,却是抓不住混沌元气中的点生气。岂不知阴阳顺转为生,逆转为死,万变皆不离其宗,瞧着了本质,那些表象便也阻挡不了什么了。”
紧接着她又想:“万法原本就出于一道,殊途往往同归,我那天地山河册之所以能够自成乾坤,可不也就在于对阴阳二气的运用当中?阴阳又化五行,难怪说长生渡需种植五行作物方能进阶。万物本成循环,互相滋长本就是正理。”
这般颖悟过后,叶青篱隐隐感觉到,自己对天地册的幻境应用又强了几分。
她甚至有种感觉,若是借着长生渡里周天宝珠的灵气,自己使用天地册来对敌,倘若攻敌不备,只怕就连金丹子虚期的高人也未必会是自己对手了。
这般想来,叶青篱就忍不住地有些激动。
且不说太过借用外物是否得当,又是否会影响到自身往后的修行,只以她如今的处境来看,这天地册应用之道解开,可真比雪中送炭还要来的喜人。
只是这一激动,那一直模糊在她眼前的动态画面就有些将要全然隐去的趋势了。叶青篱又着急起来,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联想其它,只用心记忆那画面中不知何会出现的手决姿势,以及灵气运行路线。
模糊中也不知是谁叹息丁一声,声线稚嫩如童音,语调却莫名沧桑与释然。
这日叶青篱新学了上古奇术,后来的比试虽仍是迟到了一个多时辰,总成绩却大有进步。
她学的虽然仅仅是归元返春术,可因着对天地山河册中大道规则的领悟,又得归元返春术真义的启发,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只在一夜间就与从前大不相同了。那一身灵气在她用来更是如臂使指,法器挥洒间,即便只出单刀,也依然有种行云流水,沛然莫可阻挡之势。
叶青篱甚至不用刻意计算自己应当藏拙到什么程度,因为这一日的比武中,她已经刻意在面对每一个对手的时候都做到收放自如。
凡是看她战斗的人,都会不自主产生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反而无法察觉到她的根底究竟会有多深。
当然这也跟叶青篱继续趋弱避强的原则有关系,虽因比武已到第三日,越存留到后来的修士就越是厉害,但其中总还是有个高下的。叶青篱依旧避开强敌,自然也无处去检测自己的战斗力究竟强到何种地步。
鲁云有时候笑称她的“小老婆婆”,只因她这般能屈能伸的隐忍功夫实在不是寻常年轻人能有的。
如万剑一路横冲直撞,又如顾砚嚣张狂妄,到这日子时,两人前一个掰回了昨日的颓势,直接挺进到前一百名,后一个甚至还前进了两名,竟在十大中排到了第七名。
叶青篱见着顾砚的时候稍劝了一句“过刚易折”,顾砚倒是没有生气,就是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你的棱角却是全被磨平了,不过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如果一样,你就不是叶青篱,我也不是顾砚了。”
顾砚有万般不好,唯有一桩好处,就是言语间从来不会虚伪。
叶青篱听他这话就不由自主抚了抚自己的眉角,忽然笑了起来,她心底霎时通透洒脱,人生来都是孤独的,所谓强者就是能够享受孤独,且敢于享受孤独的人。
顾砚的强大不在于他的身世,不在于他性情的刚强,却在于他的无所畏惧。
或许确实是无知者无畏,但他的这种无畏足够坚定也足够纯粹,便又与那些因为单纯而无知无畏的截然不同了。
顾砚是个能将一切复杂问题都简单化的人,而叶青篱却习惯了将一切简单问题全都复杂化。
鲁云忽然冒出道:“顾砚跟陈容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叶青篱道:“怎么?”
鲁云道:“他们一个习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一个却习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
一九九回:转眼落千面
第四日的比试叶青篱依旧是无惊无险地走了过去。她的归元返春术已经堪堪能够使出,虽不熟练,但也当真是个保命绝技。
不过这两日的比武却没有机会让她用到归元返春术,所以她暗地里还真有些手痒得很。这种情绪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就连鲁云虽然与她心意相通,她的这些微妙心思也总有难以分辨之处。
叶青篱到底年轻,她自小就习惯了控制情绪。这往好里说是规矩自制,往差里说就是过分压抑了。修行之人尤其忌讳长期过分的自我压制,叶青篱平常不觉,积累到如今才渐渐察觉到一些痕迹。
到得第五日上头,她一早就到了筑基期演武类的试法台。连着参加了大半日的比试过后,等申时许,叶青篱一看自己所得玉筹总数已达二十九支,总排名在第三百六十四名,就干脆弃了这边的比试,四处闲逛起来。
这一日的最后进阶人数将取前三千名,叶青篱依着目前名次勉强也算是有恃无恐,便不想再继续争胜。
她先粗粗将筑基期阶段的七座试法台全都逛了一遍,间或看到一些出色的比试,也驻足观看。期间重点注意了玉磬书院众弟子的状况,对各人特长又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比如通神,通神在道门六艺中原就是冷门,这次盛会上,选取通神做比试项目的人本来就少,而在整个玉磬书院中,更是只有陶铁一人选择了通神。
等到这一日叶青篱去看的时候,通神类的试法台上竟已只剩二百八十个试法者了。
偌大一个试法台上人数少得可怜,即便所有人同时进行比试,竟都填不满那三百二十四个小试法台,看着简直就是凄凉。
叶青篱初见时着实诧异万分,相比起演武类试法台那边的盛况,通神这边真是冷清得恕S绕湔馔ㄉ窭嗟谋仁曰故中酢R肚嗬檎驹诔⊥饪戳思赋。∈强吹讲问缘男奘空驹诔≈邢喙宋扪裕缓蟊闾门行际じ海劣谀腔ハ嗑材欢囊欢问奔淠冢庑┤司烤贡攘耸裁矗慈怯锌疵欢摹?br /> 通神之道的晦涩,由此可见一斑。
鲁云不由得抱怨无聊,叶青篱却不敢掉以轻心,“越是叫人看不懂,只怕就越令人防不胜防,那攻击手段才真叫厉害呢。”
连陶铁那样的人物都选择精研通神,可见此道内里玄异之处。
叶青篱悄没声息地站在旁边看了陶铁一场比试。陶铁却没看到叶青篱。直到后来叶青篱又悄没声息地走了,陶铁才瞧见叶青篱,然后呆愣了一下。
因为正是此时,张兆熙从这座试法台边飞过。两人远远见着,便互相迎了上去。
叶青篱飞过去是出于礼貌,张兆熙飞过来时倒是迟疑了片刻。
他好像行色匆匆,正要赶去做什么,偏偏看到叶青篱的时候怔了下,随机目光微移,眉眼间又难掩惊喜。
叶青篱顺着他的目光往身后看去,正看到陶铁那搓着手掌跟人说话的一个侧影。
“张兄看的什么?”
张兆熙眼睛微眯,笑了:“我看这通神台上人数稀少,想来……不是众位道友不想学习通神,而是因为能够学到,又能够学会的人太少的缘故吧。”
“张兄说的甚是有理。”叶青篱又看了眼陶铁,见他仍是手舞足蹈地跟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说得起劲,便没在意张兆熙的目光,准备跟他随意寒暄几句就继续闲逛。
张兆熙却好似忽然想到什么般,右手在左手上轻轻一扣,笑眯眯地说:“叶姑娘,我刚听闻一出好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瞧一瞧?”
叶青篱一直为张兆熙接近自己的目的感到难解——他那些君子之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只不过叶青篱从不信这世上会产生那些无缘无故的倾慕,尤其那种倾慕还表现在张兆熙这样的人身上。
他前后不一的行为姿态,以及这些行为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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