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你酱油瓶掉了》第59章


三天后,谒冰府。
卫凛醒来后的前三秒都是在头昏中度过的,但很快温凉的冰灵力就让他放松了紧皱着的眉头,抬头看向自家师尊,他本来刚放松的面容又僵硬起来,师尊……知道了吧?
那师尊会不会以为自己故意瞒着他?会不会因此厌弃了他?会不会不再理他?
咬了咬牙,他还是决定自主坦白,努力争取宽大处理,“师尊,这个是和九机玲珑木放在一起的一块玉牌上的修炼方法,徒儿……徒儿不想师尊担心才没有说出此事,并非有意隐瞒。”
看着他诚恳不安的双眼,单清崖没有丝毫动摇,冷淡地开口,“你知道为何那玉牌要与九机玲珑木放在一起么?”
卫凛脑袋本就灵活,闻言不由苦笑。
“就是为了救你那被玩坏的小命。”从卫凛拜入师门以来,几乎没见过师尊用这么讥诮的口气对他说过话,此刻乍然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呆。
单清崖暗暗翻了个白眼,继续步步紧逼,“你认为我护不得你?”
这是从他得知卫凛终于还是选择修炼这种方式后脑海里一直都有的一个问题。既然有不一样的“师尊”在,主角这么拼命修炼是为什么?
卫凛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复杂,有点纠结,有点释然,反正看得单清崖挺胃疼挺无语的,真是活久见,这么情感细腻的男人真的是种·马文主角么……
“不,徒儿……等徒儿结婴后定将将一切告诉师尊的。”勉力行了一礼,卫凛说完这一句就果断闭了嘴,不肯再透露一个字。
单清崖凝眉,终究是没多说什么,不说这人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单就他自己也不愿干出强逼别人的事。
不过这次既然已经摊牌,单清崖也就不勉强自己一个宅男出窝了,每天就待在谒冰府里看看书,喝喝茶,偶尔救救徒弟,日子跟在问水宫也没什么差别了。
如果非要找出有什么不同的话……
单清崖看着死死抓住自己手不放的徒弟默默望天,主角老是昏倒然后吃自己豆腐算不算,抓手算是轻的,巴住腰不放,窝在颈窝不动什么的更是常态,偏偏这时候对方还是一副神志不清楚半昏迷的状态,那模样,别提多凄惨了,让他连踹一脚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所以说当初他为什么要嘴贱嘱咐青松那一句话啊摔!
卫凛装作看不出自己师尊面瘫之下掩藏的郁闷纠结,只是感受着手中的冰凉给自己带来的安心,汗水划过他的额头、鼻梁,落入他的嘴里,瞬间就有一股咸涩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然后,那个嘴硬心软的师尊果然忍不住又胡乱给他抹了一把了。
你知道么?
卫凛垂下眼帘,眼底一片幽深晦涩。
就是这样别扭的温柔,就是这样不经意的爱护,就是这样从未缺席的陪伴,才让我,让我一点一点,心甘情愿地陷入你无意编织出的牢笼,逃无可逃。
呐,师尊,既然你从未丢下徒儿,这一次也不要丢下徒儿,和徒儿一起沉下那背·德的深渊吧。
第55章 瀑布下的同居生活(四)
是夜,乌云沉沉,天地间没有一丝光亮,看着就像黑色凶兽张开了大嘴,欲择人而噬,十分可怖。
卫凛正在结婴,五色光芒在这个小小的修炼室流转运行,天地间的灵气像不要命似的狂涌而来,很快,卫凛就被淹没在了这黏腻的灵气里,没了踪影。
单清崖站在门外,决月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没有一丝缝隙。
他结婴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以他的记忆力自然将过程记得一清二楚,但他的结婴经验能给卫凛借鉴的地方并不多。因为体质原因,他在化神前是没有心魔的,而结婴之于筑基结丹难的地方就在这里,若想结婴,是需要渡心魔劫的。
心魔。
单清崖突然想起在回魂桥上看到过的东西,不由微微发怔,说起来,他若想化神,心魔劫可真的是个大问题。
卫凛渡心魔劫的时间比单清崖想得要晚得多,也凶险得多。
天色清明,红艳艳的梅花开了一树,白衣男子就那么坐在树下,眉眼悠然。
“师……尊?”小小的孩童惊愕地瞪大了眼,他搞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很亲切,还一下子叫出了这样的称呼。
白衣男子转过头来,那眼神分明像是沾了晨露的剑刃,寒光凛冽,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
“师尊……”孩童一脸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那个男人,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所笼罩,不该是这样的,师尊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的,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眼神?不可能!
“你、你是谁?”明明不过十来岁的样子,这个孩童眼底的疯狂与扭曲却让人心惊不已。
白衣男子却不理他,站起来拂了拂衣袖上的嫣红花瓣就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不知何时弥漫起的白雾之中。
师尊……
泪水一点一点滴落在铺满落叶的地面,卫凛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只觉得心里又委屈又绝望,那个人,那个人怎么敢这么对他?怎么敢就这么丢下他一人?
他怎么敢?
“阿凛,吃饭了。”妇人柔和的声线忽然在耳边响起,卫凛抬起发红的眼眶,却看到那阵让他恨不能一下子撕裂的白雾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着这个小小的院落,而门前,麻衣麻裙的妇人正眉眼温柔地看着他。
“阿凛?”母亲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卫凛低着头捂住胸口,他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他这里有点疼,疼到他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
“这孩子。”母亲似乎叹息了一声,就走开了。
一阵风吹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纷纷扬扬地落下,还没等他拿下落在脸上的花瓣,就看到门口重重叠叠的人后一个锦衣男人正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晦涩。
“二弟,玩儿久了也该回家了。”
他听到那个男人这么对抱着自己的父亲说,再睁眼自己就坐在了母亲的病床边上,而那个昔日温婉沉默的女子此刻抚·摸着他尚且稚嫩的面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眷恋与释然,“阿凛,记住,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卫凛趴伏在她的床头,眼睛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液体,他就那么趴着,直到耳边的心跳声彻底消失。
他最后一个重要的人,走了。
卫凛一动不动地守在窗前,不顾窗外的夕阳已经被朝霞取代,流淌出艳丽明耀的光芒。
天亮了啊。
“逸水,这些可懂?”问水峰上,白衣道长白衣白衫,眉眼慵懒,声音却如同冰霜一样不带半分感情。
卫凛抬起头,又低下去,“徒儿愚钝,恳请师尊再详细讲解可好?”
白衣道长嘴角动了一下,卫凛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漂亮的眼瞳里一闪而逝的不可置信与无语,似乎对于他说了这么多遍自己都没懂颇为郁闷。
但……
听着耳边流淌的宛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卫凛眼底满是愉悦满足的光芒,但即便是再无奈,这人还是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宠爱……他怎么放得开?又怎么舍得放?
他垂下眼睑,遮住了其中深深的偏执与痴迷。
“为师已化神,自当远行隐世。”
模糊的声音从白雾里一点一点地逸出来,卫凛看着眉眼宛如冰雪覆盖的白衣男子,脑中轰然炸开,他温柔地看着似乎不染世俗的师尊,“师尊,你在说什么?徒儿……听不懂。”
“为师已化神,自当远行隐世。”如同以往他不装作听不懂的时候,白衣男子似乎颇为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
“远行……隐世?”卫凛露出甜蜜到可怖的笑容,“徒儿,不准。”
“你……”白衣男子的面容倏忽冷了下来,看再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卫凛微微一笑,白雾霎时炸开,然后又飞快汇集成一股白色的绫带绕着白衣男子飞快地旋转起来,很快把人给困得严严实实。
“这是我的心魔境啊,师尊。”
缓步走向自从他说出那一句话后就开始渐渐模糊的白衣师尊,卫凛神情温柔,眼底却满是灼热痴狂地看着他亲爱的“师尊”随着天地一起破碎,然后露出了熟悉的房间摆设。
元婴成,天劫降。
房间外,单清崖倏忽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决月手柄上早已沾染了他手心的汗渍,愣了愣,他赶紧推门走了进去,他们这是在别的空间,雷劫进不来,他倒是不怎么着急。等出去了,这雷劫指不定还能帮上大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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